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為一個男人流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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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了很久,五十嵐都沒有下來過。
望月自己付了每天定時送來的外賣,坐在桌子前,半天仍都不見五十嵐下來,漸漸地,滿腹的焦躁開始轉化為怒氣,忍無可忍地站起來,殺氣騰騰地踏上二樓。
不就是吼了他兩句嗎?至於跟他耍性子鬧別扭嗎?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似的!
望月的一身瀟灑不羈,根本無法容忍五十嵐的隱忍寡言。
本以為他在工作間,可是敲了半天沒人應他,他又轉到五十嵐的臥室,拳頭幾乎是砸在門板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望月毫無愧疚可言地大叫著五十嵐你給我滾出來,喊到聲嘶,門還是緊閉著。望月怒氣衝天,完全不顧禮教地想直接開門進去,結果發現門並沒有鎖,但是卻打不開,好似門後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樣。
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更大聲地叫著五十嵐的名字,趴在門板上聽裏麵的聲音,裏麵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有。
望月用盡力氣開始撞門,一個猛衝進去還來不及收勢,門就被大力撞開了,五十嵐本來抵在門板上的身體也因為望月的大力而滾出好遠。
一霎那,怒氣全失了,升起的是不知為何的惶恐。
[喂,五十嵐。]
望月衝過去扶起五十嵐瘦幹的身體,對方過分失血的臉色嚇他一跳,緊閉的雙眼,因為痛苦而抿在一起的唇瓣。
[喂,醒醒啊!臭小子你別嚇我!]
自詡經過人生千百回折的望月司,卻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攸關生命的情景,嘴巴都有點發顫了。
他不停拍著五十嵐的臉,可是怎麼拍都不見眼睛再睜開。於是終於吞了吞口水,手指顫抖地伸向他的鼻子下方……
呼!還好。
那可比驚喜的歎息立刻讓他又重新找回了理智,放下五十嵐的身體,腳步踉蹌地奔到床邊去拿電話。
醫院長長的走廊裏,飄蕩著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身材惹火的小護士笑容藹藹地走過,又有滿臉疲憊的醫生匆匆而行。
望月走到片岡淩雪的身邊坐下,雙腿一伸,身體自然而然地放鬆到椅子上。
片岡兩手捧著書,專心致誌地看著。
[喂,看什麼呢?]
[最新連載的耽美小說。]片岡頭也不抬地回答。
望月嫌惡地皺起眉來。[看那種東西,你也不怕也變成同性戀。]
片岡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看得望月渾身汗毛直豎。雖然說這家夥長得非常[不像男人],但是被一個視為親兄弟的同性用這種赤裸裸地目光盯大半天,望月還是如坐針氈。
[你、你看我幹嘛?]
片岡支著下巴,眨眨眼。[看帥哥啊。仔細一瞧,望月你長得也不賴嘛。]
望月清晰地聽到自己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喂喂,我可沒那方麵興趣……]
[哈哈!放心!我對你也沒興趣。]片岡笑後,支著下巴繼續看小說。[五十嵐怎麼樣了?]
知道被片岡耍弄了,望月臉色就有點黑。不過片岡現在是他的金主,如果沒有他,自己都不知道從哪弄那一筆錢幫五十嵐辦理入院手續。所以對待這個人他還是要勉強發揮一點忍耐力的。
[醫生說是哮喘病發作,估計是被雨淋的,現在已經脫離危險睡在病房裏了。]
[哦。]片岡簡單應聲,想了想又說了句:[你們倆居然能住在一起,真讓我意外。]
望月聳聳肩,馬不停蹄地忙了大半天,他也累了。仰著腦袋躺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放鬆地閉上眼睛。
[我倒更意外你個大男人看同性戀小說。]他淡淡地說。
馬上,一本書就毫無征兆地砸在他的臉上。
[別用你那狹隘的觀念來看待新興的文學樣式。耽美可不是同性戀,就像做愛不代表愛情一樣。再說了,我看這小說也是為了工作,出版社有意讓我試一下畫耽美漫畫,不過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故事。]
望月對於一個大男人偏偏畫女性向的東西還是有點蔑視,鼻子裏哼了哼,沒再說話。
片岡看了一會兒,突然驚喜地說:[喂,我發現這部新連載的耽美小說很像架月友希的文筆耶。]
望月兩腿一蹬,立刻坐起來。[胡說八道!]
片岡很是玩味地笑著。[如果是架月友希的作品,我倒是非常想畫呢。不管是少女羅曼蒂克的故事,還是耽美的,畫出來一定非常受歡迎。]
望月有種像被人覬覦了老婆的不適感,但是他又不想被這敏銳的家夥發現自己很在乎,於是綠著張臉,假裝一臉鄙夷地:[那家夥的東西有什麼好畫的,一堆不知所以然的濫東西。]
[哦~~?]片岡似笑非笑,帶著笑意拉了半天長音。
望月被那聲哦得渾身不自在,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嘴裏匆匆地說:[我去看那笨蛋了。]
一口氣逃到走廊盡頭。
片岡樂不可支,瞅著那人別扭的樣子半天沒喘過氣來。
當初在辦理選擇房間等級的時候,望月很不客氣地選了間VIT套房。反正這家夥有的是錢,而且他本人也對普通房間沒有陪護床這一點相當不滿意。
看著男人孤零零躺在床上,望月忍不住把頭往前湊了湊。
嗯,摘掉眼鏡來看,這家夥長得也蠻清秀嘛。兩隻被酒瓶底長難累月糟蹋下的眼睛,也不像很多人那樣變成金魚眼狀,雖然現在是緊閉著的,不過配合著小巧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搭配起來也倒耐眼,至少比戴了眼鏡的土氣模樣強多了。
再近一點便驚奇的發現,這家夥的皮膚真是白得不像男人!還薄薄的,讓望月一下子便遐想起他一瞬間臉紅的情景……
呃,被單上一滴滴、紅紅的東西是什麼?
………
在望月發現那些不明液體居然是從他鼻子流出來之後,很幹脆的,他從椅子上跌下去了。
望月司做了二十五年的正常男人,而且還是個至少在五歲之前便把初吻獻出去、十七歲之時提早成年的超正常男人。這樣血氣方剛、一身正氣的男人,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對一個同性流鼻血,媽的還是個其貌不揚的書呆子!
那不是簡簡單單一句震撼能形容的。
望月鐵青著臉,在洗手間裏用力搓鼻子,在差不多要把皮都搓破時,才憤恨地狠狠潑了自己一頓冷水。
都怪最近太在意架月友希了,否則也不至於連續兩個月都沒空找女人,才害得現在饑不擇食。為了避免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望月決定趁五十嵐住院期間,盡快釣個馬子好來解決不時之需。
醫院裏的美麗護士小姐長得比較正……一想像那窈窕有致的白衣下麵是怎樣豐滿標誌的身軀,望月的腹部便隱隱竄上點小火苗。
他差點為此喜極而泣。
至少這證明著自己還對女性抱有欲望的。
被片岡那堆耽美同誌的東西弄得恍若驚弓之鳥的望月司,終於踏著輕鬆的步子走出洗手間,安心地再一次坐在五十嵐床邊。可是這一次他不敢再隨便打量五十嵐了,兩隻眼睛處處瞟,沒神經的弱智兒一樣。
一聲呻吟輕輕溢出,望月本能地把視線對焦在五十嵐臉上,而此時,五十嵐的眼睛正緩緩睜開,小鹿似的迷茫大眼頓時讓望月失去了呼吸,鼻腔一熱,一汪青年熱血再次奔流而出。
別再問他有什麼感想,他現在沒瘋掉,那是他還念著自己的人生目標沒有得以實現,死有不甘。
五十嵐看了看望月,不太確定地喚上一聲:[望月?]
望月捂著鼻子點頭,看五十嵐趴著床邊摸眼鏡,趕忙上前一步把桌子上的黑框啤酒瓶底放到他手裏。
五十嵐感激地笑笑,把眼鏡架在鼻梁上,頓時一張委瑣的、土的快掉渣的臉又出現在眼前。
望月怔愣愣的,魔法棒似的眼鏡不但醜化了五十嵐的相貌,也止住了他不知所措的鼻血。
還真他媽的神奇。
[對不起啊,望月君,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男人看著望月歉疚地說。
[呃……唔。]悶悶地點頭。
嚇得不輕,差點以為要成GAY……
男人無措地搓搓手指。[那個,我…我老毛病了,本來以為已經沒事了的,沒想到著了點涼還是犯了。]
[……]
[不過,]男人突然有點激動,[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吃藥的,這種病,隻要按時吃藥注意點就沒事的,所以,所以那個……你,你可不可以別搬走?]
被男人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的眼睛一望,望月就忍不住想起這雙眼睛在酒瓶子底的下麵,是如何的清澈動人,一汪靜水。
等他恢複意識的時候,男人已經因為他點頭答應而有點雀躍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那種想要極力隱去笑意卻還是不小心泄露的幼稚表情,讓望月突然覺得很可愛。男人的手高興地不知道該放在哪裏,眼睛也羞怯地不敢再看向望月,被子拉上再扯下,從來沒有過的興奮。
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的。
三年的差距讓他在上學時段沒交到一個朋友,大學了,又被最親的家人給拋棄,雖然有了樣比較賺錢的工作,可是轉頭看看,周圍卻沒有一個人能與他分享的。大房子也好,奢侈的生活也好,他最後還是在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飯、睡覺。
望月這才意識到男人的可憐,把自己這樣一個總對他不假以辭色的人當朋友,還巴巴地希望不要離開,難耐的寂寞孤獨,已經把男人啃噬得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