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再次看見人，我以為自己是在夢中。當金末那剛勁又俊秀的字跡出現在我眼前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我被關進天牢的第二天，我又能看見了！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的光明是別人給的，這光明的背後是一種難以想象的付出。當我明白想回報時，一轉身已是生死兩茫茫，再難相見。
    “小吉，你還好嗎？”這是金末的第一句話。
    “我很好！我又能看見了！這太神奇了！”我高興地衝金末嚷起來。
    “你會沒事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金末怎麼會在越國的天牢呢？他……
    “我拜托了胡丞相！”看出了我的疑惑，金末“說道”。
    這樣啊！那“胡說”應該知道了我現在的處境了，他有什麼想法呢？“金末，老爺怎麼說的？”我急忙開口。
    “等！”隻是一個字，又讓我想起了曾經的過往，也許是我的變化太過突然了，金末又遞來一張紙，“小吉，我保證，你一定會沒事的！”看著金末堅定的眼神，我沒有再說話。在牢房的角落坐下，久久沒有移動。金末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好像還是有印象的，隻是，是不是看得見了，時間過得特別快，隻一轉眼，就已經是第三天了。我應該就在今天遊街，最後被斬。然而，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擔心呢？是太過信任胡朔，還是金末呢？
    真的和電視裏見的差不多，我被套上枷鎖帶出了天牢。一路上，人山人海，越國的民眾好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看著我，那場麵真是難以形容。此時的我在人群中搜索金末的身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隻要他在身邊，我就會安心不少。是那次南巡留下的後遺症嗎？
    “她就是離的妖女嗎？”
    “是她蠱惑七皇子的嗎？”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老百姓還真是天真啊！看著百姓詫異、驚恐、怨恨的眼神，我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如果真的打仗了，最後受難的還是老百姓，上位者的成就是百姓們的血肉鑄就的，這樣的現實真是殘酷！
    我被士兵推著上了刑台，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來看我被砍頭的，唉……是不是這麼離開就可以了無牽掛了？
    “午時已到！行刑！”
    我的雙腿被人一踢就這麼生生地跪了下來，好痛！閉上眼等著大刀揮下！怎麼了？刑場的周圍突然寂靜了，一股久違的熟悉之感。睜開眼，光暈中一個人向我走來，烏黑的長發隨風揚起，冷峻的眉眼漾著難以言語的溫柔，然而真正讓百姓消聲的不是那俊美的人兒，而是那亦步亦趨向我走來的灰色身影……曾經，我是多麼期盼有個如神禘一般的人救我於水火之中，來接我離開這是是非非。如今，人來了，我卻不敢上前，玉澈，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灰色身影向前一撲就這麼把我壓在身下，那烏溜溜的眼中都是不滿，“小乖，你好嗎？”多麼熟悉的名字，有多久沒有喊出口了。小乖一口便咬斷了我的枷鎖，拱著我坐上它的身子，曾經趴在腳邊那可愛的小家夥，已經這麼壯實了，像頭豹子一般，怪不得是神獸呢。可是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我也不輕呢，“小乖，我很重的……”摸著小乖灰亮的毛發，我有些心疼。小乖帶著我走下刑台，兩邊的百姓自動地讓出路來，我就這樣來到玉澈麵前……
    玉澈還是一如從前，冷峻的眉眼，一身藍衫，高傲卻又溫柔的神情，他什麼也沒說，隻是伸出手，就這麼望著我。
    “謝謝你來接我。”我微笑著遞上自己的手。玉澈就著我的手將我抱起。沒有再睜眼，不顧耳邊的膜拜，我就這樣離開了刑場。
    這是一座很別致的小院，院中一坐一站兩個人，還有一隻大寵物懶洋洋地趴著曬太陽。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還是一樣的聲音，卻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抬頭看去，應該是年輕的俊臉，怎麼會有這麼滄桑的表情。還有，他是離的王爺，就這樣劫法場沒事嗎？“王爺……”
    “什麼也別問，這樣就好。”玉澈的溫柔讓我一時無所適從。
    我們兩個就這樣呆著，一呆就是一下午。看著太陽漸漸西落，我起身想回屋，既然玉澈不想我問，我就不問，隻是金……這難道這就是金末的辦法？還是說，這是胡朔的計策？小乖真是沒話說，這麼久沒見了，還是一樣的可愛，還是一樣的親近我。見我起身，一個翻身爬起，蹭著來到我腳邊，向我撒嬌。“小乖，想嚐嚐我的手藝嗎？”真是聰明的家夥，怪不得是神獸呢，瞧！小乖甩著尾巴撒歡的樣兒，真是一種溫暖。“走吧！饞嘴的家夥！”領著小乖進了屋，隻留下玉澈還在院中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