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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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役,沈皓鈺的防衛力量一下子減少了一半,他也就不再想著出去了,原本接下的工作也暫時推了回去,隻再畫了兩張局部地圖交給杜翟,當是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並把當時瑉王他們的情景細細說了,杜翟又新派了人手仔細查探城外有無其他隱秘小道,以防範於未然。
對於這件事,我始終還是不能輕易放下,雖說並非全部因我而起,但心裏……
第二天,我一見到子諾就把他罵了一通,若是子諾不主動暴露行跡,那些人或許就全部追我而去了,那些侍衛也就不必……
子諾麵色悲戚的看了我一眼:“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嗎?我做不到。況且,若他們全都去了,你認為你能逃得了那麼遠,又巧巧逃到那斷崖邊嗎?”
我便一下子沒了言語。是啊,於情,子諾的確做不到,若是換了子諾,我也是做不到的;於理,我誤打誤撞跑錯了路,又加上無數巧合才撿回一條命,事已至此,似乎說什麼也都沒有用了。
但是,我盯著子諾,用自己認為很嚴肅的語氣說:“此事就不再提,但以後若再遇上類似情況,我們再不能感情用事,要仔細算算,怎麼樣才能損失最小,怎麼樣才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若我的命能換很多人的命,我會換嗎?當初從樹上跳下來,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吧?
子諾輕哼一聲:“以後還請姐姐先管好自己吧,不要總自以為是的做認為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我無奈的笑笑:“好了好了,子諾長大了,以後姐姐多聽你的意見就是。”
子諾撇撇嘴角,轉身就走。我的話,聽起來就那麼沒誠意嗎?
清淨了幾日,朝廷又下來檄文,要求五日內務必攻下石州,以振奮軍心。大家都知道,拖得越久,對佑景王朝越不利。隻是,石州說拿下就能拿下嗎,若真能如此,又何必等到今日?不要說石州,收回的哪個城池不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也或許,有了這樣的壓力,他們說不定還真就拿下石州了。
沈皓鈺與沈澤軒的時間大部分都耗在了城守府,每日早出晚歸,沈澤軒的神情似乎頗為疲憊,沈皓鈺稍稍好一些,可能是他沒那麼憂心吧。
這天,兩人都意外的沒有去城守府議事,倒是心血來潮的說要泛舟,反正屋後就是那個沒有名字的大湖,要泛舟也不是很麻煩。幾人來到屋後,隻看見大片的綠草地,還有幾棵高大的梧桐樹,水邊一個石砌的小碼頭,木樁上係著一條小船,看樣子,也是原主人留下的。
此時天色還算早,日頭並不烈,抬眼望去,偌大的湖麵波光粼粼,有幾條小船也正蕩漾在碧波上,應該是附近住的人家吧。這裏的湖,沒有荷花,但也有茂盛的水草長在湖麵上,讓寬廣的湖麵沒顯得那麼空曠。
船還真小啊,沈澤軒和沈皓鈺一上去就已經沒有多大的空間了,岸上幾人對望一眼,不知該讓誰上去。“懷恩,你來。”沈皓鈺發話道。
“可是,我不會劃船哦。”我搖頭說,雖然我也有些想泛舟,畢竟湖麵上的風比較大,很涼快的。
沈皓鈺又沉下了臉色:“我的話,你又要當耳邊風了嗎?”
我趕緊陪著笑,不敢再說什麼,快步上了船。因重力不均衡,船身一晃,我差點跌入水中,沈澤軒眼疾手快的扶住我,沈皓鈺的臉色更加難看,自顧自的拿起竹篙將船點離岸邊,看架勢,似乎還不錯。
回頭再看岸上,子諾、宋之煊和林昭的臉也都有些奇怪,不過擔憂的成份居多,別說他們,我自己也很擔心呢,這種局麵,很難發生什麼好事。
船離岸漸漸遠了,沈皓鈺放下了竹篙,坐下來拿起船槳像模像樣的劃起來,沈澤軒悠悠然道:“今日還真是好運氣,能得鈺親自劃船。”
沈皓鈺皮笑肉不笑的說:“好久不曾與三哥一起泛舟了,上一次,還是三哥未出宮時一起在禦花園吧?”
沈澤軒點頭稱是,又說:“沒想到都這麼久了,還真是懷念呢。”
“天氣還真好。”沈皓鈺抬頭看了看天。
聽著這兩兄弟在這兒敘舊情,我真不知沈皓鈺把我叫上來幹嘛,又用不著我會他們劃船,呆在這裏還影響了他們說話。我悄悄歎了口氣,坐在一旁當雕像。
岸邊,幾乎每戶人家的後院都有一個小碼頭,還真是方便。離湖心越來越近,那裏有條精致帶篷的小船,雖說小,卻也比我們的大得多了,隱隱有琴音傳來,在風中繚繚繞繞,不甚真切。
“彈的好像是‘禦風’曲。”沈澤軒微微皺眉,凝神聽了一會兒道。
沈皓鈺停下槳,聽了一會兒也說:“確是‘禦風’,不過彈奏者似乎是女子。”
聞言,我稍稍有些吃驚的看向沈皓鈺,沈皓鈺卻是向前麵那條船望去,沈澤軒也側了頭。這兩個人,打我坐下來之後就當我不存在似的,不過,我自己也把自己當雕像了。
又聽了好一會兒,那兩人竟是很有默契的各自操了槳,朝那小船劃去,我愈發覺得自己是不該上船的了,人家自己都會劃船,我來湊什麼熱鬧,難不成還真是當個記錄官,來記下他們今日在湖上的一言一行,然後傳頌於後世嗎?
離得近了,悠揚的琴聲清晰起來,沈皓鈺忽然問我:“簫呢?”
我忙從腰上解下,遞給沈皓鈺,沈皓鈺又不悅的皺了眉頭:“那把白玉簫呢?”
“小王爺賞的東西,自然是要好好供著,舍不得用啊。”我諂媚道,總是不記得用他給的簫,為此,他已經不知道不悅過多少回了,每次都隻能用這樣的話來回複他,他的臉色才會好看一點。
“吹首曲子吧。”沈皓鈺拋出這麼一句話。
我奇道:“什麼曲子?我會的曲子可不多。”這時候有琴可聽,幹嘛還要我吹簫?並且,平時沈皓鈺也幾乎不會要求我吹曲給他聽的。不過,想起在寧州城時他那句“以後,我叫你吹簫你才能吹簫”,還是把簫湊到了唇邊,打那以後,我也確實沒再吹過了。
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什麼應景的曲子,人家剛剛那首《禦風》在我聽來是那麼高不可攀,雖說沒有攀比的意思,可也不能相差太遠吧,那會擾了別人興致的。
見我拿不定主意,沈澤軒忽地就笑起來,那一笑,比他身上的紅衣還耀眼,情不自禁的又恍了一下神,卻聽他說:“那天晚上的曲子就很好聽。”
沈皓鈺一眼瞪過來:“那天的曲子,以後都不準在奏,另外選個曲子給本小王助助興。”
不知吹奏什麼曲子,沈澤軒在一旁不停的出謀劃策,又一一被沈皓鈺否決,我哀怨的看向沈皓鈺:“小王爺,您就拿個主意吧。”
沈皓鈺一副思索的樣子,好一會兒才說:“要不,就上次在王府梅園合奏的那首曲子吧,叫梅花什麼的。”
想聽梅花三弄啊,早說唄。雖說不知道那曲子和現在的景致有什麼關聯,可再不應景,主子都說了,也就隻好奉命,反正其他的曲子也都被他否決了。
試了一下音,卻見沈澤軒臉上不怎麼好。這兩個真難伺候,以後是說什麼也不要再夾在他們中間了,再怎麼樣也不要同時和他們單獨相處。
簫聲嗚咽開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卻又夾帶著綿綿情意,和著柔柔的水波向四周散去……
曲子吹完時,不知沈皓鈺想起了什麼,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目光沒有實質的穿過我,不知看向了哪裏。沈澤軒卻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那樣子,若他是個女人,若我是個男人,絕對會……終究,隻是,可惜啊。
那條精致的小船不知何時已離我們很近,我朝那邊呶呶嘴,沈澤軒這才扭頭去看。
“我家小姐聽聞簫聲美妙,想要討教一番。”船上立著一個綠衣少女,聲音清脆,隔著一段距離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沈皓鈺這才回過神,語氣微微不善:“即是小姐,又如何能隨便向陌生男子討教?”
綠衣少女馬上紅了臉:“公子不知我家小姐嗎?”
這回沈皓鈺可奇了:“你家小姐是誰?我又如何識得?”說著,還皺了眉,似乎真的在想自己何時認識了一個什麼小姐。
綠衣少女跺了跺腳道:“我家小姐便是醉煙閣的幽蘭姑娘啊。”
這話一出,我們倒是都蒙了,隻有沈澤軒想起什麼來:“可是醉煙閣的頭牌幽蘭姑娘?”
綠衣少女這才笑道:“這位公子記起來了。”
我差點暈倒,在屋子後麵泛個舟,也能邂逅一個青樓的頭牌,好多故事都是這樣開始的,可……看看沈皓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沈澤軒淡淡一笑,那綠衣少女也一下就楞了神,隻聽沈澤軒說:“你家小姐的名字略有耳聞,可在下兄弟三人都確實不識,所以……”
沈澤軒話沒說完,可話語裏麵的疏離卻是顯而易見,那綠衣少女便又急了起來,卻聽沈皓鈺一聲驚呼:“船,船進水了!”
低頭一看,不知哪裏出了問題,有水不斷的從船底湧出,水很快便沒了腳,船身慢慢下沉。我忙說:“快劃船啊。”劃到那邊去啊。
沈皓鈺和沈澤軒忙拿起船槳,卻終究是無用了,眼看著船就沉了下去,幽蘭姑娘的船又還有一段距離,我不得不喊了聲:“救命啊!”
那兩個人在水裏一陣撲騰,真是想不到,兩個會劃船的人居然不會遊泳。看看左右,沒時間多考慮,拉了沈澤軒便朝幽蘭的小船遊去,小船也慢慢朝這邊劃來,待到靠近,船上的人七手八腳的把沈澤軒拉了上去。
再回頭時,沈皓鈺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忙紮進水裏,好在湖水清澈度高,又有陽光照射,很快便找到了他,遊到他身旁,輕輕將他拉出水麵,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見他無事,稍稍鬆了口氣。
拉了沈皓鈺向小船劃去,他卻在這時使起性子來了,硬是掙紮著不讓我碰他,幾番拉扯,他又嗆了好幾口水,卻仍是賭氣的甩開我,我知他為何生氣,不由清聲道:“小王爺,我又怎會丟下你不管,你若是這樣死了,我也是要陪著你去死的!”怎麼敢忘記,自己的命是和他的連在一起的?
聽了這話,沈皓鈺倒是安靜下來了,竟還反常的咧開嘴笑起來。我這才拉起他,朝小船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