（九）
    那樣的叫聲，不會錯的！是小乖！隻是小乖不是該在玉王府的嗎？怎麼會？我迫不及待地跨入小院，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推開了草屋的門……沒有小乖！傷心、失落一起湧上心頭，為什麼沒有呢？明明聽到聲音的！為什麼？此時的我壓根沒有注意到，院外的四個人一點聲音都沒有。一陣風劃過耳朵，我被一個龐然大物壓在身下，艱難地抬頭，淚瞬時流了下來，小乖！
    眼前的小乖，歪著大大的腦袋，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湊近又離開，聞聞又舔舔，終於慢慢鬆開爪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小乖，不認識我了。想到這，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對不起！”突來的道歉，嚇了所有人一跳。不知什麼時候，屋外站著一個滿頭白發的銀麵人。
    小乖望望來人，再看看我，一點也不遲疑就趴在了銀麵人腳邊。看著這樣的小乖，我的心頭泛著陣陣酸楚。
    “你……你是神醫？”管家找回了嚇傻的聲音。
    銀麵人轉過身，看向冷諾一行人，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神醫大人，您能否救治我家少主子？”
    銀麵人還是沒說話，兩步來到我身邊，伸出手。他是不是想扶起我？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疑惑地望向一邊的冷諾他們，隻見冷諾一聲不吭，空洞的眼神飄忽不定，而一邊的管家則是一個勁地向我使眼色。對了！怎麼忘了，據說神醫總是對女孩子好很多，看來傳言非虛。既然這樣，我就成人之美啦！搭上銀麵人的手，手冰冷像寒鐵一般。望向銀麵人的眼，如霧似幻，好漂亮的一雙眼，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銀麵人將我扶起，便跨入了屋子，小乖亦跟了進去。
    “我的大小姐啊！你怎麼什麼也不說啊？”管家焦急地不停數落我。
    “我……我……”不是不想幫冷諾，隻是見到小乖，心裏的震動太大了。“冷諾，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我知道！你見到什麼了，是不是？”冷諾清冷的聲音好似清泉，流過我的心底。
    他竟沒有怪我！看著眼前的少年公子，我一時無語了。真的很想看到冷諾神采飛揚的雙眼，既然決定了，我就會去做。於是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我叩響了茅屋的門。推門而入，銀麵人自顧自的忙活著，小乖趴在一邊假寐。
    “呃……呃……神醫大人，我……”有點語無倫次地開口，“您能去看看冷公子嗎？”
    銀麵人好像沒有聽見我的話，仍是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整了整衣襟，我再次開口，“神醫大人，請您救治冷公子！”
    還是沒有反應。
    “小吉，算了！”冷諾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看著銀麵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動不動的，好似一尊雕像。“神醫大人……你……”
    “小吉，走吧……”
    “不準走！”銀麵人突然一個轉身，一把抓住了我。那灼灼的目光似要將我的靈魂看透。
    “痛！痛！痛……”
    “小吉！小吉！你沒事吧！”冷諾跌跌撞撞地衝進小屋。
    銀麵人看見冷諾，霎時放開了我的手，“我救！”
    “啊？”這是什麼狀況啊？
    一邊的管家聽到銀麵人這樣說，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您說的是真的！真是上天開眼啊！”邊說邊朝著銀麵人跪了下來，連連磕磕頭。
    “唉……”一邊扶起管家，一邊歎氣，真是的也不用這麼高興吧！“呃……神醫大人，你說的是真的？”
    “嗯！”
    “謝謝！”真誠的道謝，銀麵人卻視而不見。
    “呃……神醫，要怎麼醫治呢？”很好奇古代人怎麼治眼睛的呢！
    “以眼換眼！”簡短的話，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怎麼會這樣啊！要救一個人必先傷一個人！那我呢？我的眼睛是怎麼治好的？難道也是這樣？腦袋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站著，連小乖拱在我腳邊也沒發現。
    冷諾總是細膩又敏感的，他有些遲疑地開口“小吉，你沒事吧……”。
    “呃……呃……沒事，沒事……”我很想掩飾自己的不安，卻不知越是掩飾破綻越是明顯。
    “小……”
    “沒事，隻是這裏有些悶，我出去透透氣。”連忙打斷冷諾的話語，飛奔出了院門。逃離得很狼狽，所以沒看到冷諾的皺眉，神醫的若有所思，更沒發覺小乖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迎著帶有冷意的山風，心裏一片模糊，我的眼睛是怎麼好的，曾經選擇不去追問的疑惑，如今必須直麵，原來我什麼都明白，隻是不願相信。這個給我光明的人是小柳嗎？那這份情意我該怎麼還……
    不知什麼時候，冷諾已站在我的身旁，“小吉，你很幸運，不是嗎？”
    我有些愣愣地望向那空洞的眼，一時無語。
    “小吉，我會有機會看見你的，但一定是用自己的眼，相信奇跡吧……”沒有聽清冷諾其他的話語，因為我第一次撲進了一個陌生人的懷裏，山風是冷的，就讓冷諾不算強健的臂膀，給我一些溫暖吧，“謝謝你……”
    銀麵白發的神醫來到山崖，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瘦弱的書生擁著一個丫頭，陰冷的山風吹起兩人的衣襟，讓人心疼。
    “走吧……”簡單的話語，喚起腳邊的龐然大物。一人一獸靜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