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在冷風中孤立，帶著瑟縮的柔弱。不是之前的自戀，沒有自以為的風情，這天地間的冰冷糙石中，有我，有田雞，還有的，是那——一培黃土…
    自我憐憫中，感覺到身上傳來的厚實，帶著淡淡的餘溫，以及那似曾相識的味道。
    如果，如果，你回頭的話。我就不再恨，不再怨，不再故作堅強。
    我，隻想要你，把我緊緊守候，死死緊擁。
    不敢回頭，看向肩上那件帶給我溫暖的厚實，灰黑的顏色在漸漸黯淡下來的天色中沒有蕭瑟的冰涼。
    眼角的淚痕早已淡去，在冷風中，牽動著有些僵硬的皮膚，心中竟有一已過千年的感觸。
    對上那雙略顯淡雅的眼——恍然如夢…
    “好巧”牽動著有些喑啞的嗓門，我笑的沒心沒肺。
    “是啊，好巧。”他說。
    嘴角的弧度，僵在耳邊，是怎麼也回不去的自然。
    風，嗚嗚的吹著，樹影傾斜中，他的表情，迷蒙了我的眼，深邃的，太多太多，是我不懂的。
    悲哀？憐憫？同情？愧疚？太多太多的，我看不懂，真的看不透徹。
    眼前的人影，虛浮旋轉起來，微晃一下腦袋，使勁睜著眼睛看向遠處，山與山的重巒疊嶂的交錯，樹影錯與間，是那暗深的漩渦，不停的旋轉，搖曳，直至將我死死逼近。
    累了，真的，很累了…
    手機一陣一陣不知疲倦的震動著。頭昏昏沉沉的摸向枕邊的手機。
    “喂”粗噶的聲音發出以後才發現嗓子幹桑的難受。不及細想，耳畔是母親特有的溫柔，帶著急切的關心。透過手機一點點傳遞過來。
    “怎麼了？病了？”
    “沒事，就吹了點風，我這身子，倍棒，你還不知道？”我輕鬆道。
    “商兒啊，你別騙我了。流雲都跟我說了？”
    “他跟你說什麼了？”我冷下聲音問道。
    “他說昨天，你們去你爸那了…”到最後，母親的話益加的小心翼翼。
    “媽，你可不可以不要老跟他打聽我的事情。是誰害死了爸爸，你不記得了麼？！你就不能活得有些骨氣麼，這樣攀附這人家！媽…給我留點尊嚴成麼？”
    從開始的咆哮到最後的泣不成聲，我不懂。何時，變得這般易怒，易悲，那樣的敏感。
    父親下葬的時候，可是一滴淚也沒有啊。一滴也沒有…
    還記得，那天的天，依舊明朗。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我和母親呆呆的站著，誰也沒有流淚。是千年頑石堅強的屹立在那片空曠虛無的墳地上。
    邊上的墳頭負責人孜孜不倦的說著這墳頭的風水，這墳頭的風景。
    好的，好的，一切都是極好的。
    耳中猛然劈進一句話“你們母女兩呀，也算碰上好人了，也虧得是醫師這樣的人了。不然的話呀，這也就已普通的醫學事故，誰顧你們一家死活啊。你還真別說，這下葬啊，墳地啊，都得花不少錢呢，就單單這片墳頭就得幾十萬一個平方啊…”
    用上這輩子全部的恨，連著自己的那份，狠狠的望向是流雲。我想，這輩子，我會恨著他，至死方休。
    而我不知道的是，那個負責人未說完的話，是被誰狠狠逼回去的，我沒看到。我也不知道，沒幾天，那個很紅很油的負責人是怎麼被炒滾回去的。
    隻是，當一切的一切都知道的時候，太晚了，已經太晚了。物是人非。
    “商兒…”耳畔是母親低低的呼喚。
    我回過神來“媽，對不起。我…”
    “好孩子，媽不怪你，你是好孩子。一直都是。隻是，這一切都不怪流雲，真的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咱一家子，命不好。。。”
    “媽，我們可以不靠他的，真的。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守護這個家了。我們要不起，真的要不起那麼多的。”
    “商兒，媽知道你有你的原則，你有你的堅持。但是，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要逼得自己那麼緊，那樣——太累了。”
    “媽，你不懂，你怎麼就不懂。不用多久，我們就會被人家一角狠狠踢開，我們還要死纏爛打，去乞求人家是施舍麼？
    “流雲他不是施舍我們，他是真的關心我們母女。孩子，揭開你被仇恨蒙蔽的心，你就真的看不明白麼，他對我們是真…”
    “媽，我知道了。我會靜下來好好想想的，我隻是不想你去打擾人家。以後，人家有了自己的家庭，就算有心也…”我淡淡的應著，不再繼續說下去。
    “好，你看開就好。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把田雞帶回來。總在你那不方便。”
    “嗯”無力再說什麼，我收了線。
    腦中有個聲音不停的告訴自己，就是看的太清，知道他的好，才無力承受，隻能恨著，一點一點的恨著。
    恨在心中，一輩子，不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