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上京雄偉古樸的宮殿帳篷俱已在身後。今日，是述律新月的冊後大典。沉沉的鼓聲，讓我想起母親最榮耀的那一日。
    那時太小的我，記得的隻有數不盡的人，和長長的禮儀。典儀官將象征後宮之主的金印寶冊獻給母親。純金打造的冠冕，無上的榮光，由我的父皇親自壓在母後的額頭上。
    猶記得母後麵上神色。那一刻，是她人生最為驕傲滿足的頂峰。
    暮光灑滿大地，新建的金頂殿堂熠熠生輝。它專為述律新月所修。修成，新月請賜名為“月宮”，耶律楚準。三月十七，他又下旨加述律羽之太傅銜，翌日追封死在東丹的四子述律礪為忠勇伯。
    述律羽之沒有食言。在他的庇護下，從內宮到外城，我們未遇阻攔。
    其勢力之盛，可見一斑。
    出了外城，耶律史的接應也依時而來。
    雖說順利，也是一路戰戰兢兢，此刻瑤琴大喜：“殿下，第一關可算過了。”
    我勒緊韁繩，胯下駿馬奮起雙蹄。我的身後，宮帳在夕陽下投射出巨大的黑影，緊緊籠罩住每個人，仿佛無所不能的大手攥緊，使人無法逃脫。
    “太順利了，”我蹙緊了雙眉，“非我所料。”
    耶律寒打馬隨上。他的眼中，閃過和我一樣的憂慮。
    我放慢馬的步子，待他靠近，道：“將軍速回內城，萬勿引起懷疑。”
    他慌忙行禮：“末將告退，娘娘保重。”
    馬隊趁著夜色向遼河方向疾奔。按計劃，在遼河邊，我們將換舟順水而下，繞至回紇後方，避開幽州的重重關卡，進入大周邊境。
    一夜奔波，人困馬乏。隻有瑤琴隨我而行，再加上耶律史派出的這些緘默的死士。
    我無法對阿君言明自己逃離的真相，隻得用迷藥將她放倒。這樣，也可免去她受到知情不報的懲罰。
    白日不敢行進，我們藏匿到耶律史事先安排好的民居中。午後時分，已有契丹騎兵從大路匆匆疾馳而過。
    “皇上已經行動了。”我壓低聲音，從氈帳的門縫裏向外窺視，“你看這些騎兵，定是前往遼河邊攔截我們的。”
    瑤琴聽著如雷般的蹄聲，驚異莫名：“皇上已知我們行進路線？”
    我思忖著：“未必，所有前往大周的路途他都可能派兵。”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們很可能逃不掉。”我看著她的眼睛。因為緊張，她的唇上沁出小小的汗珠來。
    我撫慰搬地攏住她的肩：“除非等到那個來接我的人。”
    “是耶律史嗎？”她的心跳和我一樣快。
    我緩緩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