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寒紹剛醒。窗外薄薄的暮光探進來，絲毫沒有戰爭硝煙的味道。沏了一盞熱茶，碧色的葉芽在沸水中打了幾個旋，緩緩落下。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
     和副將單膝跪在帳門外：“剛得到消息。林副將那邊被聶崢嶸襲擊。百人傷亡，糧草部分被燒。”
     纖白的皓腕顫動一分。
     剛得勝就有鬆懈，她的軍隊還是遠遠不夠。
     紫砂的陶杯在那細白的指間碎落成一瓣一瓣。
     帳內依舊是沉默。
     和副將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爺？”試探著又問了一聲。
     “我知道了。”隨手擦去茶汁，隱隱還有寫刺痛，“你進來。”
     “王爺不用擔心，影響不大。”
     寒紹冷笑：“我手下的人被偷襲還燒了糧草，影響可不會小。讓老林後撤。西北那邊的人估計明晨能到。兩日後，準備攻城。先拿下聶崢嶸。聶遠（聶丞相）定會派援兵過來。讓老林做好埋伏，要他們有去無回。”
     “可以。不過埋伏在哪裏比較合適？”
     “此處。”寒紹的指尖在桌麵的的地圖上輕輕一點，“你看如何？”
     “妙，不錯的地方。王爺是從何處尋來的圖？”這麼精細，想來也是個奇人。
     “這個你就不用問了。聶崢嶸燒了糧草，是吧？”
     “對。”
     “好得很。我們這裏離永平要花上半天吧，你押這聶威和他的家眷到那永平城下，不要給馬給車，折騰得憔悴些。告訴聶崢嶸。糧食不夠了，營裏不留沒有用的人。把他的哥哥嫂嫂還給他，換百擔糧草。否則，就一個個殺了，直到他肯為止。”
     “王爺，雖然糧食有損，但是不至於。”
     “聽我說完。聶崢嶸不會答應的。他賭我不會殺。”寒紹沏了盞茶，遞給和副將，盈盈而笑，目光越過他，看向窗外，眼眸裏一轉而逝的戾氣，“我卻賭他不會答應。你要當著聶崢嶸和聶威的麵殺，一個不留。我要讓他們記住，永遠記住。”
     和副將張大了嘴。
     是誰說晉王婦人之人的？
     這分明就是玉麵修羅王！
     “女人，孩子一個都不留麼？”和副將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寒紹收回目光，淡淡的笑：“留著做什麼？留著找我報仇，還是正中聶崢嶸下懷？更何況，我要的是，聶威恨聶崢嶸。聶威是膽小鬼也是小人。那種人是從來不知道以大局為重的，又特別能記仇，愛報複。我還要放聶威回去。，繼續做他的太子。你不覺得，聶威回去對我們更有利麼？至於女人、孩子麼，我隻能說是他們命不好了。我這麼做，可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再說了，離若說得是，留在我們這裏，這一家子，除了浪費糧食還能做什麼？”
     “屬下馬上去安排。”
     “老和。你要記得有舍有得。這才是大仁。”
     “是。”如果能盡早結束這場內亂，更多的人能活下來。在王爺眼裏，所以的人命都是一樣的。
     “帶聶威來。記得客氣些！”
     “太子請坐。本王有那麼可怕麼？別用那種眼神看本王！本王又不是什麼凶神惡煞？”寒紹眯眯眼，“否則，本王令人把你的眼珠挖出來。”
     聶威剛要坐下，就撲到地上。
     寒紹幾步走到他麵前：“本王要放你回去。”
     聶威不可思議的抬眼：“王爺，此話當真？”
     “恩！你也是知道的。本王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不過，你不相信也正常。抓了一個太子是多大的功勞啊！本王可不是傻子。隻是，你說，你不在了，你們周的太子將會是誰？”
     “二弟，聶崢嶸。我爹從小就喜歡他。”
     “對啊！你在這裏受苦。你的弟弟即將當太子，本王都要替你不值得。但是，話說回來。”寒紹伸手幫聶威整了整衣裳，也不顧及他死命的後退，“你弟弟比你有才華。本王寧可有你這樣的對手，所以放你回去。之後怎麼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但是，雖然是決心放你回去，本王也要體麵些。向你弟弟換點東西。”
     “你要什麼？你放我回去，我什麼都給你。”
     “不過幾百擔糧食罷了。你不會舍不得吧？而且，本王把你所有的家眷，一並讓你帶回去。也省下本王的糧食。”
     “沒問題，別說百擔了，就是千擔、萬擔也可以。”
     “萬一你弟弟不肯呢？”
     “不會的。”
     “好吧！本王可是給你機會了。接下去的就看你自己的福分了。不過，本王還是事先提醒你，你不在。你弟弟就是太子，他未必會希望你活著。你要想好怎麼和你弟弟談。本王可不做虧本的生意。”寒紹拍拍他的肩，“離若，帶太子下去。”
     “是，王爺。”離若笑。這晉王爺的行事風格和暗衛倒挺像的。隻是，高明得多，“太子，您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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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她的手段是狠了些。可是，為了那個結果。隻有這樣做最好。
     聶崢嶸，當初那個錯以為她是善良女子的少年，曾勸她遠離朝廷。若非，如今是站在對立麵。她也是決計不忍心那樣對待他。
     就像那一夜他說的，即使自己不夠幹淨，還是希望能守住幹淨的東西。 譬如，一些難忘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