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之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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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顏如念的時候,看慣了名利場上各色名媛公關的肖揚結結實實地見識了一把什麼叫做土味十足的農家文化。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是哪個村姑來應征保姆找錯門了吧。
眼前長相頗為清秀的女孩子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門外,如果隻看那張臉,肖揚會覺得人生很美好。可不幸的是,他的眼睛並未鎖定臉龐而是飄向了其他地方。上身是一件洗得泛白的T恤,劣質品;纖瘦的腿上裹著九十年代流行過一陣的牛仔褲,劣質品;腳上一雙平底涼鞋不知穿過了多少次,已有些褪色,還是劣質品。
肖揚徹底無奈地扭頭翻個白眼,心裏暗暗想到:早知道就讓宋媽來開門,省得侮辱我這兩顆專為審美而生的眼球。
“大姐,你走錯門了吧?”肖揚掃一眼她腳邊的大帆布口袋,撇撇嘴,說著就要把門關上。沒等關上,村姑把手往門框上一擋,好像被擠到了,低呼一聲,又把手抽回去了。
肖揚心裏一緊,趕緊把門打開。好歹他也是算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雖說這玉是糙了點兒,但基本不影響他對這一做人基本原則的執行。
“誰啊?”肖母聞聲從客廳裏走出來。
肖揚甩了一句“不認識”便回身朝樓上走去。他習慣了一個人在家的生活,對父母總是不冷不熱。肖父是肖氏控股的總裁,每天應酬交際忙得要命,肖母也不甘落後,是業界有名的服裝設計師,擁有自己的服裝品牌Cinderella。而無可置疑的是,父母的極端忙碌讓肖揚從小就養成了獨自生活的習慣,並且習慣到了連一年偶爾三四次肖父或肖母閑暇在家都會覺得不習慣的程度。曾經,還很小的時候,肖揚覺得“孤兒”這個稱呼比“富少”更適合自己。
剛走到樓上,肖揚忽然想起手提電腦在客廳裏,裏麵可有不少S大附中校花MM的圖片,讓老媽看見了絕對會調查到底,說不定還會把老爹電回來組織幾場批鬥會,想想就頭大。肖揚暗暗叫聲不好,急忙跑下樓。可是,接下來看到的一幕毫無疑問地超出了他本就極度豐富的想象力。
轉過回旋的樓梯,肖揚猛地停住了腳步,因為他驚訝地發現母親正拉著那村姑的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親熱地聊天。這不禁強烈地刺激了他的視覺神經。不僅僅是因為目睹白領村姑這一對於裝扮於氣質都極其詭異的組合,更因為,肖揚發現母親臉上那種光彩四溢、柔和溫暖的神情從未在麵對他時出現過。
他有些嫉妒。
是的,肖揚,這個走到哪裏都會以完美成績、翩翩風度、俊美臉蛋引來眾人驚羨目光的公子哥突然就嫉妒上了眼前這個除了長得有些清秀、其他方麵一無是處的村姑。
為什麼老媽會對她笑得這樣慈愛,憑什麼?肖揚有些想不通,在苦思冥想之際他那顆飽受父母冷落的心靈漸漸生發出了嫉妒這種足以吞天滅地的邪惡情緒。而這種嫉妒所帶來的厭惡之感無疑全都潑在了肖母笑臉相對的村姑身上。
我討厭你。肖揚這樣想著,憤憤地轉身上了樓,一摔門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但是,這種情緒不會持續太久,因為嫉妒與憤怒對肖揚來說是不僅很丟麵兒還很沒品的舉動,是絕對不能讓人察覺的,尤其是此兩種情緒針對之人---那個村姑。因此,他會把自己一層一層偽裝起來。雖笑臉相迎,卻暗藏殺機,此為一十四歲少年所能理解的“笑裏藏刀”之最高境界。果然,不一會兒肖揚就滿麵邪笑著輕輕打開房門,優雅地下了樓。
在母親滿意的眼神裏肖揚風度翩翩地跟村姑打了個招呼,之後便溫和地與她攀談起來。那一刻,他沒有看到顏如念眸子裏若隱若現的光芒,也沒有看到那個女孩子嘴角溫柔的弧度,他隻是在徹頭徹尾地應酬。可正是從那一刻起,他的生命裏注定會有一個叫顏如念的女子為他落淚、為他淺笑、為他癡迷、一心為他著想。而對這一切,肖揚渾然不知。更何況,他現在的腦海裏除了把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村姑趕出家裏這一個念頭之外放不下其他任何的想法。如此,足可見,嫉妒之火,勢必燎原。
雖然火暗暗燒起來了,但燎原的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從來都是胸有成竹、勢在必得的邪少這次並沒有得逞。原因是缺乏對敵人的精確了解與戰術的運用失誤。
肖揚是本想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如簧巧舌把村姑侃暈了抬出去的,卻沒想到那個女孩子在秉承沉默是金的大前提下“嗯嗯哦哦”了幾聲便把他的話給烘托得極富戲劇效果以至於肖母覺得村姑跟自己兒子還挺投脾氣就打消了給她另找地方安頓下來的念頭而讓她住在家裏。(呼。。。這句話好長。。。)
形勢急轉直下,落敗下方的肖揚雖心裏不滿,卻堅信自己可以隨便編個理由哄肖母讓村姑搬出去。本來他是可以輕易做到的。但是。。。
我就是心太軟。多年後回憶之時肖揚對著顏如念如此歎道,臉上帶著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當時他正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浮雲,因此看不到坐在身旁的顏如念閃瞬而過的黯然神傷。
“顏家跟咱家是世交,隻是近幾年不太來往了而已。”一段不為人知的陳年舊事在肖母的幽幽歎息聲中緩緩展開泛黃的畫卷,“當年你爸下海經商的時候還是你顏伯伯給湊的錢,唉,一晃十多年就過去了,想當初。。。”
肖揚臉上掛著微笑,心裏卻悔青了腸子,巴不得自己剛才沒多嘴問那一個現在看起來很欠扁的問題:顏家跟肖家是什麼關係?
邪少瞥了一眼對麵的女孩子,見她仍然安靜地坐著,不時附和地點點頭,眼神像一汪潭水,又像潺潺流淌的小溪,清澈見底。
不知不覺地,肖揚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開始從母親絮絮的陳述中抓取有效信息。
“。。。誰想得到呢,一場車禍,唉,丟下了如念這孩子。。。”肖母眼中閃爍著淚花,看得肖揚有些愣,他從來沒見過母親哭泣的樣子。
幸虧是防水的睫毛膏,不會把臉哭花。下一秒,肖揚撇撇嘴這樣想著。
好在肖母的傷感情緒並未持續很久,隻是眨巴眨巴眼,淚水便像退潮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臉上的表情轉眼變得有些憤懣:“你叔父也真是喪心病狂,怎麼忍心把你一個人丟下,拿了家裏所有的錢跑去澳門豪賭!”說著說著,撫上顏如念的臉,又是一臉傷感模樣:“如念這幾年過得很辛苦吧。。。”
灰姑娘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像一圈漣漪緩慢地向外擴散,最後消失不見。
她從小父母雙亡,我從小父母不理,這算不算同病相憐?肖揚的大腦在急速運轉著,想盡所有方法試著將兩種情況之間劃上等號,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我比她幸運,肖揚得出了這樣一個令自己詫異的結論。
留下就留下唄,我也不介意多一個女傭。這樣想著,肖揚戴上麵具,笑著跟肖母與灰姑娘道聲失陪,拎著Mac小本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