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天已經大亮。
    明媚的陽光掃進來。
    “少夫人醒了麼？”隔著輕垂的紅綃，外頭一個小丫頭小聲的低問。
    “恩。”
    “少爺特地叮囑讓您多睡會兒，他在前廳。您需要什麼麼？”
    微合眼又睜開，淩亂的嫁衣丟了一地，床鋪自是一片狼藉。
    昨夜，做了什麼？她很清楚，歐陽家的少夫人。
    掀了被子，換上床側明玉備下的一身素淡的錦衣。舞雩貫來不喜華服，明玉自然再清楚不過。
    回首，大紅錦緞的床單，暗色的一抹血色。
    “少夫人起了？先沐浴麼？”
    “好。”舞雩微微點頭，忽爾一怔，“等等，什麼香氣。”
    “少夫人，是窗外的晚梅，前兒少夫人不是惦記著麼？”
    她好像是看了會，隻是，“突然，全開了啊，很好看。”紅豔豔的一片，當真是紅雲蓋雪，這晚梅也該是梅中極品。
    小丫頭歪著頭看著舞雩淺淺的笑靨：“少夫人可比那梅花好看多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少夫人這般的美人呢！這樣笑著就更好了。”
    “是麼？”
    “少爺為博得少夫人紅顏一笑。特地叫人，弄來不少的爐子烘這晚梅，否則這嬌氣的家夥還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呢！”
    另一個小丫頭掩嘴笑笑：“好了，好了。讓少夫人休息吧！我們快去備水。”
    前廳
    “舞雩來了？”上官如意笑著招招手，“到娘這兒來。早膳讓人備下了，也不多休息一下。”
    “謝謝。”
    “這麼生分做什麼？來來，先喝點酥奶。”如意將一個青瓷的小碗放在她麵前，“家裏也不太清楚你喜歡什麼，暖暖身子吧！”
    舞雩一時不太習慣，抬頭看了明玉一眼，又輕輕的垂下眼簾。
    “哎呀，娘還有點事。”如意拍了下頭，天啊！她充什麼電燈泡，扯了歐陽青就走。
    “舞兒，娘就那樣。習慣了就好。”
    “這樣很好啊！我娘去得很早，我爹常年不在家。如今，他們一個也不在我身邊了。明玉，你很幸福。我極少和親人相處，都快忘了他們的模樣。後來啊！做了晉王，幾個人敢和我交心呢？這麼些年，總算又找到一個家。”
    握住她微涼的手：“舞兒，這裏從來就是你家。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盡力為你。”
    “明玉，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你說。”
    “山崖上有一朵鮮花，我很喜歡。可是，若是去摘，可能會喪命。我要，你會去麼？”
    “會的。”
    擱下手中的小匙：“為什麼？”
    “我了解舞兒，你是對我說你要的時候，你已經不愛我了，我放手。那個時候，一朵鮮花能讓你開心，我一定會去，但是，我要看到你找到你愛的人，能好好保護你人。”
    “罷了。隨便說說。方才看到紅梅，很美。隻是，以後讓它自然的開吧！你我都不是喜歡強求的人。”
    “好。”
    如果一天，不愛了，記得要放手，是麼？
    很多年後，她也想多，是對，是錯。
    對於府裏的人，舞雩絕對不是難伺候的主子，平日裏話不多，靜靜的，彈琴，看書----偶爾，也會和明玉切磋切磋武藝。
    府裏的丫頭得了一身新衣服，在府裏走地招搖，一不留神撞到這少夫人身上。自然是嚇得不行，連忙跪在地上死命求饒。
    舞雩也隻是淡淡一笑：“如何這麼開心？”
    隨身的丫鬟挑挑眉：“還不是得了件好衣裳。樂成這樣，竟然不將少夫人放在眼裏？”
    “哦，是很漂亮。你穿著很好。”
    跪著的這位自然是受寵若驚。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什麼大不了的。下次小心些就事。”
    正說著。
    “少夫人。老爺請您過去。”
    “哦。”舞雩點點頭，這老狐狸找她準沒好事，“我知道了，就過去。”
    書房
    “爹，您找我？”
    “是舞兒？”歐陽青揮揮手示意房裏的下人退出去。
    舞雩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些，果然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舞雩進府幾個月了，可還習慣？明玉沒欺負你吧？”
    “府裏人待我挺好的（就是有些怕她），明玉對我自然極好。不過，爹，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對自己的兒媳婦不用兜來轉去，你我都是聰明人。”
    “歐陽家在京城的生意出了點事。你知道麼？”
    “我若說不知道，爹會不會信？”
    歐陽青搖搖頭。
    “一山容不得二虎，一個天空哪能有兩個太陽。朝廷不可能一直放任江湖的壯大，朝廷若要動手，歐陽家自然首當其衝。”
    “那，如果有一天朝廷和歐陽家卯上了，你是站在哪一邊。”
    舞雩輕笑：“歐陽家在京城最大的產業便是月光摟和寧安錢莊。這兩處的管事是去年年初調的，做得很是不錯。對麼？”
    “是啊！是老夫親自安排的，有些事還是年輕人做得好。”
    “爹知道麼？暗衛中人才很多。”
    “難道？”
    “對。不過，爹可以放心，那兩個暗衛是我手下的人。隻要我在一天，我便不會讓歐陽家和朝廷直接對抗。而且，人是我安排的，有什麼事，我會負責。”
    歐陽青撫掌而笑：“隻道暗衛是隻效忠於皇帝。不想晉王也有一手。”
    舞雩麵色漸漸凜：“我許諾朝廷如今不動歐陽家，也請爹承諾不要肖想朝廷，歐陽家尚且還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我也不可能答應。”
    “老夫一貫將明玉視如自出，之前也想過為明玉奪這江山。但，王爺既然說過不會讓明玉掉那大染缸裏，他必定會是安穩的。我現在，不希望朝廷對歐陽家做什麼。明玉的身份也很敏感。”
    “我知道。明玉不在家裏頭。我明天去京城。”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