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話 處子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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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山頭,幾座青瓦房安穩地落坐在一片世外桃源間。流水潺潺,雲樹繞沙岸,夾岸有芳草,落英亦繽紛。
眼下天色已放亮,東方的天際染上薄薄的粉嫩水色,雲霞明滅間若剛出殼的日頭正笑盈盈地探望著這片樂土。但見那水邊上橫睡著一翼亭,隔著層層疊挽青紗,可窺見亭子裏有兩道修長的身形。
“咿呀”一聲,一扇扉門開了,裏麵走出個亭亭玉立的俏姑娘來。櫻桃唇笑吟吟的上挑,素手托個柏木漆盤,上麵一個茶盅,還有幾碟小點心。少女走近亭子,側身撩開竹簾,笑著衝裏麵兩人打招呼:“意哥哥,青哥哥,聊什麼呢,這麼入神…還不快來嚐嚐我新試的點心~”聞言,原是背對著簾子的兩人先後轉過身來。
兩人身形相差無幾,皆是修長身材。
左邊的那位生得一副俊美相貌,深邃的五官,優美的輪廓線條無不在昭示著男子的卓爾不凡,一身淺黃色衣衫無風自動,更是襯得他麵如冠玉,氣質儒雅不俗。
薄削的唇邊一抹溫和的淺笑,柔和了他俊美的五官帶給人的壓迫感,隻覺得如沐春風般的美好。骨肉勻稱的手擱下微有褶皺的書卷,男子的聲線一如想象中的好聽,晴朗中帶著溫淺的和風,足以令這世間眾多的女子沉醉:“綃兒來了,快坐下吧,你意哥哥方才還問起你呢。”一邊笑著一邊望向一襲白衣的同伴:“大哥也來嚐嚐吧,我看綃兒今番可是下足了心思要討你一句喜歡呢,你可不能讓她失望啊。”
白衣人抬眼淡淡望來,但見他一雙眼眸若玉石般潤澤,不難想見那眼底的光彩會是怎樣的奪人心神,隻可惜表麵覆上的竟是難融的寒冰。精致英氣的麵容,微抿的薄唇流露出主人沉靜寡言的性子,比先前的男子多了拒人千裏的淡漠。
與男子溫和帶些打趣的眼神交會之際,白衣人眼中的千年寒冰有了片瞬融化的跡象,卻極快的被主人泯了去。
他一言不發的立到青石桌邊,探究似的凝視了那幾盤看上去可口美味的點心一會。
少女緊張的站在一旁偷眼看去,俏臉上一片羞澀的粉色:“意大哥……我…我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所以……我就多做了些……”
玉色的長指伸出,將一塊小巧精致的桂花糕拈了起來,送進口中。
溫青在旁持紫砂壺溫了杯茶,笑遞了去:“慢些吃,別噎著了……好吃嗎?”
意陌向他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接過凍石茶盞,細致地飲下。
見他神色無異,綃兒這才鬆了口氣,忙笑著追問他:“味道如何,可是喜歡,你若是喜歡,我願意天天為你……”說到這裏忽然省起自己的話來,一時羞得滿麵通紅,低頭不語。
她本就生的水靈,相貌也是少見的漂亮,她這無限嬌羞的模樣,連溫青都有一絲閃神。當下看向另一主角,見那雙素來冰封的眼眸沒有一絲鬆動,心下暗歎不已。
師兄樣樣都好,就是心太冷,平日裏就是一副拒人於千裏外的性子,極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連他們這幾個師兄弟都沒法影響到他,更何況是相識不久的綃兒姑娘。
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果然,意陌微抿了抿唇,持了茶壺,重斟了杯茶:“不必。”
淡漠的聲線好聽則已,隻是涼的讓人心寒。桃花雙頰上的血色瞬時褪的幹幹淨淨,櫻唇微微顫著,一如秋雨中的殘花。
姑娘向來矜持,方才竟能說出那般無異於求偶的言語來,可見得是真心喜歡上了師兄。溫青著實看得不忍,方欲開口打個圓場,意陌早已擱下茶盞,麵上神色雖與常無二,多年同師的溫青仍是瞧出端倪來,當下將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一時間,莫名沉默的氣氛流轉於三人之間。
溫青回避著師兄看似平靜實則抑鬱不悅的視線,無辜地用書卷掩了口唇,咳了兩聲。
——大哥,不關我事啊。這可是你惹來的桃花,我什麼都沒做……
——………………
——大哥,好歹說句話吧,讓綃兒姑娘這麼著未免失禮了些,這實在……
——………………
……溫青無語以對。
抑下仰天長歎的衝動,他終是不顧意陌愈來愈冷的目光一揖手:“綃兒姑娘莫誤會,我這師兄素來就是這冷脾性,言語中若是讓姑娘聽著不舒服了,溫青願代師兄向姑娘賠罪。”
少女勉強笑了笑,搖搖頭:“青哥哥不必這麼客氣的,綃兒這條命是意大哥救回來的,報恩還來不及,又哪裏會有微詞。綃兒在世上已沒了親人,兩位哥哥就是綃兒的親人,要是兩位哥哥願意,綃兒自當以身為婢,終身服侍二位恩人,何來賠罪一說?”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溫青望著她,笑容裏多了些惋惜:“綃兒姑娘,話非如此。我們雖救了你,不過是舉手之勞,還談不上什麼恩情;況且令父母是否尚在人世,此事未可定論,姑娘千萬莫再提為婢之言。待日後找回令尊,姑娘即可與家人團聚,豈不美滿?”
他這一席話未盡,少女竟直直地跪了下來:“多謝溫公子美意,隻是再造之恩,如再生父母,綃兒相信,若是我父母在世,也定會同意綃兒如此報恩的。”
溫青一向溫潤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縫:“你……”
“所以溫公子請放心,綃兒是自願為婢,隻求兩位公子莫要趕我離開,綃兒感激不盡。”少女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磕了三個響頭,默默立起身,行個禮退了出去:“公子們請慢用,有什麼吩咐請直接告訴綃兒,綃兒一定會盡全力做到最好的。綃兒告退。”
溫青無力地撫額,唇邊浮上一絲苦笑:“怎麼,當今的姑娘們都是這般……果斷的嗎?”
意陌不冷不熱的瞥他一眼,依前向亭邊坐了,象牙般白皙的十指把玩著一支新削的竹笛。
溫青跟著坐過去,兩人默默地看著遠山景色。
半響,意陌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圍:“師傅那邊怎樣了?”
溫青淺淺一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