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能在校外遇到方文瑤，更沒想到是在月光酒吧，所以當劉寶華一看到他那張用“惡狠狠”、“極度扭曲”、“咬牙切齒”等等詞語都不足以形容的表情之後，下意識地想到了跑——雖然實際上他是皮笑肉不笑地留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出離憤怒”地來到自己麵前。
    天！求求你千萬不要抬出一堆什麼綱領什麼政治綱要什麼大學生XX行為規範之類的東西對我進行洗腦性的感化教育！拜托！
    看著他一寸一寸逼近，劉寶華連皮笑肉不笑都保持不住，他想他臉上肌肉的扭曲程度一定和漬好的海蜇皮有的一拚。
    “你！……”方文瑤捏他的胳膊，又把美好偉大的漢語咬了個支離破碎，“你跟我來！”
    “我……我還在工作……”
    “我現在就讓你下班！”
    “我……我的老板在那邊……”
    劉寶華抬頭，越過他的肩膀看向方才分明和他坐在一起的高陽。
    “我也是你老板！！！”
    “咦？！……”
    劉寶華頓時呆住，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拖進了衛生間。
    方文瑤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但是劉寶華不知道是為什麼，頂多是出入不健康場所、晚歸、嗯……還有攀爬社會主義圍牆、踐踏社會主義草坪、偷拿樓管大叔鑰匙……可也不用這麼聲色俱厲吧！！
    “說！你怎麼跑這兒……”方文瑤上上下下地掃描了他一遍，掃得人渾身癢癢，“跑這兒幹活了！？”
    方文瑤這樣子讓他想起了刑訊逼供的日本漢奸，手裏拿著鞭子，對偉大的XX主義戰士大吼“革命根據地在哪裏”……的鏡頭。
    不對，又走神兒了……
    “朋友介紹的。”
    “你……該不是張英強吧？！”
    “是啊。”
    “他媽的，讓那個小子暗算了！”
    劉寶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老大，您平日裏的偉岸形象在塌方好不好？
    還有，張英強還能暗算到您老人家頭上？他不想混了他？！
    莫名其妙。
    劉寶華在出離思想，方文瑤在氣急敗壞，總之兩個人都忘了所處的時間地點。
    半晌方文瑤才終於回了神，臉色好看了些，目光卻又突然迷離得厲害，害他身上又多出一層雞皮疙瘩……完了，看來今天的政治教育逃不掉了……
    “大寶……”方文瑤把雙手按在他肩上，因為他隻比劉寶華高出一點，所以這也是個頗有難度的動作。
    劉寶華第一次離這麼近看他，感覺還好，皮膚很不錯，比我白，眼眉很黑，像用炭筆畫過似的，雙眼皮，大眼睛，嗯……身上煙喂兒也不重……不對，這不是重點……他幹嘛喘成這樣啊？！
    醞釀了很久，方文瑤才頗為艱難地開了金口，“我是同性戀，你知道嗎？”
    “哦，知道。”上星期知道的。
    “你知道！？”方文瑤嚇了一大跳，看他反應很是一般化，忽然有些開心地笑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又問，“那……我喜歡你，你知道嗎？”
    ……
    說實話，劉寶華是真的驚訝的，畢竟科學證明他是男人，雖然至今還沒談過戀愛（暗戀不算），但可以肯定自己喜歡的是女人，而且自知不是男人喜歡的類型，更沒有被男人喜歡的經驗。現在麵對一個男人表白，說不震撼絕對是假的。
    可既然他問，就得老實回答啊。
    “不知道。”
    “你……”本來卯足了勁的一擊被不痛不癢地掃垃圾一樣丟回來，任誰也要泄氣，當然，方文瑤是埋怨的表情多一些，“怎麼會不知道？！”
    “你沒說我怎麼知道？”
    ……
    ……
    “嗬嗬，嗬嗬……”方文瑤把頭抵在劉寶華肩上，也不知是哭還是笑，總之是輕微地顫抖著，“劉寶華啊劉寶華，你讓我怎麼辦好啊！？”
    這台詞真老土……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真的。
    可是不難啊，其實，隻要我們做朋友就好了，你看，多簡單！
    像張英強、晉林他們那樣，真的可以很簡單的。
    劉寶華本想拍拍他的背安慰一下他的，可是舉到半空的手又停住，忽然覺得自己很奇怪，有些無力的，什麼也做不了……
    喜歡，如果得不到回應，就完全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