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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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於文賦家離上班地點很遠,來回要花去太多時間,所以秦至真帶著他到大廈中一個認識的朋友去洗浴。其實他的辦公室裏也是配備了洗浴設施的,但是據他說是自己那裏太簡陋,比不上朋友的舒服。
    要文賦說啊,根本就是潔癖成性的秦公子不願意讓人踏入他的私人空間。
    畢竟是接觸過這類所謂上流社會的人的,前世和唐逸君的親密接觸讓他對這種名門貴公子了解頗深,雖然他們能和顏悅色的和每個人打成一片,看似容易相處,事實上卻有著很重的防備,跟比他們不如的人相處時也溫文有禮,讓人如沐春風,顯示出良好的家教,可卻是心思深沉,根本看不清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這一點從紹飛和唐逸君那麼親密的相處卻最終還是沒有弄清他這個人就可見一斑。
    從相處的這一段時間觀察來,文賦發現秦至真和唐逸君兩人的性格有太多的相似,就算秦至真不會像唐逸君那樣對他虛情假意的欺騙——因為沒有那個必要,但是對文賦來說保持距離卻是必要的。
    所以現在的文賦可以和秦至真隨便說笑,卻絕不會真就把自己在秦至真麵前當盤菜了。
    跟著一個太會做人,又太了解人性的老板,就是容易不知不覺得向他想要的方麵改變。
    尺度,最重要的是尺度!
    文賦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能不合群,也不能得意忘形,他需要做的是可以隨時融入人群,又不會讓自己變得喪失自我。
    秦至真不知道文賦心中所想,他咕咕囔囔地抱怨著,一邊把文賦帶到了朋友的公司了。
    這是一家出版娛樂刊物的雜誌社,一張張辦公桌,桌上的電腦被噼噼啪啪的敲擊著,桌下堆滿了手寫稿件和樣書之類的印刷品。
    空氣中飄蕩的濃重的油墨味道讓文賦忍不住皺眉打了兩個哈切,看來他對這種刺激性氣味有點過敏。
    “不舒服?”秦至真也發現了。
    文賦笑了笑,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要是受不了我們就還是回去吧!”然後秦至真道。
    文賦道:“沒事,反正也隻是洗澡換個衣服。”他知道秦至真的話隻是一種極致的客氣,雖然自己要是同意了對方一定會眉也不皺一下地讓自己使用他的衛生間,但隻怕最後那衛生間就要從此擱置了,所以文賦是不可能答應的。
    知道自己的分量是一回事,但是要自己去招人嫌棄,他卻絕對不樂意。
    秦至真的這個辦出版社的朋友已經五十來歲,看來兩人是忘年之交,當然不會像年輕人那樣龜毛,介意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們去時,對方並不在公司裏,不過顯然他的秘書是和秦至真熟識的,所以隻需要說一下,文賦就進了秦至真口中‘舒服豪華’的衛生間。
    如果奢侈是一種原罪,那麼無疑的,這位老板該判無期!
    文賦心裏有點不平衡了。
    前世在唐家,他也過過鍾鳴鼎食的生活,像這樣的洗浴設施自然不值一提,可問題是他現在是窮得叮當響,恨不得喝水都要寫份計劃表出來。
    就是這樣的一個他要在這樣奢華的浴室中沐浴,他別扭啊!
    懷抱著這樣嫉妒而別扭的心情,文賦匆匆洗完澡出來。
    秦至真已經回去了,隻留下一套換洗的衣服給他。
    衣服是秦至真的,上等的料子,私家剪裁,沒有牌子,但識貨的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應該夠自己和文宇花銷一兩年吧!文賦想,他知道這衣服上了自己的身,那人是萬萬不會再要的,所以他又不平衡了。
    如果奢侈是一種原罪,那麼無疑的,秦至真絕對夠判死刑!
    衣服的原主人比文賦高出一個頭,他的衣服穿在文賦身上也明顯的寬大了些,但是因為剪裁合理,穿在身上竟也不會顯得太奇怪,倒是出人意料地把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襯出了幾分惹眼的稚氣。
    為了公司裏一群嗷嗷待哺寧願餓死也不願出去運動的漂亮寶貝,文賦急急忙忙地出去覓食。電梯的停用警示牌已經撤走,這倒是省力不少,至少不用爬樓梯了。
    就在電梯快要關上的時候,一個人影匆匆走來。文賦想也不想地伸手按了開門鍵。
    對方大步跨進電梯,衝他點頭,表示感謝他剛才的行為。
    文賦也回以一笑,對這種事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放在心上,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但對方顯然不這麼覺得,熱情地找他攀談起來。
    “你好,敝姓唐,唐懷禮。很高興認識你。”
    看著自我介紹後向自己伸出的友誼之手,文賦很無奈,雖然眼前這人笑得和藹可親,但是他一點也不想和對方有所牽扯。
    這人姓唐,天下姓唐的人何其多,但在本市的社交界中,擺得上台麵的姓唐的人卻都是出自一家。
    很不巧,眼前這位唐懷禮便是和唐逸君一樣出自那個唐家的赫赫有名的商海名將。也就是說,文賦是認識他的……呃,或者說文賦前世是認識他的。
    重生一來,第一次遇見了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和唐逸君有關係的,這種感覺實在有些微妙了。
    不管心裏怎麼想,眼前這個人是不能開罪的。
    文賦知道,被看對方現在對他笑意盈盈,隻怕稍有個不注意惹了對方不高興,等著他的就是滅頂之災了。“你好,我叫文賦,也很高興認識你。”
    當手和手握在一起,文賦突然覺得滄桑。
    他竟能和唐懷禮像陌生人一樣平靜地做自我介紹……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事實上他們確實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不是?
    此時此刻,文賦不得不再次深刻的意識到紹飛已經死了!而自己是一縷寄宿在文賦軀體中的幽魂。
    有句話用來形容他此刻的處境和心境真是再合適不過的——物是人非事事休!
    用著自己都難以想象的淡漠態度應付著唐懷禮,文賦發現自己就像得了精神分裂症,一邊覺得感慨萬千,一邊卻又像是在回憶別人的往事,不為所動。
    樓層不高,電梯很快到了底樓。
    電梯剛打開,就有西裝革履,一看就知道是精英份子的幾個年輕人在那兒等著,看到唐懷遠走出來馬上迎上去。
    顯然他們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文賦很識趣的離開免得妨礙他們。他的善解人意迎來唐懷禮的會心一笑,真是個很識時務的人不是!
    唐懷遠發現自己真是有點欣賞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小職員了。
    在剛剛的交談中他知道這人是秦家那個愛折騰的小公子手下的職員,感覺挺不錯啊,要不是唐秦兩家較好,自己又不至於求賢若渴到連小職員都不放過,他還真想挖角了。
    有時候一個合心又不拍須遛馬的職員不比一個有能力的人才好找。
    想起自己剛才一時眼花產生的錯覺,唐懷禮露出苦笑,他忽然又覺得這人是萬萬不能挖到自己身邊的,因為一定會對自己產生影響。
    雖然清楚的知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是就憑剛才讓他產生的那一瞬間的錯覺也足夠讓他警覺了。
    在剛才的相處中他便是難以克製自己親近對方的衝動,而對方給他的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也很反常,這些他不得不將其歸於移情的作用。
    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連帶著把他最後的一絲奢望也掐熄了。
    人死萬事空,就算他再怎麼爭怎麼努力也是得不到的了,那一絲絲的想往在那人活著的時候,他千方百計的掩飾,甚至不惜裝出一副惡意的姿態去麵對對方。結果他什麼都來不及說出口,對方就突然的像泡沫一樣破滅了……他甚至實在對方死去後的一個月才知道消息。
    是啊,誰會想到要通知他呢?
    他們惡交,所以他沒有朋友的立場。
    對方在唐家隻認一個人,所以他沒有親戚的立場。
    對唐家這個圈子裏的人來說那人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他連一個湊熱鬧的立場也沒有。
    而他堂兄那變態的占有欲就連他心血來潮祭奠對方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哈——什麼唐家由一個和唐逸君齊頭並進的天才,要是可以他真想給那說出這句話的人一個耳巴子!
    天知道,他唐懷禮不過是一個因為懼怕堂兄,就連喜歡的心情也要千方百計掩飾的膽小鬼罷了。
    什麼唐氏雙傑……不過是唐逸君施舍給他的虛名而已,隻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收回——自己不就是明白這一點才一再的隱忍麼?
    結果怎麼樣?
    除了一段連告白都來不及的苦戀和一腔悔恨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他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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