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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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租了一條小船,順著來時的小路。而這次,我再無心去欣賞一路的美景。
我隻想早日看到絳紫,我想讓他親口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愛的是我,不是什麼玉瓊,也不是什麼女人。。。。。。
隻是,我又是誰?
明明一路都記得那麼清楚,可是我竟再也找不到那玉宇竹榭,再也找不到那絕美的男子。。。。。。
如果不是記得那麼清晰,我寧可相信,一切,夢一場。
天空中,下起一場大雨。。。。。。
那時候,我不知道,在一個我看不到的地方,絳紫落下了好多的淚。
他哭,是因為,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客棧,我木木的坐在了窗邊,看著喧嘩的水鄉。
誰能告訴我,絳紫去了哪裏?
突然想到了義渠通,或許,我能向他打聽一些關於絳紫的事。
可是第二天,我便聽到消息,義渠通死了,我知道,殺他的人是絳紫。隻是,他既然在,如何
不敢現身見我?難道他怕我?
數月後。
下雨甘霖。潦水初盡,煙光嫋嫋,暮山絳紫,彩徹區明。
隻見碧湖之上,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白鳥飄飄,綠水滔滔。
江南湖畔,柳絮紛飛。
在江湖之上蹉跎數月,卻在這柳絮紛飛時,回到這裏。連我都不懂自己。到底還想要期待什麼。
數月間,江湖之上,“雙刀”複出,卻不是夙沙玉瓊,而是我柳之秋。見過“雙刀”的人都說,這“雙刀”俊美非凡,當勝玉瓊。
我想做的,或許隻是想引他出來,然後問他為什麼,再打他一耳光,或者給他一刀。。。。。。
不過天天站於湖畔,飄柳落寞,我想,若絳紫回來,我便。。。。。。原諒他。。。。。。
見橋上為有數人,似乎在商量什麼,不到一會兒,人圍得更多。
我回客棧時經過橋上,方才聽見他們的談話。
原來這橋邊本立有兩隻數百斤重的石獅,隻是在十多年前落入水中,現在他們想要將之打撈起來,重新立於橋邊。卻是不知應從何處打撈。
有人認為,石獅數百斤重,不會被水衝走,應還在原地;有人則說,這裏水急,經過十幾年,定已被衝到下遊。。。。。。
看似大家都比較讚同第一種觀點,正準備下河去撈。
我想了想,說:“這石獅定在水流上遊。“
眾人聞言大笑,紛紛轉身看我,然後啞言。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上前來,看樣子像是主事的。
他想拍我的肩膀,卻被我讓開,不知熬為什麼,我討厭別人碰我。
老者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說:“年輕人,看你相貌非凡,怎的出言就如此無知。”
這人說話好過分!不過我猜想也是自己先前不讓他碰我才會這麼說的。也懶得解釋,隻是冷冷道:“信不信由你。”
正準備揮袖而去,卻聽見一個悅耳的男聲。
“非殺,你敢和我打賭嗎?”
“公子想賭什麼?”是一個冷淡的聲音。
“哈,就賭——誰更無知。我說是這個老頭兒,你呢,不能和我一樣。對了,輸的人要請吃飯。”
那老者突筋暴起,怒發衝冠的回頭,準備找出說話之人。
隻見眾人讓出一條視線,一個相貌冷峻的男子抬頭直視老者。
這人好大的戾氣,竟看著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隻見那老者冷汗直冒。
男子一身灰衣,腰間佩劍。我猜想他是一名殺手。
可是說話的人並不是他。細看之下,那人身後藏有一人。
幾聲幹咳,另一名莫有十八九歲的少年從他身後露出腦袋。
一襲華麗的裝束極為引人注目。少年五官精致,膚若無瑕白玉,一頭烏鬢長長披落。若要說有什麼不足,那便是他的臉過於蒼白,顯有病態,卻有一雙韶美鳳眼,清瑩犀利。
少年走了過來,轉動著那雙會說話的鳳眼,很溫柔的說:“老伯伯您別生氣,我說話就是這麼沒大沒下。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這人。真會說話,真夠圓滑。
我的好奇心已盡,轉身便走,卻被他抓住衣袖。不由冷冷道:“放手。”
少年似笑非笑:“小美人,你可別學非殺,他天生冷酷,你呀,連瞪人都別有一番風味,恩,讓人驚豔。”見我目光轉涼,又連忙道:“我說話就是這麼。。。。。。。”
我打斷他:“別對我用這一套,你想怎麼樣就直說好了。”
“那個,你不想證明你是對的?”他看著我的眼睛,鳳眼韶美。
“我不在乎。”
那少年卻大聲道:“老伯伯,這個小。。。。。。公子說的是對的。”
我沒有走,停了下來,心想,聽聽也無妨。
老者的臉色在他叫了兩聲“伯伯”之後明顯好了很多。拱手道:“那向公子請教。”
“伯伯客氣了。這石獅有數千斤重,雖然此處水急,但也不足衝動石獅。”男子侃侃而談,到有一些氣度不凡。
“那不是應在原處,怎麼會跑到上遊?”
“因為水流很急,又衝不動石獅,如此一來,石獅落處便會形成旋渦,河水衝走石獅前方的泥沙,時間一長就把前麵衝出大坑,石獅則會向前滾去,十多年足以逆流而上。
”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老者更是滿臉堆積笑容:“公子真是博學多識。不是因為遇見公子,這石獅可就要再費一番工夫。”
“不,這應該感謝這位小。。。。。。公子。不是他說,我也沒想到。”
我皺眉。這人,連著兩次改口,讓我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這次離開他沒有再拉我,而是——跟著我。
我不由停了下來,他便立刻撞在我身上。我怒喝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一臉天真的看著我,有些無辜的睜著眼睛:“人家隻是看上你了,小美人。”
隻是看上你了!?小美人!?
我真想一掌拍死他,怒吼道:“給我滾!”
他立刻跳到男子身後,一臉委屈的說:“非殺,他欺負我。”
叫“非殺”的男子很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落在冷峻男子的臉上著實有趣。
我不禁“撲哧”笑出聲來。那少年又跳到我的身前:“美人一笑,真是迷人。”笑出聲來。
我瞪了他一眼,假怒道:“我是男的,我叫柳之秋,以後叫我名字。”
“柳之秋,那我以後叫你小柳好了,恩,也不好,叫秋兒好了。”說完,他又甜甜的叫了一聲“秋兒”。
我渾身一震,好久了,沒有人這麼叫我。我淡淡道:“隨便。”
“我叫小翼,你以後就叫我小翼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廢話,他隻說他叫“小翼”,我想不這樣叫都不行。
非殺卻突然開口:“你是柳之秋,雙刀柳之秋?”
“正是。”
小翼卻一臉茫然:“雙刀是什麼?”
非殺嗤之以鼻:“即使你數年不在江湖,也應該知道點江湖的事吧。”他見小翼依然茫然,歎氣道:“雙刀玉瓊幾年前被殺,江湖中又起雙刀俠客,幾月內擊敗毒寡婦白娘
子和無數武林前列高手,至今未敗,躍居江湖式大高手之列。”
“哇!想不到秋兒這麼有名,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我和非殺無視他。
非殺道:“我們樓主找閣下多時。”
我疑惑:“你們樓主?”
小翼問道:“天下劍會秋兒知道吧?”
我悚然一驚。
行走江湖自然知道這天下劍會。據說天下劍會是當年“九玄門”的後裔弟子所建,因為數年前,天下劍會樓主曾用過“九玄一式”擊敗高麗勇士,還拿出盟主令號招武林各
界人士,擊退高麗來犯我中土。
說及“九玄門”就是數百年前之事。當時,“九玄門”是江湖第一大門派,數十年來天下第一,掌門更是當時武林盟主。擁有盟主令者,即可號令江湖。相傳,百年前,江
湖浩劫,“九玄門”掌門突死。門中又湧出兩位俠侶,將之化解,隻是他們後來隱居,做了神仙伴侶。從此“九玄門”散,盟主令下落不明。
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隻是當時聽聞的時候無比羨慕。
天下劍會消息靈通。
我來江南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天下劍會幫我打聽絳紫的下落,還有,我的身份。。。。。。
“不知珩羽公子找之秋何事?”
天下劍會摟主,人稱“珩羽公子”。
小翼狠狠的說:“珩羽那個人渣,想必是看上了秋兒的美貌。”
這人!
非殺道:“樓主耳目眾多,你不怕傳到他耳中?”
小翼渾身打個寒顫,回頭哀求道:“你別告訴她好不好,求你了,那個人很變態的。”
非殺摸了摸腰間的劍,悠閑道:“是啊,他知道一定會在你背上加個幾刀。”又看看小翼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
少年便立刻捕捉到他的笑顏,深吸一口氣,讚歎道:“小非的笑容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我皺眉。有這般比喻的麼?
非殺卻淡看不語,仿佛是習慣成自然。
他回頭繼續對我說:“樓主惜天下英才,想請閣下入天下劍會。”
這“天下劍會”在他的口中說出,氣勢震人。
我一怔,入江湖並非我所願,我也從未想過加入什麼門派。
我隻是想找到絳紫,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而這天下劍會,立於江湖之首,若有它幫忙,一切好辦,隻是一入江湖恩怨,自是很難脫身,隻後何以安退?
非殺似知我所想,隔了一會又道:“樓主說了,你可以先到樓中小住幾日,待見過摟主之後再決定。”
我轉念一想,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先到天下劍會,打聽絳紫的下落。。。。。。
天下劍會分三樓五閣。騰龍、獄鳳、胭脂三樓。騰龍,獄鳳分管二閣,胭脂卻也不弱,雖管一閣卻是天下劍會的資本之源。天下劍會,萬金出於胭脂樓,胭脂樓至今也成為天下劍會中最神秘的,胭脂樓主,除珩羽公子外亦是無人知曉。
如我所料,非殺是獄鳳樓中的殺手,獄鳳樓中,一閣名曰雨霏,一閣名曰雲翼,非殺便是雨霏閣主,掌管天下劍會所有殺手。
經過一段水路,片舟緩遊,在水麵之上蕩起絲絲水紋。靠岸之處是一片綠柳,已是初夏,柳絮如雪紛飛。
小翼下船之後就成了一張典型的苦瓜臉,不過也不忘調侃我幾句,將手伸來,柔聲道:“小美人,把手給我,我拉你上岸。”
我“哼”了一聲,冷冷道:“我自己會走!”
突然看見柳樹下站著一人,怔怔的看著我們。
清風拂過,發絲飛揚,隨著青柳。一襲白紗,身材修長高挑。
我回頭問小翼:“那人是誰?”
再回頭,柳樹下卻空無一人。小翼卻開始追問,我說我隻是看花眼了。
隻是,因為我太想念那人,才會幻想著看見他,這樣的夢,幾月來我也不知做了多少。
絳紫、絳紫。。。。。。還是,你本來就是個夢?
穿過柳林,一座宏偉華麗的牆圍瓦閣,碧瓦朱甍,流丹彩閣,雕飾屋脊,不失江南之色,又多了幾分偉麗壯觀。
精美閣門,巧琢雕飾。門匾刻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栩栩如生,靈氣逼人,用金子裝寫“江南天下劍會”,龍騰鳳舞,豪氣非凡。
入門,是一塘蓮池,碧葉連枝,葉上還有水珠,粼粼閃爍,更像亭亭玉立的仙子降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蓮塘中間有一條小道,以奇石而鋪。石間仍有水流,流於兩石之間,怪石亂搓,卻無繁亂之感。倒是水流泫泫流淌,清亮見底。
非殺突然回頭道:“這裏的石頭都是按五行之陣分布,踏錯一步既有暗器,機關,柳公子可有興趣一試?”
我微笑道:“好啊。”
一揮衣袖,縱身躍起,將亂石看作一條巨龍。每跨一步,皆落於巨龍背上。
這石頭蜿蜒曲折如一條誤入淺水的遊龍,乃是“水陣”。
不到一會兒,便已上岸。非殺抱著小翼也緊跟而來。
非殺道:“雙刀果真名不虛傳。”小翼道:“秋兒連翩起舞,看得我口水都流在小非脖子上了。”
我大好的心情已去了大半,一字一頓道:“多謝誇獎。”隻見小翼一個顫栗,連忙擺手道:
“秋兒客氣了。”又覺得好笑。
隻見前方已是一片竹林,非殺說:“過了竹林就能到了。”
枝葉扶疏,暗影碧光,一片翠綠,時有連理,藤繞竹枝而上。
隻聽見一個清醇柔軟的聲音:“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我渾身一震,抬頭卻是小翼笑吟吟的看著我,他那韶美的鳳眸閃過一絲也許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憂傷。我才發現,他最美的並非那雙眼睛,而是眼神,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
我在心中喃喃: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轉過竹林,一片空曠,草長鶯飛,草中點點溢彩,卻是嫣紅芍藥。繁花似錦,碧草如茵。
前方迎上兩名青衣少女,麵色清潤,發綰成髻。
少女拱手道:“閣主,南宮公子。”
非殺問道:“樓主可在?”
一名少女脆生道:“樓主未回,閣主若想見他還望等到明天。”
小翼鬆了口氣,笑吟吟道:“秋兒,他不在,你和我睡吧。”
他的聲音不懷好意,我卻微微一笑,柔聲道:“好啊。”
小翼黑線。
小翼拉著我穿過花叢,我方才發現,叢中不隻芍藥,還有。。。。。。我一怔,竟全是藥草。甚至
有很多珍貴藥材和奇花異草。
非殺仿佛看透我的疑惑:“樓主喜歡鑽研醫術,這些都是他四處移植來的。”
我“哦”了一聲,低頭繼續走。
走到一個小院落,小翼推著我進去。
裏麵有一棵高大垂柳,柳條垂得四處都是。四周有很多曼藤植物,架起竹頂,讓它們隨意蔓
生。奇葩馥鬱,落英繽紛,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小翼推開紅漆木門,屋內擺設淳樸素淡。他坐在椅上,為我沏了一杯清茶,讓我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非殺坐在對麵。
我端起茶杯,清香溢人。
“這裏真美,小翼布置得好。”
他卻說:“這裏卻不是我弄的,額,是珩羽的傑作。我來的時候就有了,見這裏特美,就住下了,他本來不許的,卻賴不過我。”
“哦?想不到江南劍會的珩羽公子,竟是這般清雅脫俗之人。難道這江南天下劍會都是他設計的?”
小翼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定不是清雅脫俗之人,整一個變態。”
我想,或許他與珩羽之間,有什麼曖昧的關係。。。。。。我在想什麼?!
他們都是男人。隻是。。。。。。我與絳紫也是一樣。
突然一聲清脆悅耳的鳥鳴傳來,接著是翅膀振動之聲,隻覺眼前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一片雪白。
轉眼間,看見小翼肩上停著一隻鳥。
我赫然一怔。那是一隻雪白的鸚鵡,靈氣非凡,眼睛漆黑明亮。竟然和畫上的絲毫不差。
我猛然站起:“這隻鸚鵡是你養的?”
盡管我想說得平淡,卻如何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
小翼摸了摸那鸚鵡,鸚鵡立刻將頭噌噌他修長
纖細的手。他又把鸚鵡拍下肩才道:“我是在非殺來江南的路上遇到這破鳥的,它就一直纏著我,我看它可憐兮兮的,又會說人話,就收留了它。”
我心下一沉,又有些詫異道:“它會說話?”
“是啊,本來開始隻會叫雲、雲、雲的,挺像人聲,我就教它說話,現在會很多了。”
見我不信。他把小鳥一爪捉在我麵前:“小白,說句話給秋兒聽聽。”
那鸚鵡拍拍翅膀,張口道:“小美人,親。。。。。。。”
本來聽它聲音悅耳,如同天籟。一聽清它的話,我伸手把它從眼前按下,這鳥,根本和小翼一個德行!
結果小翼卻笑得抽搐。非殺歎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