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6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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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趕到所謂的刑堂時,原本應是很空蕩的屋子裏已經黑壓壓的站了很多人。姨娘正被一個麽麽按著跪在地上,我立馬就想到那讓人咬牙切齒的容麽麽,壞得流膿的人果然都是差不多的德性啊。玉潔玉容摟著子諾跪在旁邊,子諾早已哭腫了眼睛,現在在那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泣。此刻,我斷定他不是穿越者了,看他對姨娘的感情多深啦,的確是姨娘的親生好兒子。
    姨娘前麵高高在上的站著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夠年輕,也夠漂亮,那就是姬夫人吧。可憐我到這裏兩年,根本就沒出席過什麼家宴,侯爺老爹的夫人我也隻見過西院那些,連大夫人都沒見過,今天何德何能,竟然看到這麼多。姬夫人見我進來,揮手示意身旁的一個丫鬟把我拉過去,也按在地上跪著。我反手抓住她的手臂站起來,把她扭了一下,又踹了她膝蓋彎一腳,換她跪在了地上,她痛呼了一聲。
    “反了反了!”姬夫人見狀大叫起來。
    “的確是反了,哪有叫主子跪奴才的!現在她知錯跪下了,姬夫人好家教啊。”我冷冷地說,在侯府再怎麼沒有地位也輪不到被下人這樣折騰吧?我瞪了按著姨娘的那個麽麽一眼,她遲疑了一下,顫抖著鬆開姨娘,姨娘倒在地上。原來她不是按,是扶!
    我覺得有想殺人的衝動,用自認為很陰冷的眼神盯著姬夫人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對於雞鳴狗盜之徒自然是小懲大誡了。”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眼神,得意地說。
    “你說的‘雞鳴狗盜之徒’是指我姨娘嗎?”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除了莫靜那個小賤婦還有別人嗎?或者,你這個小野種也是同謀?”姬夫人嬌笑著說。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她那麼漂亮的容貌,卻生了一張下流的嘴。我也笑道:“姬夫人莫非是妓院出生的?賤婦野種之類的詞您可說得真是熟練呢。”姬夫人驀地白了臉,圍觀的人卻是掩嘴偷笑,她們更多是看熱鬧的吧?隻要沒人幫她,就好辦多了。我看見慕少庭和天奇也站在人群裏笑,慕少庭還悄悄朝我比了個“V”形手勢,那是我教他們的,連子諾都會。可惜了慕少庭貌似純良,原來心裏的壞水水還是不少滴。
    清了清嗓子,我沒準備放過姬夫人:“您說姨娘是賤婦,那您把侯爺置於何地?您說我是小野種,但我這個小野種卻是侯爺的女兒呢,難道侯爺是大野種?”姬夫人開始發抖了,轉身朝身後跑去跪在地上哭道:“侯爺,你要給雲姬做主啊,雲姬絕對沒有那樣的意思!”
    什麼?侯爺?我朝後麵望去,那凳子上坐的不是冷冷的侯爺老爹是誰?旁邊坐的那個美麗少婦就是傳說中的大夫人吧。我想罵人,幹嘛那麼他坐得那麼靠後,我都一直沒看見他。怎麼辦,我說他是大野種,他卻沒把我當女兒看啊,不要跟我說他早就料到有一天會有人罵我是小野種!
    “侯爺,懷恩隻是根據姬夫人的話推理而已,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為了不牽連您,就當我不是您女兒好了。”我第一時間幫他撇清和我的關係,隻要別因為我而惹得他動怒就好。私心來說,我和他撇清關係是氣話,反正他也確實沒把我當女兒,到書房兩年,他一句話都沒和我說過,正眼也沒瞧我一眼,偷瞧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人群裏有壓抑的笑聲,侯爺老爹冷眼環視一圈,人群很快安靜了,比我的眼神有殺傷力多了。
    “雲姬,到底是什麼事?”侯爺老爹麵無表情的發話。
    姬夫人從地上站起來,很大家閨秀的說:“回侯爺,昨天下午莫靜去了雲姬那裏,她走之後你送我的那支千巧琉璃簪就不見了。原本我還以為是自己放在哪裏不記得了,又找了一圈,結果還是沒找到。想起之前隻有莫靜來過,或許她見到了喜歡又不好意思問我要就自己拿走了。為了確認一下,我今天早上帶人去紅袖居,正好看見那簪子就在她梳妝台上麵呢,”姬夫人走到昏迷倒地姨娘身邊繼續說,“既然找到了簪子,我打算就直接送給她,可結果她不領情,非得說簪子本來就是她的,居然還裝模作樣的氣得暈倒,到現在還不肯醒來。”
    “你胡說,是你用簪子紮娘親的!”子諾從地上爬起來,把姬夫人推倒在地,我趕緊把子諾拉到自己身邊來。
    姬夫人坐在地上委委屈屈地哭道:“侯爺,您看看紅袖居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比一個野蠻,一個比一個無恥,什麼樣的娘生出什麼樣的女兒,什麼樣的丫鬟生出什麼樣的兒子。”
    聽到姬夫人提到我娘,我自己都快火冒三丈了。“姬夫人,不要告訴我,我娘親的死和你也有關係!”我咬牙切齒地說。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差點忘記了,提到娘親的人都要被趕出去呢。沒想到娘親活著時沒地位,死了之後麵子倒是挺大的。
    姬夫人卻顯然沒意識到,仍在那裏說:“你那個娘我是沒本事惹的,她膽子大到敢去偷人,自然有侯爺處置。”
    娘親不是被人冤枉偷東西嗎,怎麼又升級成了偷人?還有人遮遮掩掩地說是生病死的。難道真是娘親紅杏出牆被侯爺老爹當場發現,活活打死,又怕家醜外揚隻好說娘親是病死的?順便老爹對我對紅袖居的人都不聞不問?
    “如夫人怎麼會做對不起侯爺的事?連小姐的名字都被取為‘懷恩’,就是如夫人為了感念當年侯爺的救命之恩呐,”說話的是和我一起進來後就跪在旁邊的李麽麽,“如果說如夫人那天真的偷了什麼東西,恐怕也是去偷采一些北院的金盞花而已。”
    “金盞花?”我疑惑的問。
    “那時候靜夫人的手臂被燭火燒傷了好大一片,留了大塊的疤。如夫人翻遍醫書,發現金盞花可以治療傷疤,經過一番打聽,有人說曾在北院的花園裏見過有那種花。可惜我們都沒有資格去北院,如夫人隻好趁夜溜進北院摘花。本來老奴是要陪如夫人一起去的,但她要我留下來準備工具和開水,好讓她一回來就可以把花處理好,老奴就留下來了。誰知道等了好久,但回來的卻是如夫人偷竊被杖斃的消息,天亮後被人送來了如夫人血肉模糊的屍體。如夫人是因花喪命的,不是偷情,原本怕說出真相後靜夫人受不住,四少爺還那麼小,侯爺也下了禁令,老奴就瞞下了。如今人都不在了,你們又何苦再糟蹋亡人呢?”說完這些,李麽麽已泣不成聲。
    “夠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侯爺老爹喝道,“昔日的禁令今天依舊有效:妄論此事者逐出齊雲侯府!”
    多滑稽的真相啊!恐怕還有更深的真相吧!
    “齊雲侯府我們自是不敢多留,但我走之前還請侯爺還我姨娘一個清白,不要讓她背著‘雞鳴狗盜’之名一輩子不得翻身!”我不卑不亢地看著齊雲侯說。
    齊雲侯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問姬夫人:“雲姬,你有何話可說?”
    “侯爺,雲姬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雲姬啊。”死女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嗎?
    我上前一步,問道:“那麼請你說說我姨娘為什麼要偷你的簪子。”
    “還不是因為她自己沒有那麼漂亮和貴重的簪子,瞧著羨慕,就偷了唄。”姬夫人信口開河。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我繼續問。
    姬夫人高傲的揚起頭:“她從來都不得寵,生了個兒子和沒生也沒什麼兩樣,她怎麼會有好東西。”
    我冷哼了一聲,不再理她,對齊雲侯說:“請侯爺派人去紅袖居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收過來吧,順便把我房間裏我娘親的畫像帶過來,省得我呆會還要回去收拾!”
    齊雲侯吩咐了一聲,馬上就有人出去了,其餘人都耐心的在刑堂等著。侯府恐怕真是寂寞得太久了,難得今天有這麼一場大戲,人們都不知疲倦看著。
    出去的人終於回來了,姨娘在李麽麽的推拿下也醒了過來。一個小廝把一個包裹放到我麵前,手裏拿著一卷畫軸遞給我。我打開看正是娘親的畫像,仔細檢查一番看有沒有損壞,見完好無損便小心翼翼地收好,要李麽麽幫我拿著。
    我蹲到地上解開包裹,將裏麵的物品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在地上,看見在場的人都有豔羨之色,那些都是兩年來慕少庭送我的,幾乎樣樣都巧奪天工,價值連成。我看向目瞪口呆的姬夫人,笑問:“你現在還覺得我姨娘偷竊的理由成立嗎?”
    姬夫人搖搖頭,又點頭,仍做垂死掙紮:“就算她有這些又怎樣?她還是可能眼饞我的簪子。”
    這個無可救藥的女人!“姬夫人,姨娘梳妝台上放著你的簪子,是誰發現的?”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跟我去的人都看見了。”
    “可有紅袖居的人在場?”我循循誘導。
    “怕她們趁機把東西藏起來,都被攔在了外麵。”姬夫人說。
    我覺得自己笑得很陰險:“那麼,姬夫人,為什麼就沒有可能是你自己把簪子放在那裏叫別人看呢?當時可全都是你的人啊!”
    “我……”姬夫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齊雲侯打斷:“行了,把這個女人拖出去,賣入青樓!”
    “侯爺,你不能這樣!”姬夫人一聲慘呼。
    齊雲侯冷冷地說:“你無視禁令,原本就該逐出門去,如今還無事生非,栽贓陷害,言語粗鄙,喪失婦德,留你性命已是輕罰了,你若覺得受不了,就自行了斷吧!拖出去!”
    不顧姬夫人的哭打,兩個強壯的家丁將她拖了出去。在她陷害姨娘的時候,是怎麼都不會想到有這樣的結果吧。齊雲侯也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啊,人家這幾年好歹一直都受寵的。
    見事情已有結果,我也該走了。扶起姨娘和李麽麽,歉然道:“對不起,連累你們了。姨娘要留在這裏還是跟懷恩一起走?”
    “這裏自然是沒有什麼可留戀的,走是最好的了。姨娘真是沒用,對不起你和姐姐啊!”姨娘哭道。
    李麽麽卻是笑著說:“老奴本就要回家了,現在是提早而已。”
    從李麽麽手中接過畫卷,又想起娘親的冤屈,心裏很不甘心。我又走回來,看著齊雲侯說:“剛剛侯爺提到禁令,懷恩還有疑問呢。是什麼原因讓你不給娘親一個辯白的機會,而是那麼匆忙地給她捏造罪名定罪?該不會是娘親倒黴地碰見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急於將她滅口吧?”話說完,刑堂內安靜的隻聽見克製的呼吸聲,一直安坐在凳子上的大夫人慘白了一張臉。不等齊雲侯回答,我又接著說,“我相信你還會有可能把我也滅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為了不讓你為難,我們父女關係就到此為止吧,到時候就算你殺了我世人也不好再說你什麼了。原本打算連名字都還給你的,但既然是娘親取的,我就隻好繼續用了,把姓還給你吧,從此以後我叫‘莫懷恩’。娘親的姓真是好呢,莫懷恩,以後與你可沒有任何恩情了。”說著,我把身上頭上的飾物全都取下來,扔在地上,又從袖子裏拿出一柄小刀(那是以前和慕少庭一起刻章玩時他送的,我身上屬於他的東西還真多!),在人們的驚呼聲中割下了一縷頭發,繼續道,“既然與齊雲侯府恩斷義絕,侯府的東西我自是不敢帶走一樣,這身衣服就還請侯爺大方一點,讓我遮體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縷頭發就當是還你的生養之恩。”說完,我轉頭就往外麵走,姨娘她們趕緊追出來。我聽見了後麵有人叫我,是慕少庭的聲音,但我沒有回頭。
    齊雲侯就是齊雲侯啊,聽我講了那麼多話居然沒發脾氣當場了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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