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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一抹訴相思,執火掌燈寒前窗
一朝取得功名祿,山盟海誓煙消雲
望盡天崖歸何處,一道淚化一陣風
千年白狐終是空,情到深處無怨尤
……
香玉幽幽的飄過竹林,佇立在一所屋前,抬起纖指,輕輕扣了扣門。開口。
“公子,香玉送飯來了……”
屋裏人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將木門拉開。“有勞。”鍾甯雙手至於胸前,做了個揖。
香玉微笑道:“京試在前,公子不得不燃燈苦讀。香玉隻是略微燒了些小菜,與之相比,香玉這手實在不怎麼地。”
鍾甯也笑了。
“小姐夜夜為在下送飯,又為在下執燈解惑。在下感激不盡。”心裏又想,人生若得如此佳人偕老,亦不枉此生。於是又開口道:“小姐於在下這番恩情,他日真金榜題名時,定不負小姐美意。”
香玉拿菜的手頓了頓。隱去嘴邊略顯苦澀的笑意。
若真有金榜題名之時,恐怕鍾甯早已被指婚當朝丞相之女。如何不負自己?
而自己又是何等的傻氣。
明知早已注定的事,自己卻仍無法自控的陷進去……
她隻求,鍾甯寒窗苦讀時,自己能陪伴左右。
香玉回過頭,重展笑顏。
“公子請用,莫待菜涼了。”
香玉坐在一旁看著鍾甯用膳,心裏卻隱隱做痛。
他日鍾甯金榜時,也是鍾甯忘卻自己之時。
鍾甯一手執書,一手夾菜,看不到香玉眼中含著的水潤。
某天,鍾甯突然問起香玉住處。香玉卻不知道該如何說明。隻好借著京試,硬是轉移了鍾甯的注意。
“如今京試臨近,不知公子何時起程?好待香玉將盤纏包裹準備妥當。”香玉接過鍾甯手中的茶壺,親自將茶水倒入杯中。
鍾甯愣了一下,絲毫沒注意到香玉已將話題轉移。隻是傻傻的跟著香玉的話題說下去。
“是啊。林中日子過得甚是快,如今離京試不過月餘。”鍾甯停頓了下。接著說:“不如就明日起程吧。沿路收些文房罷。”
香玉輕合眼瞼。臨別時到了,宿命的輪回也開始轉了。收起眼中的寞落,抬頭溫柔略帶傷心的微笑。
“香玉明白了,待明日香玉將盤纏包裹送予公子。”
鍾甯感覺到香玉有些不同於平常。疑惑的看著香玉精致小巧的臉,最後視線落在香玉不點而紅的唇。
鍾甯隻手抬起下頷,情不自禁的將紅唇覆蓋。在香玉唇上落下一吻。隨後道:“他日金榜題名時,即是香玉過門之時。鍾甯在此下誓,如有違背,願遭天打……”一雙小手擋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誓言。
香玉搖了搖頭。“公子此誓萬萬發不得。香玉信你便是。”自發的將自己嬌小的身軀投入鍾甯懷中。
鍾甯抱緊了懷中柔軟。在心裏繼續剛才的誓言。
鍾甯他日金榜題名時,即是香玉過門之日。如有違背,鍾甯願遭天打雷霹,死後下油鍋,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香玉將鍾甯送到竹林口。雙眼含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公子,香玉就送到這了。”
鍾甯不舍的輕拂著香玉嫩白的臉頰。
“今日一別,將有段日子無法與你相伴。如此想來,鍾甯到不願赴京試。”
香玉困難的扯出一抹笑。
“公子說笑了。他日公子金榜時,香玉不就可以與之朝夕相伴?”
鍾甯受到激勵,大掌執起香玉一雙小手。置於唇邊。“說好了。香玉一定要等鍾甯大轎迎娶。今日小別,他日鍾甯定當永伴香玉。”
香玉心痛的笑了。
“香玉等著公子,永遠……”
等著罪清的那一天,等著紅線繞上你我指間的那一天……
鍾甯最後使勁的擁住香玉。
他知道今日不過小別。奈何心底那抹似永別般的痛楚又是怎的一回事?
香玉在鍾甯懷中哭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今日一別,即是他倆永訣。
香玉用力張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牢牢的將鍾甯越走越遠的背影烙在心口。
勿忘我……
她很想這麼對鍾甯說,可是,他不能不忘,不可不忘。
隻有忘了曾有她的相伴,才可將他與丞相之女注定的緣份完成。
緣份當真天注定……
如今一別,不知何時方能重聚,亦不知何時她能夠不再心痛……
突地一陣輕風吹起,揚起香玉衣裙一角。漸漸的將香玉的身影隱去。
數月後……
公子……送飯來了……
柔柔的聲音如春風般飄散。
京試在前,公子不得不燃燈苦讀……隻是略微燒了些小菜,與之相比……
是誰呢?
……小姐夜夜為在下送飯,又為在下執燈解惑。在下感激不盡……
是他的聲音。他在對誰說話?誰為了他夜夜送飯?
如今京試臨近,不知公子何時起程……
女子似乎笑了一下。可是為何他卻看不清她……
……公子說笑了。他日公子金榜時……不就可以與之朝夕相伴?
他聽到她話中的傷痛,為何當初卻不曾查覺?
……等著公子,永遠……
一襲雪般白的身影逐漸遠離。
鍾甯不由得大叫著從夢中蘇醒。
“不要!”
他伸出的手向著床頂。似乎想要抓住誰。
鍾甯不知何時開始做這個怪夢。夢中似乎是他在竹林中苦讀時,那段模糊的記憶中遺落的部份。
鍾甯隻記得京試前,自己在竹林中苦讀。
可是,那段記憶是那樣不真切。仿佛那竹林中,不隻是他,還有一個與他相伴。為他掌燈的人。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仆人在門前說道。
“狀元爺,丞相千金是今日過門。此刻吉時已到。請狀元爺更衣。”
京城裏一幢官宅前,大紅燈籠高高的懸於門梁。
門外街道上敲鑼打鼓好不熱鬧,一列迎親隊緩緩向丞相府前進。
門裏時時響起道喜的祝賀,偶爾還會傳出“恭喜丞相得此乘龍快婿”。
馬背上,鍾甯木無表情。
他覺得此時此景不似真實。仿佛迎娶的不是他本人。而他則是道路兩邊看熱鬧的路人甲。
眼見丞相府越近,鍾甯心裏是不明的痛著。
鍾甯自覺心中早有了想娶的人。卻是怎麼也想不起那人是誰。
隻覺心裏的人是他今生最該迎娶的妻,同樣也是他永生永世最不該負的人。
那人必定是對他恩重於山。
隻是那人顯得好不真切,而竹林那段日子,亦幻亦真。
他隱約記得有人曾為了寒窗苦讀的他執燈解惑,此是幻,而他懷中的嬌柔感觸是那麼的真。
於是,他自己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幻是真……
街尾處,一抹白色的身影定定的凝視著俊馬上的人。
是該如此。他命該如此。
遇見她,是他不該。
戀上他,是她不該。
這是好幾世前早已注定的。
他們本不該相見,不該相知,不該相遇……
他們一人一狐,如何相見,如何相知,如何相遇?
他和丞相千金,修的是幾世的緣。
卻每每被她這隻修行千年的白狐破壞了這天注定的姻緣。
是她這隻狐害得丞相千金每一世都隻能鬱鬱寡歡,孤獨終老。
也是她這隻狐害得他每一世都耗盡精力,死於非命。
於是,上天命她這一世,負責將他倆的緣份撮合。
稍有不軌,她將永世永世不得見他一麵,並且他將永世死於非命,而且他們將永生無法再相遇相知。
香玉哭了……
這一世,他注定了負她,同樣注定了如今的結局。
她終究是一隻狐。
即使有著千年的修行,她也隻能注定這千年的守候。
不管多久,她都會為他守候,為他等待。
這一世的忍耐,隻為了有一世能夠與他一起白頭,與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