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還不等甘甜問出口，那個男人已經走到了她們身邊，接著，他竟然一把抓過小茉手裏新買的登山包，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喂，你幹嘛？”甘甜急忙衝過去，擋在了他和小茉之間，然後指著他大聲地斥責道：“你有毛病吧？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找上我們？”
    “你走開！”他卻一把將甘甜推向了一邊，然後衝著她大聲嚷道：“我教育自己的女兒，輪不到外人來管！”
    “女兒？”甘甜一下子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轉過頭去，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小茉——隻見在紛紛圍上來的路人密集的目光中，她蹲下身子，默默地撿起了那個登山包，接著，輕輕地拂去了上麵的灰塵……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句話、一個字，也沒有抬頭，隻是低下頭去，將自己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竭力地隱藏在濃密的長發下麵……
    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小茉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海藻一般的秀發遮住了她的臉，這使得所有人都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是，甘甜卻分明看到了她的一滴淚水順著下巴，“滴答”一聲跌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麵上，瞬間便跌得粉碎……
    她站在人群中間，呆呆地看著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茉，看著她在眾人麵前一直低著頭，心中突然感到隱隱地痛著，同時，一種無法壓製的怒火也在這時一發不可收拾地燃燒起來了。
    “你憑什麼這樣對她？這些年來你又為她做過什麼？現在你哪有什麼資格來管她？”她一口氣說完了那麼多，接著走到了小茉麵前，打算扶起她，和她一塊兒離開這裏。
    男人先是被甘甜的話弄得有些發懵，隨後便馬上惱羞成怒了。
    隻見他走上前幾步，指著即將離開的小茉喊道：“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嗎？我早就想去學校找你們領導談談了，但是我丟不起那個人！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就學你媽的樣子，隻知道去找男人包養自己，你賤不賤啊？”
    聽著他所說的這些話，人群裏突然爆發出了一陣不小的噓聲，接著，有幾個年輕人便嬉皮笑臉地盯著小茉，陰陽怪氣地喊了起來：“小妞兒，抬起頭來讓大爺看看，被包養的女孩到底長個什麼樣子？”
    “包你一夜多少錢啊？老子出二百，你今夜就跟老子走吧……”
    “老子還出三百呢！還是跟了我吧，哈哈哈……”
    就這樣，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盡情奚落著始終不敢抬起頭來的小茉，說的話也越來越放肆。
    “夠了！”甘甜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地斥責著那些無聊的人，“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說著，又回過頭來看著小茉的父親，憤怒地對著他吼著：“你女兒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你知道她……”
    “甘甜——”就在這時，一隻柔軟的手製止了她。當她回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一直低著頭的小茉這時已經抬起了頭。
    就在看清她的五官的一瞬間，人群中又響起了一陣歡呼，接著，更多地人衝著她嚷了起來——
    “我出五百！陪我一夜吧！”
    “我出一千……”
    “我出……”
    ……
    他們的狂歡還在繼續著。
    他們的興奮建立在她破碎不堪的尊嚴之上，可是，她卻已經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感覺不到了——此時，她隻知道，有一些話，她必須要說……
    “對！我是被人包養著，可是，你知道為什麼嗎？那是因為我那個不負責任的所謂父親寧願去養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卻不願給自己的親生女兒多花一分錢……”
    “你……”那個男人氣得臉色發青，他用不斷發抖著的手指指著自己麵前那個表情麻木、目光呆滯的女孩，想製止她繼續說下去，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又知不知道我媽為什麼也會被人包養？那是因為她的丈夫為了一個狐狸精而連家都不顧，無情無義地拋棄了她們母女，她是為了生存，所以才不得不選擇那樣的生活！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你、你……”他的嘴唇不住地抽搐著，卻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於是，當著眾人的麵，他竟然對著小茉揚起了巴掌……
    就在這時，巡邏的民警從外麵走進了人群，看到了眼前這一幕，急忙拉住了他的手，然後問甘甜和小茉：“他是你們的什麼人？為什麼要對你們動手？”
    “對不起，我不認識他！”小茉麵無表情地回答，接著，便拉著甘甜，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人群。
    那個男人還想要追上去，但是卻被那個民警死死地拉住了：“你先別走，等我了解清楚狀況了再說……”
    他隻得小聲地詛咒了一句什麼，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小茉和甘甜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匆匆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