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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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耀十二年七月,離國寧王攜使臣訪問金陵王朝,並帶有文書,意圖世代修好,永保和平。
而此時,身在鳳儀宮的上官憐心聽到這個消息,握書的手緊了緊,淡淡的問道:“哦?那皇上是答應了嗎?”
“沒有,聽說皇上隻用了要與大臣協商一句話就將使臣打發了,倒是寧王,皇上讓他住進了宮中。說是,寧昭儀多年未見哥哥,可好好敘敘兄妹之情。”紫苑將得到的消息一絲不漏的回稟了上官憐心。
“行了,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管了。”她有點心煩的揮揮手,站起身來,“太子殿下還在東書房?”
自炎煦滿三歲後,炎律就把他的功課排的滿滿的,除了基本的習字學文,騎射之術也不可落下,還有相應的治國之道,看得她一陣心疼,直抱怨炎律太狠心。
“是的,今天殿下要學的是行軍作戰之策,由秦大人教導。”
“嗯,紫苑、幽蘭,你們陪本宮去看看吧!丁香,你和清蓮留在這兒,將前些日子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清點一番,留些有用的,其他都送到各個宮裏去吧。”
“是,奴婢明白!”丁香和清蓮欠了欠身,目送三人離開。
上官憐心還未走近東書房就聽到了對話聲。
“何為計?”男子醇厚的嗓音傳入三人耳中。
稚嫩的嗓音跟著響起:“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製權也。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
“殿下可知其中之意?”
“知道,就是說戰爭,是國家的頭等大事,是關係民眾生死的所在,是決定國家存亡的途徑,不能不認真加以考察、研究……用兵,是以詭詐為原則的。因而,‘能’要使敵人看成‘不能’,‘用’要讓敵人看作‘不用’。‘近’要讓敵人看作‘遠’,‘遠’要讓敵人看作‘近’。敵人貪利,就誘之以利而消滅它;敵人混亂,就抓緊時機立刻消滅它……在敵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進攻,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條件下出擊。這些,是軍事家用兵之佳妙奧秘,是不可事先規定或說明的……”
“看來殿下對兵法掌握的很好,臣深感欣慰。”
“煦兒還要多謝秦大人呢,要換成其他的人,怕是煦兒沒有學的這麼快。”上官憐心推開門,含笑著說道。
“母後!”炎煦連忙滑下高高的椅子,撲到她的懷中,“煦兒好想母後!”
炎律將他的功課排的太滿,以至於母子兩人見麵的機會都少了很多,五歲的炎煦身上已經隱隱有著太子的風範,唯獨在母親麵前依舊像個小孩。
“臣參見貴妃娘娘!”秦少遊看著眼前這個依舊美麗的女子,躬身行了個禮。
“免禮!秦大人也算是煦兒的師傅了,說來本宮還要向你行禮才是呢!”這幾年,因為秦少遊身為炎煦的老師,和上官憐心總能碰上幾次,雖然還是不冷不淡的樣子,卻不似最初的避退了。
秦少遊微微一笑,看著她抱著炎煦,滿是為人母的慈愛,眼底有著困惑。她的美麗,她的聰慧,她的笑容,她的冷漠……這些年,她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印入了自己的心中,淡化不去。這樣的女子,他從來都不曾見過,明明有著驚世才學,卻不肯讓別人知道,單看太子的聰慧就知道平日裏受到的教導非常良好。可有的時候,她卻又向一個孩子一般,漾著明媚的笑容陪著宮中的幾個小孩子四處胡鬧。他見過很多的女子,沒有一個人如她這般的。
“對了,秦大人今年也二十有六了吧,怎麼還沒有成親呢?”她抱起炎煦,笑著問道。
這幾年,她對秦少遊這個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對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雖然還是會想起顧懷書,心中的結卻漸漸的解開了,對秦少遊的態度也溫和了許多。如今,湘兒嫁給了沈慕白,琴兒成了沐親王妃,而秦少遊是他們二人的好友,她自然對他的婚事也關心了起來。
秦少遊心中一澀,淡然道:“緣分還未到吧!”
“哦?秦大人也相信緣分麼?”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不知秦大人相信前世今生嗎?”
“娘娘可相信?”
“嗯……怎麼說呢……各人的看法不盡相同罷了。相信的人還是會相信,不信的人同樣不會相信,還真是不好說。”她雙眸低垂,淡淡的說道。
他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話。
“對了,煦兒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她抱著炎煦,一隻腳已經跨出了門檻,想起兩人還在上課,忙轉頭問道。
“是的。殿下天資聰穎,一點就通,今日所學的已經提前結束了。”
“這樣啊!”她親了親炎煦粉嫩的臉頰,笑道,“那煦兒陪母後去你父皇那吧!”
“嗯!”炎煦鄭重的點頭。
秦少遊微微躬身:“臣恭送貴妃娘娘,太子殿下!”
母子兩人說說笑笑,到了西書房,就看見小福子帶著一幹內侍候在門口。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太子殿下!”小福子一見是兩人,忙領著內侍們齊齊下跪。
“行了,起吧!”她揮手示意他們起身,望了望緊合的大門,道,“皇上在裏邊議事?”
“回娘娘的話,是關於寧王提出的永保和平一事。”小福子小聲回道,“靖王、沐親王都在裏邊,似乎不是很秒!”
上官憐心悠然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沒什麼好擔心的,還想糊弄本宮不成!”
“嘿嘿!奴才哪敢啊!這不,擔心著嘛!”小福子摸了摸鼻子,笑道。
看到小福子的表情,想起他平時威風凜凜的樣子,紫苑和幽蘭抿著唇在後頭偷笑,也就隻有皇上和娘娘治得了他。
門卻在此時被緩緩打開了,沐清揚頂著大大的笑臉探出頭來,看到上官憐心和炎煦站在門口,嘴巴咧的更大,轉頭朝裏邊道:“嗬嗬,皇上,這回可是我贏了啊!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的確確站在外邊哦!”
聞言,上官憐心眉頭一挑,偏頭問道:“大哥這回又拿憐心和煦兒賭什麼?”
“嗬嗬……那個……”沐清揚對上官憐心算是了解了,見她如此神情,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清揚賭你和煦兒會來這兒,贏了賞黃金千兩!”炎靖臉上依舊是一派溫和,眼底卻閃過促狹,樂得看沐清揚吃癟。
“這樣啊,原來在大哥心中憐心和煦兒才值黃金千兩啊,回頭得好好跟琴兒說說,省得被賣了還不知道!”說完,作勢要帶著炎煦離開,被沐清揚一把給抓住。
“哎,我的好娘娘,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嘛!”要是讓琴兒知道他拿她心目中最重要和第二重要的小姐與太子當賭注,他還要不要活了啊!
“行啊,你三我七!”她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就不信他不答應。
“強盜!”他小聲嘀咕了聲,無奈的看著她,“得,待會兒我讓人送到鳳儀宮去!”
“你們還準備在門口說多久?進來吧!”炎律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含著淺淺的笑意。
上官憐心也不鬧沐清揚了,拉著炎煦的小手進了西書房。
“父皇!”看到端坐在書桌前的炎律,炎煦小小的身子馬上撲了過去。
炎律伸手接住他,抱坐到自己的腿上,笑道:“不是在東書房上課嗎?這麼快就下課了?”
“秦先生教的煦兒都會了,父皇可以問母後的!”
上官憐心好笑的點點他的鼻子,逗弄道:“秦先生有說過什麼嗎?母後可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啊!”
“母後……”炎煦皺了皺鼻子,不依的扭動著小小的身子,抗議道,“母後耍賴!”
“母後就是耍賴,怎樣?”
“行了!”炎律拉她在身側坐下,“既然來了,就好好聽聽朕和清揚的想法吧。”
“怎麼了?”她見幾人臉色各異,不由的開口問道。
“寧修攜使臣前來,並想要與我朝交好,你應該知道了吧!”炎律從來不瞞她什麼,宮中的人也都是個機靈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鳳儀宮一定能夠很快得到消息。
“嗯。”
“你怎麼認為?”
“誒?”她詫異的抬頭看著他,指了指自己,反問,“我?”
見她驚異的模樣,炎靖忍不住笑了出來:“是啊!我和皇兄都覺得還是要聽聽你的意見,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助。”
她奇怪的看了看在場的三個男人,又低頭看著一臉茫然的炎煦,笑道:“煦兒,你來跟你父皇說說。”
“別胡鬧,煦兒還這麼小,怎麼可能知道。”炎律當她在玩,有點好笑的握了握她的手。
“父皇別看不起煦兒!”稚嫩的嗓音立馬響起,就見窩在上官憐心懷中的炎煦滿臉的憤慨,“煦兒知道的很多呢,先生們都不知道的煦兒也知道!”
“就是啊,皇上還是聽一下煦兒要說什麼吧!”她倒是一臉的悠閑,這幾年她對炎煦的教導可不是他們可以想象的到了啊。
沐清揚知道她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再加上炎煦是儲君,雖然尚且年幼,但自幼聰慧,便打趣道:“皇上,既然娘娘和殿下都這麼說,不如讓我們也聽聽殿下的高見。”
炎律看了眼炎靖,見他也沒有反對,隻得點頭:“好吧,煦兒來說說看吧!”
炎煦開心的點頭,小小的身子爬到書桌上,開始一板一眼的說著:“煦兒聽母後講過,天耀九年父皇曾禦駕親征,與離國有一場大戰。後來,離國又經政變,國內一直動蕩不安。現在,雖然已過了近三年,但是,那場戰爭以及之後的內亂,對離國的影響一定非常的大,所以寧王一定希望借此為自己的國家爭取時間來休養生息。其實,我國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有損傷的,同樣也是在恢複的過程。所以,依兒臣之見,還不如與寧王好好商談一番,製訂下的協議必然對我國有利,如此利人利己的事情,父皇何樂而不為呢?”
“哦?但是,我們又如何能夠確定寧修是真情還是假意呢?”
“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隻要讓寧王認為我們是真的想要與他們修好不就可以了嗎?”炎煦皺了皺眉,小手攤了攤,道。
一番話聽得三個大男人是目瞪口呆,沐清揚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炎靖的手,問道:“誒,阿靖,我說,這小子真的隻有五歲嗎?我怎麼覺得他比小時候的皇上還要可怕。”
炎律心中更是震驚,這個孩子被教的太好了:“心兒,你平時都跟煦兒說什麼了?”
“嗯,也沒有啊!就是閑暇的時候,會把各國的曆史啊,地形啊,以及發生過的事情當成小故事說了。你知道的嘛,煦兒以前睡前都要我給他講故事的啊!”上官憐心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們,眼底透著狡黠。
炎律一陣語塞,但還是不得不承認,炎煦說得話很有理。如果他們同意和談的話,依照離國目前的情況,對他們隻有好處。寧修雖然狡猾,卻也非愚蠢之輩,若是金陵王朝有意一戰的話,隻怕離國該在曆史上消失了。
炎靖這時才說道:“皇上,臣弟以為太子說的話很對,隻要抓住離國的病處,想那寧修也不敢再又太大的動作了。”
“嗯,這件事朕會再好好考慮一下的。”
注:文中的兵法選自《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