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看著坐在雪地的白錦墨，胡朔一陣難過，“癡兒，為什麼要告訴她一切？雖說她早有所覺，但你也不必……”
    “舅舅——她選！”
    是怕她做了決定再相見便沒有解釋的機會，所以寧願這樣告訴她，難道你就確定小吉會離開？看著落寞的白錦墨，這些到嘴邊的話胡朔硬是沒說出來。傻孩子，玉澈是有難擋的魅力，但是還有花玉漣的牽絆呐！還有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為她做了些什麼！隻是這些話，胡朔還是沒說，就這樣陪著自己的外甥坐著，看夕陽漸漸西下……
    在烽火連天的邊城，有一個人和白錦墨一樣，望著漸漸西沉的太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就是禦駕親征的花玉漣。三年了，自己帶著愧疚的心生活了三年，自從小吉失蹤，玉澈便換了個人，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玉澈從沒出過府門，不上朝，不聽政，不見自己，用這樣的方式懲罰著所有和這件事有關的人。玉澈的內疚和心痛自己感同身受，小吉，永遠溫柔地笑著的女孩，應該是玉澈愛上的女孩吧！曾經以為隻要是玉澈愛的，自己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之毀去，然而當小吉不在了，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愚蠢。也許自己也是愛著小吉的吧，自己是能夠接受小吉的吧。讓她陪在玉澈身邊應該是可以的吧！隻是有些話真的說不出口……三年後的再見麵，無聲的見麵，沒有一句話，小吉依舊是溫柔地看著自己，用美麗的微笑斬斷和離的一切關聯。小吉，你知道我為什麼禦駕親征嗎？我要親自把你帶回去，隻有這樣，玉澈才會重新看到我。小吉，我也是愛你的，不要拒絕回離好嗎？因為我不敢保證是不是能像那次無聲的見麵一樣控製住自己……
    月亮還是一如既往的爬上天空，用僅有的光輝給人帶來一絲明亮。漫天沒有星辰，隻有陣陣寒風，吹得紙窗沙沙作響。斑駁的枯樹影映在屋內，如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擾得人不敢入夢。床前如豆的燈火，映著一張憔悴的臉，那糾結的神情似有許多難解的謎題，這個人就是我。是走？是留？我真的不知道。在離有我最無助時的朋友，也有曾經傷過我的過往，在越有如親人的存在，也有一路陪我走來的溫柔，還有隨時會將我推入深淵的黑手……
    “沙沙——沙沙——”風似乎吹得更緊了，這個冬天為什麼這麼寒冷又漫長，是不是冬天過了，春暖花開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沙沙——沙沙——”緊了緊被子，我翻身躺下，不再理會這惱人的寒風。沒想到，原來，惱人的不隻是寒風，還有……看著一個黑影閃進我的屋子，我竟然沒有喊叫，隻是就這樣看著他，等著他先開口。
    “小吉，跟我走吧！”來人伸出手，那是一雙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透露出那人的堅毅。
    “……”
    “小吉，相信我！”肯定又真誠的語氣讓人心動。
    “……”
    “小吉！”陡然提高的嗓音，我看出了他的緊張。於是我不再沉默，“你走吧！”
    “為什麼？”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吧！”
    “要走一起走！”他寸步不讓的和我較著勁。這又是何苦呢？為什麼要來動搖我的心，為什麼要來帶我走，為什麼要讓我覺得你還很在乎我？為什麼要讓我覺得曾經的利用和欺騙是鏡中花、水中月，都不是真的……我真的輸不起，我真的沒有這麼重要，沒有重要到需要你，離的王爺，一而再再而三的為我冒險！我固執的不肯搭上玉澈伸出的手，而玉澈也是固執的一動不動，就這麼跟我耗著。可是，這裏畢竟是越的宗廟，我聽得出外麵聚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們是來抓玉澈的嗎？玉澈，你這又是何苦呢？既然我是那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就不要再回頭找我，不要讓我覺得自己其實是很重要的！
    “你快走吧！再不走也許就走不了了！”我有些焦急地催促他離開。
    “小吉，還在怪我上次沒有及時找到你嗎？你看，現在我來了！就在你麵前，相信我好嗎？”
    我不是怪你，你沒來有你的理由，隻是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答應，不要給我希望，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再相信人。“王爺，我沒有怪你！現在這情形，你還是快走吧！”再次的相勸沒有預期中的結果。玉澈像鐵了心似的，一動不動就這麼看著我。屋外的響聲越來越大了……
    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玉王爺，我真誠相邀，請您賞臉。”是錦昊，是他！這情形，玉澈能全身而退嗎？
    不想看到玉澈犯險，我開口：“王爺，挾製我，你應該可以脫身的。”
    “小吉！你！”我看著玉澈激動的神情，我沒有再搭話。
    “小吉，你放心，我已有萬全準備，隻要你肯跟我走。”
    輕輕搖搖頭，我撫上玉澈的手，就著他的手抽出隨身的劍再橫在我自己的脖頸……
    “你！”我能感覺出玉澈的顫抖，隻是時間不容我多想，“救命啊！”隨著我的一聲大叫，屋門瞬間被毀。第一個衝進來的是錦昊。
    “你快放了她！”錦昊大喝一聲。
    玉澈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麵前越來越多的士兵魚貫而入。
    “我數到三，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錦昊再次出口警告。
    “一、二……”三還沒出口，隻聽“咻——”一聲，從士兵中射出一支利箭，那箭好像長了眼睛一樣，直朝沒敢靠著我的玉澈心髒飛去。我不要他死，這是我當下的第一反應，於是，往後用力一仰，身子極力護著玉澈，還好，還好，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