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燕國公主 第三十二章 奪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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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臉上如蒙了一層寒霜,已不耐她反複蓄意挑起的爭鬥,喝令她:“赤珠,你胡說什麼,還不住口!”
赤珠卻似下定了最大的決心,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她是燕國公主陪嫁的侍女。公主為我契丹所殺,她怎會不懷怨?當日她在上京佯裝順從,借機行刺臨潢王,險些得手。大汗是清楚知道的!她來到東丹,初時屢次逃跑,怎會突然這般順服?”她像發了狠勁,向著耶律楚苦苦訴告:“這女子外表柔弱,內心可怕。如今迷住大汗,隻怕將來變生異心,對大汗不利。美貌女子這般多,有才藝者也多如牛毛。大汗何必自涉險境?還是快將這女子除去……”
“住口!”耶律楚顯然已是怒極,冷不防身邊的我向後倒去,忙探身扶住我,關切地輕喚:“真真!”
我嘴角顫動,眼睛一片空茫:“……她……怎知道?……”聲音痛苦虛弱。
律妃還要再說,被耶律楚冰冷的語氣打斷:“你休要再說,我……信她。”他將我的身體摟緊,斷然下令:“今夜的宴席可散了,全都退下!”
仆從們噤若寒蟬,像潮水般向殿外退去。
律妃見這情形,大概是生了魚死網破之心,忽然冷笑數聲:“大汗你如此維護她,卻不知已被她玩弄於股掌!”
殿裏燈火搖曳,映襯得她鮮紅的雙唇像要猛撲過來咬住我的喉嚨。我無力地看著她從袖裏取出一樣東西,向耶律楚舉起。
是我初夜的試紅巾!
“東丹無人不知,大汗隻納處子。但這女子在上京時已然失身,如何還有這落紅!她為得寵愛,連落紅都可造假,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可惜大汗錯愛這殘花敗柳,至今為她所騙,蒙在鼓裏!”
我的身體歪倒下去,幾乎要低到塵埃裏。
耶律楚恨聲道:“你敢再說一字!”律妃沒料想他絲毫不以為意,竟直直撲上來,抓住他袍角:“我待大汗之心,日月可鑒!當日父汗將我許給大汗時,曾再三叮囑你愛重於我,你也曾向父汗起誓,必待我如正妃一般。如今父汗不在了,為這賤人,大汗竟這般斥責我嗎?”
聽到父汗二字,耶律微晃了一下,雷霆之怒化作無奈與悵惘。我以為他就要說出他劃破手指滴血於試紅巾之事,誰知他木然地看了赤珠一眼,轉眸深深地凝視著我,幽幽道:“你不必再說。隻要她願意在我身邊,我並不在乎她是否完璧。”
眼見風波將平,我如何肯依?搶身拾起地上的長劍,便要往自己喉頭刺去——
哐一聲,劍已被耶律楚劈手奪過,他一手攬住我,怒斥道:“你瘋了!我絕不會允許你自盡。”
我狠狠地推開他,喉頭裏迸發出激烈的聲音:“……她如何知道我在上京之事?她如何知道我不是處子?你說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為何卻叫我受這般奇恥大辱?……耶律楚,你好狠……”
他的表情像是被我狠狠掌摑,眉目間都是痛徹心扉。我連連退開多步:“……今日之辱,我絕不忘懷!”說罷,便往殿外疾奔而去……
夜風冰涼,我在回廊間飛奔,無人敢阻我半步!豔紅的裙擺拂過地麵,似鮮血在地上流淌。
一直跑到再走不動一步,胸口窒悶得一絲氣也透不出來,才靠在宮牆上,雙手捂住了臉頰。
我以為斬斷了對青的情絲,萬事便都已無所謂,所以才故意命阿君將我來東丹前已失貞之事傳出去叫赤珠知道。因我昨日對她說的“因為他隻喜處子,而你,是曾服侍過老可汗的人”,她一旦知道我的秘密,必定會向我報複。再加上今日宴席上的撩撥,到現在為止,一切盡如我意。
可我的心,為什麼卻似被生生剜出般疼痛?淚水從指縫間滴落,我慢慢貼著牆滑坐在地上,把頭深深埋進雙膝裏。
有男人的氣息撞進呼吸:“真真!”
是耶律楚!我以憤怒的手腳踢打他:“你走開!我不要看見你!……”他卻不躲也不避。我發泄得氣力用盡,他還是一動不動。
“原諒我……”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向我認錯,我一時錯愕,停下了動作。
“那些事都隻有你知道。難道你把我當笑話說給律妃聽?”我恨聲控訴他。
他搖頭:“沒有,自令你侍寢後,我沒有去過她宮裏。”
我捂住耳朵:“我不信,再不信你了!”
他緊鎖著眉,手按住我的雙手:“夜深寒冷,真真你不要再同我治氣。快隨我回宮去,在宮裏,你要怎樣鬧都可以。”
我攥緊他胸前的衣裳:“好,既如此,述律赤珠這般羞辱我,你殺了她!”
他驟然盯著我,半天沒有回答。
我冷冷地笑,冷憑淚水肆意流淌,扭過頭,再不願看他。
他歎了口氣,慢慢道:“我已令她禁足宮中一月以示懲戒。但她是父汗給我的人,我不能過於苛責她……”
我不想聽他再說什麼,爬起來就要走。他卻拗住我的手臂,大力把我按在牆上。我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緊得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火熱的欲望。
“你還要怎麼樣……你對我做得還不夠嗎?……”我哭起來,徒勞地想反抗他。
他緊緊地摟著我:“別叫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那什麼是你做得到的?你一言九鼎,卻管束不了自己的妃子,更封不住這天福宮裏悠悠眾口。隻怕明日我的事就要傳遍宮廷,你要我情何以堪,不如死了幹淨……”
他以霸道的吻封住我剩下的話語,一直侵占到我僵硬的身體癱軟下來,才離開我的唇,輕聲道:“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更加淒楚:“公主死了,我身邊的人都死了,隻留下我孤零零一個人。大汗的寵愛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你去出征,我要怎樣麵對這陌生的一切,你帶上我吧!”
“不行,”他說,“豈有行軍打仗帶著家眷的!”
我又哭泣起來,聲音像嗚咽的風聲:“別留下我一個人,求求你,別扔下我……”
終於,他無奈地投降:“好吧……把你打扮成個小子帶著,但是絕不能在軍營裏亂跑。”
緊緊地抱著他,我徐徐舒出長氣。這勝利須得這般作踐自己,實在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