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起，血沫橫飛。
     聶崢嶸遠遠看那一襲如雪的白衣，未著戎裝。寬大的衣袂在風中招搖。與戰場，與她的身份全然不符。
     遙遙而立，唇角含笑，好似看一出華麗、盛大的戲。高貴、優雅。
    
     可是，咬咬牙。聶崢嶸明白，這個人是死神，而他的身後是永平城，有他的姑姑，他的哥哥，有他要守護的親人。這個人是他的對手，隻要堅持下去，哥哥和父親就能來救援。
    
    寒紹手一揮，號角鳴起，將士整齊後退。
     “王爺！”尹恒有些驚訝，聶崢嶸可不是聶威，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記得你當日的賭注！”寒紹幾步上前，手腕微動，凝眸劍出鞘，“聶崢嶸，本王一向敬佩你，所以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本王不用尹恒他們，你和你剩下的八百精兵。若是有一個能逃脫，你的命，本王不要了。”
     “王爺！”尹恒幾欲攔住她。怎麼能冒這種險。聶崢嶸的武功的確是大大不如晉王爺，可是這人數上的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
     尹恒行了禮：“晉王好大量。”
     “算是我補償你。你哥哥他不會來救你，他恨你。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請全力以赴。”
     光華起，劍花飛舞。
     凝眸劍出。
     尹恒不由得握緊拳，指甲卡入掌中。不行的，王爺真是糊塗了。那些人可是拚了命的。王爺說不準還要出事。
     哪知
     一聲龍吟，一抹碧影闖入劍波中。
     輕紗的箬笠擋住了麵目。寒紹淺笑，終於出現了。那把淚痕劍她自然認識，更何況尾指上那一枚她送的戒指。
     那一天
     在那戰場上，是震驚武林，震驚天下的神話。
     那凝眸與淚痕的聯劍，正是成全了當年獨步武林的傳說。
     最後
     雪月十八式，劃開蒼穹。凝眸劍刺入聶崢嶸的胸口。
     碧衣人的手一顫，耀眼的尾戒，點點光暈。
     歎息，明玉握緊手中的淚痕，舞雩分明是特意引他出來的。上官舞雩，如今的晉王上官寒紹。早不複當年，這雪月十八式對這區區八百人，太輕鬆了。
     足尖微點，碧衣人已掠開。
     寒紹沒有追，隻是拔出凝眸劍，在崢嶸耳邊，輕輕的道出一句：“謝了。”
     聶崢嶸向後仰倒，笑開來。解脫了！寒紹，是我該謝謝你。
    
     純白的手絹，擦去劍刃上的血跡，收劍回鞘。
     所有的將士卻依舊愣在那裏。
     那是他們的將軍，他們的晉王。
     是修羅，還是神祗？
     鮮血中，獨立的一襲白衣，一塵不染，依舊是傾城的美貌，在殺場上甚至美得妖嬈。卻那般的叫人畏懼！
     可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強者。在樣的時代裏，強者的腳下，必然踏著血腥。
     這一雙纖纖素手護住的是一個天下的人，有他們，也有他們的親人！
     這才是值得他們用性命去擁護的人！
     “王爺！”
     如浪潮一般的歡呼，掀起一陣又一陣！
    
     紅衣大炮打開了城門。
     這支虎狼之師一路勢如破竹，無人可擋！
    
     明黃的鮫綃，昏黃的宮燈。如皇城一般的奢華。
     那金色的高位上，聶娥端坐著，整齊的宮裝，還是那母儀天下的氣質。隻是，她的身後的離若，早早點住了她的穴位。
     寒紹一步步走上台階。
     “娘娘，我們又見麵了！”
     聶娥苦笑，看著眼前美得恍惚的少年：“你殺了崢嶸！”
     “你我都殺過很多人，至於聶崢嶸。我很欣賞他，他是個不錯的人。是你，是你們聶家毀了他！是你們強加給他一個家族的命運。”寒紹黑長濃密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而我，不過是給了他一個解脫。”
     “命運？”聶娥麵露凶像，“分明是你在挑撥離間。”否則，威兒又怎麼會不肯去救呢？
     “倘若沒有你們，他又何必上戰場呢？倘若不是你們從小嬌縱聶威，我又怎麼可能挑撥成功呢？太後，分明是你自己種下的果。難不成如今要賴我了？”
     “你殺了我吧！”
     “我不會殺你。錦雲在位一天，您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後，更何況，我和錦雲都很想知道，您為何要背叛他。您什麼都有了，到底還有什麼不知足？我希望，您是親口告訴他。”寒紹伸手點下她的昏穴，“離若，你要記得。她是我們天朝的國母。帶太後下去，你要小心些。我是要還皇上一個完整的母親大人。”
     “是！”
     “還有聶威！現在，讓他舒服些。對了，別忘記告訴他，他的願望達成了。聶崢嶸死了！”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