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沉的夜，在破舊的工廠旁，聚集了一群小孩，空地上的聲響，打破了深夜本該有的寧靜。
    “打他！打他！”
    “往死裏踢！不要放過他！”
    “恩——”一個小男孩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絲求饒。
    一張張稚嫩的臉在他看來是如此的猙獰，惡心，好惡心！
    “哈哈——沒媽要的賤種還想來上學。”
    “哈哈——”
    嬉笑聲不絕於耳，小男孩的胃裏在翻騰，如翻江倒海一般，惡心，真的好惡心！
    “小雜種，沒人要。哈哈——”
    嘔——
    他隻想嘔，嘔的越幹淨越好，原本就沒有吃任何東西的他，在嘔出一點雜碎之後，就隻剩下胃裏的酸水，但他還是一直不停的在嘔，好髒，好髒！
    一灘酸水嘔到了一個麵目猙獰的男孩的褲腳，男孩厭惡的大叫：“畜牲!”然後朝小男孩的肚子狠狠的踹了幾腳，一腳比一腳厲害。
    小男孩死死的護住自己被踢的地方，仍舊死咬著牙，不吭一聲。
    “隻要你求饒，從這裏鑽過去。”男孩指指自己的褲襠，“我就放了你。”
    男孩蹲下，死死抓住小男孩的頭，“怎麼樣啊？”沒有剛剛一臉猙獰的青色，男孩換上一臉純真的笑，看似無害，但在小男孩眼裏卻是無比的虛假和殘忍。
    在被打之後，原本半眯著的朦朧雙眼，睜得大大的，清澈的雙眼沒有一絲迷茫，眼中充滿了恨意，從牙縫裏擠出憎惡的話語：“不可能——”瞬間，眼中竟是不屑。
    小男孩不屑的神情，徹底激怒了男孩。
    “你——好，不肯是吧，我讓你嚐嚐這下場。”掩去一抹虛偽的笑臉，再次換上那陰暗的神情，“給我打，往死裏打！”這時男孩像一頭暴怒的野獸，怒火仿佛將自己燃燒。
    殘暴的酷刑像暴風雨一樣襲來。
    帶刺的棍子，破舊的鋼鐵，還有隨手可撿的石子，泥巴，黃沙，統統成為對付這個受傷的小男孩的武器。
    無情在空氣中蔓延，隻剩下嗜血般的殘忍。。。。。。
    男孩仍舊倔強的不吭聲，隻是死死的瞪著那群在他看來充滿戾氣的可憐人，他不想輸，他知道，現在隻要哼出一聲，求饒一句，他就輸了，所以他死死的瞪著，絕不閉眼，他怕這樣他會屈服。
    “求饒啊！”看到小男孩死死咬牙，一聲不吭的情景，暴力分子在領頭男孩的體內愈加擴散。
    一腳又一腳的踹在小男孩的身上，一會兒是肚子，一會兒是額頭，“我叫你不吭聲，我叫你不吭聲！”
    死命的踹，不留一絲餘地，一張張令人作嘔的臉在小男孩眼中漸漸迷茫，但他仍舊死咬著唇，毫無血色的嘴角流下一絲櫻紅，在蒼白的臉上是那樣的耀眼。
    突然，鐵棍落下。
    咣當——
    “啊——”撕心裂肺的叫。
    隱忍的臉被一瞬間撕碎，劇烈的疼痛使小男孩原本清新可人的臉糾結在一起。
    好痛！
    好痛！
    “怎，怎麼，麼辦？”不安浮上肇事者的臉，“怎麼辦？他，他的腿，好像被我，我打斷了，怎麼辦？”他死死揪住領頭男孩的衣角，神情恐懼的說。
    領頭男孩也被那一瞬間的尖叫而嚇到，所有男孩的動作在一瞬間停滯，空氣在凝結。
    “慌，慌什麼？”語言不再帶有驕傲，慌張溢滿心頭。“快走，別理他，快走！”
    刹那，盡十個孩子落荒而逃。
    誰也沒有顧及到因為疼痛而蜷曲在一起的小男孩。
    好疼——
    夜，狂風大作，再也沒人想到這個男孩，被遺忘在角落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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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誰？雷猛然睜開眼。
    支起身，厚重的呼吸聲縈繞在他的耳邊，冷汗順著雷的鬢角流了下來，然後，沒有任何弧度的落地。
    狂風大作的夜，重傷之後被丟棄在空地的小男孩，是那樣的無助和陰寒，雷能感覺到他隱忍的怒火，無處宣泄的不安，強裝鎮定的不屑和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如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尊嚴的丟失自己的支撐。
    好像那就是自己的經曆，雷感覺得到，那是最直接的心靈交流，沒有任何障礙，小男孩的一切情感，都能清楚的浮現在他心頭。
    這是一種相連的情感，雷覺得自己就是他。
    那個小男孩會是自己嗎？
    恍惚間，雷發覺，自己醒來之後唯一留下的就是一片空白的記憶，也從沒有想要找自己的親人的，更沒有人來找他，孤身一人好像早已習以為常，除了在可那和娜娜卡爾身上找到一點熟悉感之外，自己對從前的感覺幾乎蕩然無存。
    試著挪動自己的腿，完全沒有知覺。
    又是一股強烈的孤寂和無奈湧上心頭。
    原來自己也想要有一個人的陪伴。。。。。。
    哪怕不會說話，沒有知覺，想法，隻要有一個人就好，這樣，他就不會孤單了吧。。。。。。
    雷看著自己無力的腿，笑得有些癡狂。
    原來自己變成了廢物。。。。。。
    如水的月色，照在雷的身上卻是異樣的寒冷，連一絲柔和都吝嗇的施舍。
    倒下。
    雙手再也支撐不住自身的壓力，毫無意識的嗤笑更是讓雷不住的顫抖。
    顫笑停止，雷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眸，他自己不知道，暗藏在他眼神下的是那失意後的灰暗。
    連暗界都能得到月亮的依賴，自己的心底卻是無止盡的陰霾，原來他是那麼的不受眷顧。
    凝結的空氣——窒息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