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侍，是丁香的一種，其香極淡，不易被人察覺，使人安然入睡或是置人於死地，由其量所決定。它於盛朝初年絕種。如今竟被這個香婆婆使用，想必這個香婆婆來曆可疑。沒準就是我們要找的沈秋娘。”
    恩，這也是我去玲瓏鎮的原因。即使香婆婆不是沈秋娘，或許也能發現一些關於沈秋娘的線索。
    “自憐，你去安排一下……”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進窗，投來了暖意，投來了希望。可是，人生的晴天會什麼時候到來，陰雨又將何時驅散明媚，夜的帷幕垂下多少寂靜，黎明是否不再？
    忙忙碌碌，碌碌忙忙，為誰忙碌？
    來來去去，去去來來，因何來去？
    馬背上，兩旁景，玲瓏鎮，沈秋娘，成或敗，又如何。一分好奇，兩分疑惑，三分猜測，四分無奈。青色山半腰，曲折小道間，車停馬止步，四人山上行，林盡現小屋，籬笆屋外圍，花草籬內種。
    “有人嗎？請問——有人嗎？”
    自憐上前敲了敲門。
    幽靜小屋裏，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這個月的應賣之物已經賣出，老婆子我不會破例的，請回！”
    平靜而又堅定。
    冷淡更是冷漠。
    好一個目中無人的香婆婆！不過，她確實有這能力。
    “你……”
    我輕按住櫻的唇，搖頭示意他別講話。
    “香婆婆，我不是來求您賣給我東西的。我是想向您學習，當您徒弟的。您一身的好絕技，若每個繼承人，豈不可惜？”
    “哦？你倒是說說，我一個糟老婆子，有什麼絕技？”
    “丁香結，加侍香……不過我想，婆婆的能力不僅僅隻體現在這兒。”
    對，就是這樣。能者總會得到強者的關注。顯能，引起她的好奇，讓她開門。
    門開了。
    成功！
    她掃了我們一眼，看到我時，有那麼一瞬震驚了，卻又迅速恢複。
    “女娃子眼力不錯。但我老婆子從不收徒。怕是令你們失望了。”
    “婆婆本領極大，深藏不露，自然不會輕易收徒。我這兒有份見麵禮，希望婆婆笑納。”
    自憐從容應道。
    我扔給她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錦囊。相信如果她真是沈秋娘，就一定能推算出裏麵的東西是什麼。
    “是份好禮。婆婆我雖不能收這女娃子為徒，但這禮我也不能白拿。你們在這裏等會兒，老婆子我破個例，進去拿個扇墜送你們。徒弟一事，休得再提。”
    緩慢的步子在木屋中敲出陣陣脆響。
    “恒！你幹嘛對她這麼禮貌啊？”
    櫻在一旁咬牙切齒。
    額……你不滿我昨天對你不理不睬就直說，用得著跟一老婆婆較真嗎？雖然這可不是個普通的老婆婆……
    “尊老懂不！”
    “我也比你大，你就不尊重下我？”
    “你例外！倚老賣老！”
    裝老人就這麼起勁！好玩啊？
    “嘩嘩——”
    刮大風了……
    山腳下還比較暖和，我也就沒多加衣服。這半山腰，是有點冷。不過，也不算太冷。冷冷的也不錯，讓人保持清醒，維持冷靜。
    一件衣服輕輕地覆上我的背。
    我疑惑地回頭。是櫻？
    “笨恒，你不知道半山腰的比山腳冷很多嗎？還不多穿點衣服！”
    “笨櫻！把衣服給我，你自己不冷啊！”
    “就準你尊老，不許我愛幼嗎？”
    “我……”
    幹嘛對我這個隻認識幾天的陌生人這麼好？有什麼目的？
    ***
    回到山腳的一家客棧，我在房中踱步。
    “扇墜上加侍的毒性怎樣？”
    “那個香婆婆大概希望我永遠就這麼睡了。可惜啊，我早就準備了解藥，降低了它的毒性。現在，它隻有讓人舒服安心睡上一晚的能力了。”
    催眠作用？
    “好，非常好。你把扇墜給櫻送去。還有讓影衛準備下，亥時（①）隨我行動。”
    “是！”
    如果她真是沈秋娘，那亥時之約，她必會赴！而且，我一定要成功！
    離亥時還有兩刻，我和自憐在山腳的一個亭子中等候。
    “少君，你說她會不會來？”
    “應該會來。她應該就是沈秋娘。”
    她拿到我的錦囊後不動聲色，說明她非常冷靜，也極易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她為什麼看到我後會驚訝？
    “不錯，香婆婆就是沈秋娘，沈秋娘就是香婆婆。可是你小子怎麼知道我就是沈秋娘？”
    “第一，你和沈秋娘都擅長調配各種香料，你屋內散發著香料味，而且是有許多不同種類的香料。第二，絕跡的加侍被你重新種出，可見你的不一般，然而你太過自信，認為沒人知道現在已不會再出現的加侍。第三，你屋內掛著的那幅畫中的題詞內包含了‘沈’、‘秋’、‘娘’三字。”
    “喔？連這都注意到了？”
    “還有一點，你在接住錦囊後，眼神稍微變了一下。”
    雖然不明顯，我也無法猜透那究竟包含著什麼，但我能肯定，她對錦囊內的東西多少有些猜測。
    “小子，你很聰明。我想問個問題，這個，你是從哪兒拿來的？”
    她舉起手中的玉令。
    “這個啊……告訴你也無妨，是母親交給我，讓我去找玉主。邀您去家中一坐。”
    “你母親？她叫什麼？”
    “家母曲氏。”
    除了青月聖台的小部分人外，沒人知道母親和我的姓名。而且，就連我都不知道母親名什麼。
    “你呢？”
    “在下曲遊恒。”
    “你同母親姓？為什麼不與父親同姓？”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抱歉。我沒有父親！”
    我從來沒見過父親！也許，他就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也許，他根本不想承認我的存在！也許，他根本後悔我的存在！我沒有父親！我隻有對我嚴厲的母親，沒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嗬，孩子，我可是認識你父親。怎麼能說你沒父親呢？你母親恨你父親也並非沒理由，可是你為何……”
    “婆婆，能否告知其他三玉主的下落？”
    天色已晚，我已無意糾纏。那些與我無關之事，就讓它留在別人心中吧。
    “別說我沈秋娘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我拍了拍手，示意影衛現身。
    “麻煩婆婆到府上住一陣。”
    “好，我也該去拜訪一下你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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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亥時：下午9時正至下午11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