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喪妻死子？！
    郝連春水銀槍一指，仰頭大笑，“就憑你？你以為你攻得下毀諾城？笑話！天大的笑話！”
    顧惜朝隻覺得脖子上又一緊，耳邊，亶緩緩吐出刺人的話，“我記得當年可是有一個人輕而易舉地就攻下了毀諾城，還血洗了毀諾城，屠了幾日城？嗯？我都不記得了。郝連春水，你可記得？”
    郝連春水斂了笑，鐵青著臉色，死死瞪著亶。
    “當年，死了多少人。可是如今，你卻要救你妻子的仇人？還恬不知恥稱他為‘兄弟’？”
    “那也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臭毛孩，再警告你一次，放人！”
    亶含著冷笑靜默了一會，才言道“你確定你郝連家的死士可以抵擋得住我身後的大金土部士兵？可以抗衡隱在暗處的暗影死衛？可以擊退我源源不斷的援軍？”
    郝連春水不語。
    亶輕笑幾聲，道“交出戚少商。大家都好過。”
    此時追命已與郝連春水並肩而站，他插著腰，也是幾聲輕笑，“要打就打，我們害怕你不成！有種你過來，和追爺爺好好幹一場。”
    亶移開了其中了一把刀，但另一把還是架在顧惜朝脖子上，他用刀指著追命，“有種你過來。”
    追命剛要上前，立刻被郝連春水橫槍攔住。
    “追命你做什麼，他擺明有詐。”郝連春水低聲道。
    追命垂首，神色焦急，“朝朝有危險啊！”
    “怎麼，不敢了？”另一邊亶正煽風點火著。
    追命又欲往前，卻被郝連春水按住肩膀。
    之間郝連春水忍無可忍一個手勢打開，漫天箭雨急速射下。地上的金兵無法與屋頂上的射箭死士對決，隻好用兵器用盾牌抵禦，在領頭的指揮下快速包圍在亶的四周，形成保護圈。亶冷眼看著著一切，知道有顧惜朝在手，他們也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但是如果自己的陣營裏每死一個人，反擊力也就削弱了一分，時間一長這對自己很不利。而且，此番緝戚少商，死在完顏晟回太原府之後，暗影死衛都跟護送皇帝回府，無人跟來這裏。現在確實是進退兩難。
    顧惜朝隻覺得渾身一麻，接著是鑽心入肺地一陣痛，不過立馬就消失了痛感。他發出一聲低沉之聲，心想，果然是解開了這穴道。
    亶的聲音不冷不熱地傳入耳朵，“我與人達成協議，必要戚少商此人，但我定不會傷他，隻要他乖乖的。所以我們來個交易吧。”
    “你憑什麼？”雖然解開了穴道，但是顧惜朝並沒動，畢竟亶的刀，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那又如何？”
    “弑帝我現在不能確定可否作為與你交易的條件，這與我幹係重大。但是，有兩樣東西，我可以拿來與你交換。”
    “什麼？”
    “神仙血，你生母顧惜暮所有的血製成的，全部，整箱。一個秘密，有關你養母的秘密她在這世上還有一位至親，一直在被完顏晟追殺。”
    顧惜朝的眼睛裏，像燃著熊熊地火焰，仿佛一瞬間可以燃盡整個天地。現在，他就想把一切都燒成灰燼！燒成灰燼！
    “你要。。。。。。”顧惜朝再次開口聲音竟有些發顫，那輕微地顫抖，連著自己的心跳，他說，“你要我做什麼。”
    “明知故問。”話說到此，亶架在顧惜朝身上的另一把刀也放了下來，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了，“顧惜朝，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讀書萬卷可是知道的。生親與兩位母親的慘死都抵不上一個戚少商嗎，若是沒有他，說不定幾年前你就萬人之上了。他自詡大俠，妄談些俠仁之意，卻攔著你飛黃騰達，你的亡妻傅晚晴，難道不是他間接害死的嗎？如今你還護著他，你的聰明都到哪去了。你以為你們之間真的有愛嗎？所謂的愛不過是彼此利用。。。。。。”
    追命掙脫開郝連春水，“你看那死小子放下了刀，還在對朝朝喋喋不休，他是不是在威脅朝朝？”
    “不要過去！”郝連春水這次沒來得及抓住追命。
    隻覺一陣風勁，追命已衝向那兩人。他速度極快，一腳塌在圍在亶前麵的土部士兵的盾牌上，縱身就往上躍去。
    盾牌四分五裂，底下支撐的士兵吐血身亡。追命心急，力道自然是加重的。
    彎月雙刀左右開弓，但是追命是突襲，而且他的輕功又好，速度自然很快，亶的雙刀被震開，他兩臂一麻，差點握不住刀。
    此時最佳乘勝追擊，追命不假思索又飛起一腳，卻在電光火石之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飛數丈！
    出手的不是亶，是顧惜朝！
    是追命毫無防備的人。
    追命震驚地倒在地上，掙紮著支撐起自己，一口噴出鮮血。他不可置信的望著顧惜朝，一手撐著地一手捂住胸口，他想開口問些什麼，可是一開口吐出的確實鮮紅的血。
    落鳳掌，居然是落鳳掌！
    屋裏的戚少商扶住了門，一陣氣悶憤怒，再大的困難他都可以扛，可是在這一刻覺得天地都灰暗了下來。
    “略商！！！”魚天涼瘋了似的衝了出去，連冷血都沒來得及攔住。
    你答應我的，因為我一定不會有事，你答應我的崔略商！
    戚少商提劍而出。他不得不出麵，情況已經脫離了原先的掌控。華年卻在此時扯住了戚少商的衣訣。
    顧惜朝出手很快，華年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出手傷人的過程，可是華年看到了那過程中戚少商情緒與神態的變化，他是如此悲哀地明白了重傷追命叔叔的就是自己深愛的師父。
    “爹爹，不要。。。。。。師父他。。。。。。”說道此，華年哭了。
    冷血抱起華年，後退。
    “隻有你出去了。”
    戚少商望著哭泣的華年，忍痛側過頭，對冷血說，“我出去了，他們會放鬆對這裏的控製，你帶著華年與白神醫從後窗逃。一定要平安地逃出去。華年。。。。。如果我。。。。。。華年就。。。。。。冷血兄，一切拜托。”
    白婉婉望著戚少商，神色出奇地怪異。
    戚少商交待完縱身而出。
    四周伴隨著戚少商現身一切都靜了下來。
    箭雨也停住了。廝殺也停住了。魚天涼抱著追命的哭泣也停住了。
    靜，安靜，安靜的可怕，可怕的是這死靜般的底下洶湧著的迫人暗流。
    不遠不近地四目交接，誰也沒有移開視線。
    對接的目光裏沒有愛意，也沒有恨意。
    亶有些玩味地撇撇嘴，深鎖的眉頭卻將他的憤恨暴露無遺。經曆那麼多愛愛恨恨分分合合，有背叛有追殺，有成親也有舍命相救，有深信不疑也有屢次刀劍相向，那麼多的仇恨，還有那麼多那可憐的所謂的愛，他們事到如今，走到今天這一步，為什麼可以如此平靜地對待，如此鎮定，如此。。。。。。他們倆的世界，真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涉足嗎。。。。。
    亶雙手一緊，握住彎月雙刀，幽靈般地貼近了顧惜朝。
    “我說到做到的。”亶抬眼故作樂嗬嗬瞧了顧惜朝一眼，“因為我是亶，我是亶啊！”
    顧惜朝一個眼神掃來，抬手打開了亶按在他肩頭的手。
    “顧惜朝！”魚天涼扶著已經昏過去的追命站了起來，她淌著熱淚吼道“你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傷害真心掛心你的人為什麼！你到底要什麼？名利嗎？還是權勢？你倒是講個明白呀！”
    “你怎麼下得去手。。。。。。怎麼下得去手！”魚天涼泣不成聲。
    一聲龍吟，龍魂劍已經出鞘。
    “出招吧。”低沉的聲音，鋒利地洇了開去。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顧惜朝忽然想笑，可是牽扯著嘴角卻勻不開笑容，每次交手，都是要我先出手，如此吃虧，真不愧是大俠了。可是明明心裏卻也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每一次，都這樣。可是這次，我。。。。。。也許我們。。。。。。
    “還猶豫什麼，使出你的雙刀。”戚少商龍魂劍直指向顧惜朝與亶。
    挑眉，眯眼，有些迷惑，雙刀？不應該是我手中的逆水寒嗎？
    亶蹙著眉頭，斜目而望戚少商，他劍指的是我還是顧惜朝？難道是要我出手？難道。。。。。。原來。。。。。。是這樣。。。。。。
    亶一步一步上前，在適當的距離停住。
    “戚大俠，果真一派英雄氣概，好不威風！”
    “沒有讓你說話。”戚少商揚手一劍，“直接動手就可。”
    亶側身，避開一道強勁劍氣。仍然保持著不帶任何感情的微笑，“好大的口氣。戚大俠以為，對於殺我，你很有把握？”
    戚少商沒有說話。
    “惜朝哥哥，他會保護亶的。你若動手。隻會像追命一樣。”亶苦笑一下，“我是真的不想讓任何人再受傷了，真的。隻要，戚大俠乖乖跟我走。一切，都好了。”
    戚少商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顧惜朝身上，他看著他，仿佛時光靜止。
    突然亶出手，雙刀飛旋而去。
    戚少商橫劍一檔，一個翻身在半空中回刺過去。
    光是劍氣就強勁凜冽。
    神哭小斧呼嘯而至，迫使交手中的兩人拉開距離從而分開。
    一圈旋過，神哭小斧回到顧惜朝手中。
    雖然早已聽聞戚少商武功蓋世，但是，原本以為，重傷過後的他不會恢複得如此之快。不過，事實卻是出人意料，即使沒有完全恢複，可戚少商的功力還是無法令人小視。自己再與之交手，隻會對自己不利。
    戚少商見亶退到顧惜朝身後，心裏那股氣全然冒出。
    “我知道你有苦衷。”
    顧惜朝一驚，有些怔怔地望著戚少商。你真的，都知道。。。。。。
    亶也是一驚，即刻問“何出此言呢戚大俠？”
    “滇西迷倫大師的傳人，亶。大金皇室的神秘少年，亶。”
    “哦~原來戚大俠知道我？真是榮幸。”
    “你要顧惜朝做什麼？”
    顧惜朝又是一驚，不知不覺間手心都出了汗。
    亶哈哈一笑，“你不覺得你問反了嗎？應該是惜朝哥哥要我做什麼才對！”
    “好不要臉！”郝連春水啐了一口。
    “之前你用滇西迷倫的手法點了顧惜朝的穴位。”
    “你看出來了。”亶保持微笑，沒有嘲諷，倒是帶著點欣賞。他點點頭，“沒錯。不知戚大俠怎麼就火眼金睛呢？”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再箭雨中不躲不閃。何況，顧惜朝不會無動於衷讓人把利器駕到脖子上。”戚少商緩緩而道。
    “是我疏忽了。不過，我已經解開惜朝哥哥穴道了。要不剛才他怎麼使出得神哭小斧。”
    “說夠了沒有！”顧惜朝終於出聲，投以亶一個“閉嘴”的眼神。
    “你夠了沒有！”
    接他話的是戚少商。他幾乎是用吼的。
    “你夠了沒有顧惜朝！”
    顧惜朝眯起眼，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冷冷地道“沒有。”
    “你已經傷了追命了。”
    “你怎麼不說我已經將逆水寒刺進你一次了。”
    “你傷我的次數，太多，我已經算不清了，也不想算清了。你怎麼對我，隻是對我，我都忍了，可是你怎麼連其他人都不放過。追命，他向來最信你，像哥哥一般關愛你，你居然下手傷他，落鳳掌，那麼狠的招術。你恢複了武功居然還在練那麼陰損的功夫。”我要將你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
    “。。。。。。”
    “還有華年，你也不要了嗎。。。。。。難道你從沒想過，自從你走後的所作所為，有多傷孩子的心嗎？就在今天，因為你，華年可能會被金人所抓，可能會喪命，他那麼小，根本不會自保，萬一。。。。。。你就沒有想過嗎！”
    “。。。。。。”
    亶眼見事態變化，手肘輕輕捅了捅顧惜朝，“我們的交易。”
    亶輕聲說完，悄悄退下。招來一名親信，“華年是他們的。。。。。。孩子？”
    “據屬下所知，確實如此。”
    “人何在？”
    “剛屬下派人在別府上仔細尋找，不過，為時已晚，被冷血帶走，同逃的還有一個老頭子，據調查是神醫白婉婉。”
    “居然會被逃！”亶冷哼一聲，“怕是逃不遠，派人追！一定要找到那個孩子，要活的！”
    “是！屬下立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