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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殺人不犯法你會去殺人嗎?”無聊的道德問題,在這無可打發的時間裏。
    大家都嗤笑,不屑於回答。
    “我會趕緊跑,因為我怕我到晚了我的仇人被別人殺了。”嘻嘻的笑臉,眼中淡淡的鎮定。
    所有人都譏諷的笑了起來,惠是這群人中性格最淑徳,為人最沒有鋒芒的一個,她說這段話是最弱懦,又可憐的想在一群個性鮮明的人中突顯自己個性的無能行為。所有人都看不上這種行為,沒有人搭腔,空氣冷在了冷冷的嘲諷裏。
    惠也輕輕的笑了,轉開了臉。
    惠是這群人中最不協調,最突兀又容易被忽視的存在。跟不上她們時尚的步伐,家境並不寬裕,沒有多餘的錢供她們花銷。嘴上不願承認,可行為中去處處束縛著深厚的道德觀念。與前衛青春張揚的她們格格不入,沒有主張,處處需要別人的維護和照顧。她和她們與其說是同伴,還不如說因為是同伴好友的關係,在容忍。好在惠的性格天生溫脈,不喜與人爭論,所以與她們相處雖不是很和諧,但一起逛逛街也還相安無事。
    我倒立在半空中,下麵的公路上一群小女孩正嘻嘻鬧鬧的喧鬧個不停的往前走著,她們的對話無一遺漏的進入了我的耳中。像千年沉睡的沉香玉,悄然脫下了一塊斑駁脆弱的外皮,一種巧克力濃鬱的香味在空氣裏深深彌散。那個女孩慢慢的落在了隊伍的後麵,悄悄的轉過身子,突然抬臉笑了,在那無邪的笑臉中她的嘴唇無聲的蠕動了幾下。雖然沒有聲音,但我還是聽到了,她說:嗨,戴陰陽帽桃花眼的女人。
    這是一個魔咒,不光說明身為靈的我在人類眼中的曝光,更是被呼喚名字的我不得不前進的方向。
    上弦月如鐮如勾,鋒利的內側光亮幹潔。那雙眼睛像深夜的星,那純粹的光線絲毫不遜色皎潔的月亮。
    “你來這是有所出,還是有所得?”屹立在窗邊的纖細身影,淡定而從容。
    “你的靈魂。”
    嗤笑聲,“那你該知道想要有所得,必須有所出吧。”
    “你想我為你做什麼,惠。”
    夜風撩起窗簾,月光撒滿小屋,朦朧中纖細的惠在窗邊淺笑,“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很高興!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輕輕的移開身體,讓出從窗戶進來的道路。
    她是我以前從未遇到的品種,月光下她嘴角淺淺上揚的笑意和眼角冷酷的平紋,讓空氣中本來淡淡如沉香玉般的巧克力味致命的濃鬱和不可抗拒的誘惑起來。
    我沒有理由拒絕,雖然她的反應不同於以前見過我的所有人,可是她此刻的淡定和從容並不會改變最後的命運。
    “被我取走靈魂時,你會死。”
    “我知道。”她在月光中轉身,黑色的投影逆光而行,“用它來換取我要的東西正合適,我一直都在期待。”
    她的生活真的很無趣,和與自己性格格格不入的人混在一起,在一群個性棱角分明的人中間懦弱而無言。被鄙夷、瞧不起的時候,也毫不在意。
    連把她帶進來混圈的好朋友,看她的眼神中都是滿滿的無奈和可憐。而惠竟然對朋友對自己偶爾的維護處的心安理得。
    “為什麼要和她們在一起?”我是靈,我也會好奇。
    “因為安心。”她拿著書包走在回家上坡的路上,我在她頭頂的上空飄行,從上麵俯視,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嗨,”她突然回過頭來叫我,“戴陰陽帽桃花眼的女人。”那麼高興的口吻,眼中那麼殷切渴望被解脫的純真。那誘人的味道,從她的周遭慢慢的彌散開來。她開心的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大笑,沒有一絲顧慮,沒有了所有的負擔,眼中滿滿的笑意滿的要溢出來,那麼真切和充滿期盼的看著我,像看著自己的戀人、像看著自己以後生活的希望。
    她的思維超出了,以前的所有人給我的信息。主動掌握自己的生死,用自己與生俱來上天賜予的靈魂來換取自己的妄想。與其說是我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不如說是她召喚了我。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孕育出的人類啊,對自己的靈魂如此的漠視。甚至主動拿出來作為交易的商品。
    這些都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無論過程是怎樣的曲折、扭曲和掙紮,最後的命運都不會有一絲的改變。
    當下弦月升上天空,惠靠著窗台用親切和恭卑的聲音給在家裏的長輩打著電話,東家長西家短,其樂融融的說著問候、話著家常。笑意揚滿了嘴角,卻冷冷的拒絕到達眼睛。
    學校這兩天正在放溫書假,惠離開了她上學的城市,回到了家。家裏冷冷清清的隻有她一個人。
    惠回到家中自己的房間裏,慢慢的從背包裏冷冷的掏出換隱形眼鏡的一套用具、帶著耳機的MP4和充電器,然後把一個可以握在手心的物體揣進了褲子的側口袋,稍微清理一下日常用品後就出了門。
    但她沒有去逛街,也沒有約任何人,實際上她隻走出了離房子不到200米的距離。惠的家鄉處於丘陵地區,惠的家位於一個小城鎮山腳的坡地上,從鎮上的街上要到惠的家要爬上一個有一個拐彎的石階樓梯,樓梯很寬,兩邊還有圍著幾家人的庭院和圍牆。
    惠就站在這石階下麵的最後一級,這一級石階幾乎與通到鎮上的柏油公路平行,分割石階和公路界線的是一條已經集滿了淤泥和汙水的窄小排水溝。
    這個城鎮的公路都是以前市政府還設在這個城鎮時修的,大多都已經有些年頭,年久失修,坑坑窪窪的了。為了防止路況的進一步惡化,鎮政府從一個星期開始對全鎮的道路進行搶修。而惠麵前這條還算平整的柏油路,正是鎮裏從山裏運出鋪路所有用石頭的主要通道。每天從早上五、六點鍾開始,路上就絡繹不絕的衝刺著從山裏裝滿碎石的大型卡車。
    雖是柏油路,當來往的車多了,激起的塵埃卻也不小。惠從來對車就有一種天性的恐懼,呆呆的看著為了趕進度而滿載的卡車在有一定拐彎坡度的公路上並不慢但其實並不會對已經習慣交通混亂的小鎮居民的穿行造成很大困惱的車速,有些望洋興歎。望了石階最左邊一座關著院落鐵門的房子一眼,穿行去了街上為自己買了中午要做飯的菜。
    第二天,大霧。霧濃的像撒了很多麵粉的膠糖,五步之外看不見人影。惠出人意料的起的很早,看著時鍾在床邊枯坐,然後才開始洗漱和帶了右邊的隱形眼鏡。塞上MP4,把音量調到很大,開始出門。
    她眯著眼睛,努力的用左眼分辨著視線。來到賣早餐的攤點前,600度的近視使她不得不把她伸進盛放著很多類早點的竹笸中看清自己想要的早餐類別,正在油鍋旁炸油條的老板娘實在看不下去了,而且她這副模樣也影響到了後麵顧客的選購。
    “妹子,你要什麼?我幫你拿?”老板娘搓搓手,從一邊拿出塑料袋問道。
    惠愣一下,取下塞在耳孔裏的MP4的耳機,連離她有一桌遠的老板娘都能聽到耳機裏喧囂的音樂。
    “我要兩個肉包,一個糖包。”不好意思的直起腰,揉揉眼睛,有些窘迫的說:“起得太早了,眼睛睜不開,沒有帶眼鏡。”
    老板娘無所謂的笑笑,麻利的把她要的早餐包好,惠訕訕的笑著眯著眼睛付了錢。
    一踏上石階,最左邊的院落鐵門一響,惠繼續往上走,院落裏出來一個老人,穿的幹淨利索,神采奕奕的正準備出門。惠就立在咫尺,看著老人從院落裏出來反身關上鐵門。老人關上鐵門,轉過身來,看見立在自己身後的惠,冷不丁的吃了一驚,臉上旋即有些尷尬。
    “哦,惠惠啊。”像是熟絡的親人。
    惠卻像沒有聽到沒有看見一樣,側過身繼續往上走。
    擦肩而過,惠回過身來,空氣中有某種像信號一樣的化學因子在顫動,五步之外的她,麵目猙獰,左眼朦朧如霧、右眼炙熱如炬!
    “李支書!”犀利的聲音。
    老人回頭,不受人間物障視線隔離的我,清楚的看見一顆透明的玻璃彈珠清晰的滾下,在石階上跳動著,細碎的聲音踏著死神的影子。
    黑色的弧線拋起,鳴笛的滿載碎石的大型卡車在清晨有坡度的拐彎公路上呼嘯而下,紅霧在低處騰起,渙散開來。悶悶的落地的聲音,後麵的車接踵而至,紛至遝來。在這濃霧的天氣裏,隻看見一輛輛的卡車像連在一起的火車車廂,黑色的一節一節的陰影,像平時一樣,整齊而有序奔著同一個方向飛馳。
    惠的身影早已轉身,走過了拐彎處的圍牆。
    害怕汽車的人,也是對汽車最敏感的人。輕微的汽油味,就可以讓之極討厭汽車的人輕易判斷出汽車所在的位置和與自己的距離。而那小小的微不足道、隨處可見的玻璃球也早已隨著那死去的人的影子,深深的滾落在了台階邊的淤泥水溝,了無蹤跡。
    上午,李支書的死訊就在惠所住的組上傳得沸沸揚揚,那完全不成人形的遺體的悲狀,成為了大家碰麵的最主要的談資。
    策劃的精細和周到,惠沒有一絲的恐慌,若無其事的,分外的從容。
    “我真是善良啊!”望著房間正牆上她母親的遺像,惠無限的感歎。
    “既然有我在,為什麼還要汙了自己的手?”我不明白,整個事情有什麼地方是我起到的作用。既然是自己就能做的事,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靈魂去交換。
    “你的事不在這裏,這隻是前奏,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笑眯眯的眼中已有一絲的汙痕。
    學校開始召回學生,惠卻請了假沒去上學。
    半夜的公路旁,絕對不能說是溫暖,穿著加厚外套的惠凍的瑟瑟發抖。
    黑夜的公路,在光光的山脊上像一條鱗片發光的黑蛇。我們在等待,等待一個男人,孤身一人騎著摩托車前來。
    這就是惠要我做的事,她不熟識那個男人,無法讓他在自己想要的範圍中出現,而我卻可以運用我的靈力,對他身邊的事物進行幹涉,讓他合情合理的出現在這裏,甚至連惠要求的必要的道具—摩托車,都分毫不差。
    預計的時間,寂靜的夜裏,寬闊的山頂公路,一個孤身騎著摩托車的男子為了什麼正著急的事準確的出現在了山頂。
    急匆匆的是為什麼事呢?一彈指,在連霜都不會降的季節裏,卻在他的輪胎前集結了一處如鏡一般光滑的冰漬。車子刮著地麵刺耳的聲音,在夜風中傳得好遠,若是平時,還是會有路人前來相望吧。可惜,今天這裏他將是這裏唯一的路客。
    他仰麵躺著,被摩托車壓斷脊椎而動彈不得,變形的鐵條刺穿了他的大腿根部,破裂的大動脈血管正淙淙的往外冒著鮮紅血液。
    這種情況,在沒有任何救護的情況下撐不了多久吧。
    “傷得很重哦。”惠走過去蹲在他的頭頂,低下頭無比認真的看他,像是無意中遇見的舊友或相知。
    “救我!”他艱難開口,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希望我們能幫他打電話,他的手指已經按不到鍵盤了。
    “我不要。”惠撐著下巴,很認真的回答。
    男人的瞳孔蹚的睜大,“救我…。。”生命流失的過程讓男人恐懼,生命的寶貴讓他顧不上尊嚴,“求求你…。”
    “我不要!”語氣中隻有微笑著的認真回答,沒有任何的怒氣和怨艾。
    “你…。為什麼?”再瀕臨死亡而感到恐懼的人也能感覺事情的不正常。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雖然長的不是很像,但我們畢竟是血親,我還以為你多多少少能看出來點呢。”惠歪著頭俯視著他,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
    男人掙紮著,睜大了眼睛,使勁的看。可是,在腦海裏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那溫脈的笑臉又隱約透露出的影子卻構成了另一人的麵容。
    “你是她的女兒!”驚恐萬分的表情。
    “我的確我媽媽的女兒哦。”惠笑著回答,像是回答一個很嚴肅的醫學問題
    男人驚恐,眼前人的出現更勝過於身上的傷口所帶來的疼痛,“那是意外!”仿佛所有的力氣都一下子全部回籠,“那純粹是一場意外!救我…。,我並沒有對不起你…。”
    “我知道啊。”惠笑著,“但你這,也是意外啊!”
    男人睜大了眼,“那不一樣!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反正都是要死,有什麼不一樣。”
    “你是有預謀的,你是謀殺!”
    “哦,這樣啊。我坐在這,看著你好了。”惠絲毫不為男人的話語和憤怒所動,果然悠哉遊哉的在他頭頂上坐了下來。
    “我咒你不得好死!!”男人憤怒到口不擇言。
    “嗯、嗯、”惠漫不經心的聽著,一麵觀察著男人腿根部的血流量。
    憤怒讓男人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過分的激動,讓他的血流加速,加劇了他的痛苦和死亡。不大一會,男人的夾著咒罵的哀求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弱,惠偏過頭去看他。男人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麵目因憤怒和悲憤而猙獰扭曲著,惠低著頭使勁的把臉湊過去,仿佛想把自己的臉作為最後的印象深刻在他的瞳孔裏。男人不甘心得死不瞑目。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現在該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了吧。”天際開始微微泛白。
    “當然。”惠在東方微白的光線中站起身,“但在你拿走我靈魂之前,你可以問問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嗎,也算是對我生前的一種留戀?”
    “這個男人殺了你的母親,不是嗎?”這麼簡單的情節。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那真的是一場普通的交通意外,而且他事後還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是嗎?”我對人類曲折扭曲的心理沒什麼興趣,若不是她靈魂的味道味道好聞,我怎麼會被吸引到她的身邊。不過話說回來,好久沒有聞到她身上誘人的味道了,一想到那醇香的靈魂即將屬於自己,不覺鮮血澎湃。
    “對了,說到這個男人,”惠睨視了躺在地上早已死去的男人一眼,“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我要用那麼複雜的工序來讓他死去!”
    “也是,用我的靈力不是有更輕而易舉而且讓他痛苦的方法嗎?”
    “因為我想讓他按照人類的古老法製,‘自然’的死去。”
    我不想多做評價的古怪癖好。
    “那個老爺爺也是,我可以通過他讓他的家人覺得更加的可悲,可是我很仁慈放過了他們不是嗎?”惠的笑,巧笑嫣然。
    “那老爺爺為什麼要死呢?”既然知道了其一,我也不介意知道其二、其三,反正時間不是問題。
    “因為他在我母親的事後聚眾葬禮上攪局!”終於在那張平靜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屬於人類的憤怒的表情。
    我不需要問理由,人類行為的目的不外乎就兩種—名或者利。在別人的葬禮上攪局不可能得到名,那就是利了!
    “你看我對他多好,他的葬禮我都沒有出去攪局也,仁慈吧。”
    是懦弱吧,人類劣根性中最基本的悲哀。
    “如果,你的故事已經講完了,我想你不介意我現在取你的靈魂。”紙紮的陰陽帽在晨風中被吹的仄仄作響,在猛烈的山風中,單薄高聳的紙帽戴在我的頭上卻巍然不動。惠,在你叫我名字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這一刻會到來。
    “你看,”惠卻置若惘然,背過身,麵對這東方,“你看,這裏能看到湖,聽說,有湖的地方就有龍守護。龍很少能離開自己的領域,奇怪的是,他的九個兒子卻能四處遊走,毫無忌顧。”
    “我對你的故事已經毫無興趣!”這留戀的狀態真是難看,。很淡定的用自己的靈魂跟我談交換條件的不正是你嗎!現在這種依依不舍的難看姿態是在做給誰看!!!
    指甲像鋒利的刀刃一樣,閃亮的直奪要害……
    風,靜止不動。可惠的頭花卻仍然在山風中的晨光中飛揚。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我,慢慢回頭。不知何時,一隻陰霾貪婪的巨獸,正垂涎三尺的在我身後盯著我。
    原來,從開始一直就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嗎?為的就是引這隻怪獸出來,俏無聲息的伏擊我!?
    可是,她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可是戴陰陽帽的女人,豈是區區一個巨大的怪獸可以製服的!這等小獸我還沒有放在眼裏!
    “你的力量是源自於邪惡吧。我的母親去世了,我的良善和道德都是隨著我母親的愛,而深深植入骨髓的。原本的我是什麼樣子呢?去掉以愛為名的約束和溫柔的我,是什麼不堪的樣子呢!”那種甜甜的味道,再次彌散看來,源源不絕,鋪天蓋地,濃鬱的令人窒息,讓人作嘔。這才是她真正的味道吧,徹底脫去外衣的她,成了有毒致命的糖果。沒有了以愛為外衣的包覆,赤裸在空氣中極度的揮發、快速的變質。
    “看看吧!到底是你的暗黑更厲害,還是我的邪惡更純粹!”那堅定的表情,像是陽光中的黑鐵立柱。
    在怪獸的陰影下我竟無處可躲,一開始就是陷阱嗎?
    “惠!你知道和怪獸聯手的後果是會淪為人神所唾棄的畜道嗎!”我陷在了怪獸樣影子裏動彈不得。
    “我知道啊。”惠的臉堅如磐石,玉石俱焚的衝了過來,毫不計較自己會被我焚毀的結果,不計後果甚至是渴望被銷毀殆盡的抱住了我。
    炙熱的高溫霎時間灼傷了我的皮膚,她的善良、她的哀傷、她的溫柔、她的懦弱和隱忍,她的悲痛、她的同情、她的關懷、她的寬容和和善,都統統像毒針一樣刺進了我的身體。而我漆黑的力量正著順著那些針孔逆流到她的身上。她眼中的溫情和純真都消失殆盡,而我卻因為接受了她的感傷而急劇羸弱。
    因為她的呼喚我才出現在這片天空,她看見了我,像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在我沒來之前就已經拉開了序幕。
    當那巨獸把我銜在嘴裏的時候,我聽到她的冷笑,“被我的邪惡淨化過的善良的靈,味道好嗎?”已經不再溫暖的臉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被她注入了人類所有被稱為美好情緒的我,此刻卻不感到悲傷,而是淺淺的想笑。沒什麼不好,我成了自己想要的那顆糖果,有誰能比我更深刻的體會它的味道。
    太陽升起,巨獸的樣子迅速回縮,竟化成一名健美頎長的年輕男子。陽光直射下,山頂上的兩個人的陰影。
    慢慢的把手抬到正在抹擦殘跡的男子嘴邊,“我的肉,你要吃嗎?”
    “你在開玩笑嗎,”男子唾棄的睨視她,“我可是美食家,對發黴的腐肉沒有興趣!”
    “也是哦。”訕訕的收回手,失望的低下了頭。
    回到學校辦理轉校手續,竟無法與自己的好友擦肩而過。
    “惠,你要轉學?”麵對站在自己麵前好友的質問,我竟無言以對,如果用最黑暗的力量洗滌了自己的善良來解脫自己的痛苦的方式讓我有什麼損失的話,那就是,我無法再隨心所欲的擺出溫柔、白目的笑臉,現在的我臉冷酷的和冰一樣,隨意的一個流轉,便是滿目的冷漠和殘忍。
    和她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個性太過於張揚和鮮明的人,往往不不屑於偷窺別人,我的疼痛和撕心裂肺的傷心在無法對別人傳達和理解的時候,我在她們中間的到了片刻的喘息。
    轉身向後走,我冷淡的背影應該會比我冷酷的臉更能給她些許的溫暖。
    我渴望死亡,不是失去靈魂留下讓人依戀的肉體,也不是失去肉體而留下痛苦得無法解脫的靈魂。我以為她,戴陰陽帽桃花眼的女人,能夠完美的實現我的願望,可最後她還是輸給了我痛苦的熾熱。到底是怎樣的痛苦,連最黑暗的力量都無法洗滌。
    我偏過頭,身旁的男子正覆在一具年輕青澀的女性身體上大快朵頤,未成年人青春純淨的血刺激著他的味覺。她是我新學校的新同學,在新學校裏,多金而會玩的我,身邊這樣的女孩多不勝數。
    那是母親為我留下的遺產,以前的我連想到這些都會難過的心痛欲絕,更遑論拿來花銷了。可現在的我卻可以安然的拿著這筆錢肆意的揮霍,母親過世而失去庇護和桎梏的我,曾經傷心欲絕到無法呼吸,還要在愛的名義下被迫的為人著想而窒息的我,此刻已沒有了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不再在意任何人憂鬱的心傷。
    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島嶼。四十六億人,四十六億份的痛苦。
    頭頂夜空,星光璀璨。“不是嗎,饕餮?”無情的笑臉,被冷漠盛滿的眼睛。
    是誰將野獸放出牢籠,
    罪惡的羔羊該由誰來審判,
    像鐮刀一樣光潔的彎月,又在向誰高高的舉起。
    2009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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