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煙塵隔世 第5章審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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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繼續平靜地向前流淌。
十歲那年,韓國南陽郡“假守”(即代理郡守)騰,向秦獻出他所管轄的屬地,被秦王政任命為內史,後又派他率軍進攻韓國。騰對韓國了如指掌,所以進展順利,俘獲韓王安,韓國滅亡。
同年,魏景湣王迫於秦國的強大威力,主動向秦進獻出麗邑,以求緩兵
十二歲,李牧死,隔年,秦破邯鄲。趙國被滅。
我十四歲了。
這些年,我和哥哥們一起讀書習武。嬃兒也已經十歲了。她跟著娘學習女工,讀書識字,並不像我一樣隨著哥哥們去書房跟著先生上學。我知道這才是這個時代女性的生活方式。我做不到。我無法容許自己就這樣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既然上天又給我了一次重生的機會,我就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做到足以保護家人不受到侵犯。
大哥已經行了冠禮,二哥明年在我及笄時也要行冠禮了。我恢複了前世的身手,大哥二哥都打不過我。
這麼多年我都隻在單父呆著,在家專心學習。我接受這這個時代的一切訊息。爹爹的生意依舊,他隻是把更多的土地賣了,換成金銀。在這個亂世中,土地不再是最值錢的,隻有真金實銀才最靠得住。土地再大,指不定哪天便會失去,變成秦國的國土,不再是自己的了。
今天我看下了足足有半月的雨剛剛停歇,又適逢集日,就動了念頭,要出去逛逛。
我拉上夕顏,換上男裝,束了發,從後門,悄悄地溜出了家。
這些年,因為常常會去家邊上的市集買些物品,常常換上男裝,如今我和夕顏穿男裝已經很是熟稔了。夕顏這些年在我家生活,我也把她當成姐姐看,生活還算悠閑,也養得紅潤健康,性子也更開朗活潑了。完全看不出剛來時的瘦小拘謹的樣子了。我一天天長的更像前世的我,現在已經和前世長得一模一樣了。我在震驚之外更多了幾分疑惑。難道冥冥之中我竟然就是呂雉嗎?不是隻是占了她的身體?
疑惑歸疑惑,我也欣然接受了這個熟悉的麵容。夕顏和四妹長得都要比我再美麗上幾分。不過我長得也算是漂亮的,隻是比她們跟多了一份屬於男性的硬朗,眼神依舊炯炯有神。
市集依舊繁榮,齊國現在還算太平,秦國還未攻來。
我負著手,閑閑地走著,夕顏緊跟在我身後。突然,一個小乞丐急急朝我們奔來,一頭撞在我的腰上,低著頭,含糊不清的道了個歉。又想往前跑。我閃了一下神,往腰上一摸,果然,錢包不見了。我一個轉身,迅速追向那個小乞丐。夕顏還未反映過來,一邊叫著“小。。。公子,等等我!”一邊跟在我身後跑著。她這麼一喊,滿大街的人都朝我們看來。那小乞丐跑得愈發快了。可是小小年紀力氣總是有限,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我很快就嘴上了他。抓住了他。夕顏氣喘籲籲的跑了上來,不解的看著我和小乞丐,問:“公子,怎麼了?”
“是啊,這位兄台,你有何事要追這個小孩?”一個穿著白色直踞的公子也圍上來問我。
“他剛剛偷了我的錢。”我抬頭看了一眼回答道。
“我…我沒有偷你的錢,隻是撞了你一下而已。”小乞丐不服氣的辯解。
“真沒有,那這是什麼?”我在他身上摸了一下,找出了我的錢袋。這是娘親自繡給我的,如果是普通的我也不會追,反正也沒幾個錢。但是這個不行。
“這是…”小乞丐沒了聲音。
“要不我幫你一起把他送到官府去?”那個人又說。
“多謝了,既然已經追回來了,那就算了。”我這才仔細端詳了一下來人,身材挺拔,體格勻稱,劍眉星目,嘴唇薄薄的,年紀也不大。一身絲質白色的袍子幹淨整潔。腰間掛著塊寶玉,一看便知價格不菲。顯然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
“兄台真是好肚量,審謀佩服佩服。日已進午,要不就一起吃一頓午飯,也當成我兩久認識了。”他拱拱手,對我說。
“公子這。。。”夕顏略帶警惕的看著他,微微猶豫地問我。
“好,剛好我們也尚未用膳,就一起吧。小子,你也餓了吧,一起去吃吧。”我聽見在說到吃飯時小乞丐咽了咽口水。
“不…”“還嘴硬,還好你碰上我家這麼大度的公子,算你運氣好。公子都說讓你一起吃了,還不快謝謝。”夕顏瞥了他一眼,忿忿的說。
“好吧。”他點了點頭,一臉歡欣。
“審兄請。”我們走進了一家附近的食肆。
“呂兄請。”
剛剛趺坐在一張幾子邊上,就有小二走過了。
“幾位客倌要些什麼?”小兒點頭哈腰的問我們。
“隨便來些你們最好的菜吧。”夕顏吩咐道。“好嘞。馬上就來。”
“審兄是本地人嗎?”我問道。“不,我來自楚地。名釋,字食其。敢問兄台府上?”
“我是本地人,姓呂,名璃落,未字。”“那麼我就自稱一聲大哥了,璃落弟弟。”他答道。
在我說這話時,夕顏滿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菜很快就上來了。一上來那個小乞丐就看了我們一眼,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了起來。間或著抬眼看我們兩眼,手依舊不停地夾著菜,往最裏麵塞去。我們看著都笑了起來。都等著他先吃完。夕顏笑著對他說:“慢點吃,別噎著了。”
終於他停了下來。我開口問他:“小子,幾日未吃飯了?為什麼要來偷東西?”
他低著頭不敢看我,斷斷續續的說:“三天了沒有吃過東西了。是從韓國逃難出來的。家裏隻剩母親了,如今母親病了,家裏連吃的也沒,更不用說治病了,所以。。。所以我隻好出來偷了。我。。我發誓,我隻偷了你的,再沒又偷過別人了…”他越說聲音越小,哽咽了,“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母親吧,我。。我把自己賣給你為奴…”
“為奴就不用了,你拿著這錢,回去給你母親治病吧,好好照顧你母親,別再出來偷東西了,男子漢當自立,別哭了,快請個大夫吧,多出來的錢,自己用,做點小生意或置兩畝薄田,從此好好做人。”我把錢袋裏的錢都倒出來,給了他。
“謝謝你,謝謝公子。”他驚訝的看著錢,忙不迭的道謝。
“快走吧。”審食其說。他也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淺笑。
“是,是。公子大恩,我來世做牛做馬再報。”他抱起錢,磕了個頭,便匆匆走了。
“食其兄,請吧。”“璃落弟弟也請。”
這一頓飯吃的甚歡。付賬時,夕顏掏出錢袋,想付賬,被審食其攔下。“這頓飯就算是我請的吧。”他付了錢。夕顏看向我,見我微微點了點頭就縮回手。
“食其兄,改日有空一定要再聚。”“好說好說。有空我一定回去府上拜訪的,到時不要把我趕出來就行了。”“說笑了。怎麼會呢,食其兄來拜訪小弟我迎接還來不及,豈會趕你呢?”
“公子這…”夕顏遲疑的說。“沒事的。”我回道。
在回去的路上,夕顏終於問出了口:“公子,這璃落是誰啊?”
我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她,說:“我直接告訴他,我是呂雉,不是就等於告訴他我是呂家三小姐了嘛。對了,回去你和門房吩咐一聲,以後有人找璃落公子的就讓他趕緊來通知我們。”
“哦,知道了,公子。”
直到多年以後,我也不知道,我和審食其的相遇究竟是福是禍。命運隻是按著他既定的軌跡一路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