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淪陷·穿梭於天堂地獄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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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手機被那個將他送進醫院的好心人開機後,那麼多天以來收到的短信一下子擠滿了收件箱,其中有小天的,有蘭姐的,她將自己在那邊的新號給她發了過來,並告訴她一定要常聯係;其餘的,則全是來自同一個號碼。那個熟悉的號碼發來了一連串的短信,甚至在開機之後短短的幾個小時裏,手機還一直收到來自那個號碼的新發的短信,包括好幾個未接來電。
她沒有打開那些短信,而是將它們從自己的手機中一一刪除。就在刪除的過程中,她不小心摁錯了一個鍵,於是,那條短信的內容便赫然呈現在她的眼前——
I‘msorry!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別的內容。她呆呆地看著那條短信,手上的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想了一下,她將僅剩的幾條短信都打開來看,然後,怔怔地愣住了:所有的短信全是一樣的內容——I‘msorry!I‘msorry!I‘msorry……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突兀地響了起來,隨著電話鈴聲而來的是那個固執的號碼,她不禁有些發慌。慌亂中,她死死地按下了關機鍵,不久,手機屏上便是一片平靜的黑色。
她又手忙腳亂地將手機電池拿下來,然後取出裏麵的電話卡,向洗手間走去,將那片小小的手機卡扔進了馬桶,然後義無返顧地按下了衝水按扭……
幾天之後。
從營業廳裏走出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慢慢地暗了下來。她掏出手機,先給小天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裏麵卻傳出一個女人千年不變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她不甘心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那個號碼,過了很久,那邊終於響起了小天熟悉的聲音。
“喂,您好!請問您是哪位?”耳邊是小天溫和而禮貌的聲音。
“小天,是我。”小茉對他說。
“小茉?你現在在哪裏?用的是誰的手機?”小天在那邊問道。
“這是我的新號,以前那個號碼已經不用了。”小茉邊走邊對他說。
“怪不得剛才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對了,你現在在哪裏?我找你有事。”
小茉感到奇怪:“我在外麵。現在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去找你吧,你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
小茉猶豫了一下,說:“我現在有點事,還是等我回家再說吧!”說著,匆匆掛上了手機。
合上手機後,她看了一下街道對麵的那家咖啡廳,然後隨著過馬路的行人,一起走了過去。
幾天前,她又來到了這家咖啡廳,告訴店裏的負責人,她很希望繼續留下來做服務員。那位優雅的中年女子點點頭,很溫柔地說:“當然可以啊。你之前表現的很不錯,我們很想留下你,可是你說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現在你能回來,我們很歡迎你!”然後告訴她,從下一個月開始,以後每天晚上七點,她都要來上班。她略微考慮了一下,然後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好!”那時,她曾在自己的心裏默默地給自己打著氣:“一定要在上大學之前賺夠自己的學費!”
今天是這個月的第一天,她遵守承諾,來到了這裏。在進門的時候,她又一次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頭上依舊包紮著的傷口,然後將頭發拉下來,擋住了那一小塊紗布。
走進去的時候,為了遮掩額頭上的紗布,她一直低著頭穿過了一個個小隔間,來到了服務前台,竟然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服務前台領到工作服後,她去裏間換上,然後從裏間走了出來。這時,剛好一個隔間的顧客所點的咖啡已經準備好,她便上前用托盤裝好,為他們送了過去。
就在為他們放下咖啡杯後,她準備離開時,眼角的餘光無意間觸及到了一個角落,然後,她便像定格了一般,呆在了那裏……
在那個角落裏,Eric正一邊用小匙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一邊翻看著一本財經雜誌。他看得非常入神,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到了其中,竟然沒有發覺,就在不遠處,一個女孩正在呆呆地盯著自己……
而她,此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眼前這個曾令她那麼心動,又使她那麼心痛的年輕男子,竟然會有這麼認真的時候;而他認真的樣子,是那麼迷人,甚至讓已經發誓要忘記他的那個女孩,重新又深深地陷入了對他的愛慕之中……
“六號桌子的咖啡已經準備好了,你過來拿一下!”站在前台位置的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子將兩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了一隻空著的托盤上,然後對她喊。
她急忙命令自己清醒過來,然後走了過去,拿過那個托盤,雙手捧著向六號桌子走去,眼睛卻不聽話地看向另一個方向。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她是那麼欣喜看到他,卻害怕他看到此時身為服務員的自己……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男人站起來接聽電話,而她剛好走到他的身邊,兩人都沒有發現對方,這時,意外出現了——
那個男人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翻了她手上的托盤,滾燙的咖啡一下子傾倒了出來,全部倒在了她裸露著的雙手上……
“沒事吧你?”那個男人連電話也顧不上打,急忙從她手上拿下托盤,又匆匆從桌子上拿起餐巾紙,想要為她擦拭。
“沒事沒事!”她說著,然後慌忙躲開了。為了不讓那位顧客擔心,她還艱難地擠出了一絲微笑安慰著他,盡管自己的雙手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真的沒事,您不用擔心!”她又對那個一臉愧疚的顧客說道。然後,低下頭,怕被那位坐在角落的顧客看到自己。
這場小小的意外使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兩位當事人的身上,有些人甚至還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來到了她的麵前。
“還呆著做什麼?快送她去醫院啊!”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大聲地對那個已經手足無措的肇事者說。
“對,對!我還是送你上醫院吧!”說著,慌亂地拉著她的衣服就要送她去醫院。
“真的沒關係!”她掙脫開他的手,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哭出來——此時,她真的擔心認真看書的他會被這場風波打擾而看到人群裏狼狽的她……
“小茉!”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背後試探著小聲喊了她一聲。就在這一瞬間,她不由自主地發懵了!
“真的是你!”那個聲音靠近了,然後,一雙手握住了她的雙肩,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
她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的眼睛裏流露出的神情讓她感到有些恍惚,那是心痛嗎?她問自己。
“對不起!”他皺著眉頭看著她,很誠懇地對她說。
她沒有說話。
他一直看著她,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他抬起手撩開了她擋在額頭上的頭發。她急忙伸出手來想要阻止他,但是一切已經太晚了。他已經看到了她額頭上的紗布,明顯有些吃驚:“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很心痛地皺著眉頭問道。
這一刻,她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地滾落了下來……
旁邊那個闖了禍的男人看到她哭得那麼厲害,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於是更加自責起來,不斷地勸說著小茉,要求送她去醫院。
“不是,不是的……”她慌亂地語無倫次,隻是一個勁兒地搖著頭,“不是因為你我才哭的……”
那個男人卻不肯相信,堅持要送她去醫院。
“我來送她!”站在她旁邊的Eric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腕向人群外麵走去。她想掙脫開他的手,可是,卻始終沒有掙脫;想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近乎失聲……
她並沒有想哭,此時,卻突然哭出了聲音……
Eric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她終於停止了哭泣之後,Eric才輕輕地放開她,看著她的臉,為她擦幹淨淚痕,然後將她的雙手捧起來,看著她依舊紅腫的雙手,問她:“你的手怎麼樣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真的沒什麼事,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她破涕為笑,然後,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Eric還來不及說話,那個一直站在旁邊的男人卻已經開了口。
“真的嗎?可是怎麼還這麼紅啊?”他依舊滿臉愧疚,很關切地問道。
“是啊!我還是送你上醫院吧!”Eric也是一臉的關切。
“真的已經沒事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們才肯相信自己的話。“剛才我是受到了驚嚇,所以才忍不住要掉眼淚的,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嚴重!”她忍著疼痛,努力地笑著安慰那個一直忐忑不安的男人。
他們這才半信半疑地散開了。
聞訊從後麵走出來的負責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此時,她很善解人意地站出來對小茉說:“雖然你說沒什麼事,但是,現在也不能再繼續幹活。你還是回家休息一下,過幾天等你的手徹底好了再來上班吧!”
“對不起啊!”小茉帶著歉意對她說。她笑了一下,然後什麼也沒說,就走進了裏間。
他向她笑了笑——依舊還是那樣迷人。“我送你回家吧!”他說。
她點了點頭,同意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羞澀和幸福——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勸自己去責怪他。
隨後,兩人一起離開了咖啡廳。
看著他們一起走出了大門,咖啡廳裏突然有人說了一聲:“那個男的看起來怎麼那麼眼熟啊?”
他們兩人走出門外,走下台階,來到了他的跑車前。他走到一邊,替她拉開了車門。正當她就要坐上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Eric!”那個女人叫著她身邊的他。
她不由地回頭看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接著,視線裏出現了一個高挑豔麗,穿著時尚的女人。
她走上前來,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不是讓你在裏麵等我嗎?你怎麼在這裏?”
“對了——”她這時看見了正要上車的小茉,於是對她笑了一下,然後轉過頭去看著Eric,問他:“這位是?”
“哦,她叫相裏茉。”他很自然地向那個女人介紹著她,沒有絲毫的尷尬。
“你好!”她很友好地向她伸出了右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莎莎,是Eric的女朋友。”
女朋友?
小茉感到大腦有些缺氧,但是依然笑著,很機械地握了握莎莎的手。然後,他看著一臉笑容的Eric和莎莎,感覺他們的確很配——很養眼,也很搶眼的一對情侶。
“對了,她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嗎?怎麼都沒有聽你提到過這個名字?”莎莎看著Eric問,語氣十分平和。
“是啊!因為我們剛剛認識不久,所以一直沒有時間說這些!”Eric輕輕地捏了一下那個女人的鼻子,很愛昵地對她說。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小茉已經沒有勇氣再繼續站在他們麵前,隻好失禮地匆匆告別了他們,甚至沒有再看Eric一眼——還有什麼好看的呢?
隻是,對於她的離開,他此時應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解?無謂?還是……
該死,還想這些幹什麼?他是什麼樣,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她急忙轉過了身,向家的方向快步走去。直到肯定他們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背影時,她才跑了起來。
然後,淚流滿麵……
“那一刻,我看著你們,看著你們之間最般配的幸福;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經曆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整個淪陷過程。然後,我仰望著,仰望著你們,正如我一個人身陷地獄,仰望著你們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