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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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鴛鴦玉杯和三尺白綾,又看了一眼送來這些東西的宮人。拿起鴛鴦杯,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我大笑。
鴛鴦酒杯賜佞臣,我不是佞臣,所以,你這個昏君等著我變成惡鬼來報複吧。
“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宮人毫不忌諱的說。
為什麼我不笑,我笑自己的蠢,也笑你梁太子的傻。
十年,我花了十年時間保你登上帝位,我有信心再過十年,我可助你一統天下。可是你,你居然為了那個女人要我的性命,你可知道那個女人隻要我勾勾手指就願意爬上我的
床。我確實勾引她了,她也上鉤了,她不忠於你啊。一個有誌傲視天下的人,怎麼可以全聽一名愚婦的枕頭話,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到哪裏去了?
我,我又會去往何處?
腹部一陣陣的絞痛,我知道,毒開始發作了。
我恨,我好恨自己跟錯了主,枉送了一生。
似乎腹疼了很久,我硬生生被疼醒,才動了動手指,就覺有人握上我的手。
“殿下,你醒了!”
殿下?我一驚,睜開了眼。
眼前的這個男人,我認得。目若朗星,麵如冠玉,是明國的二王爺彥臨。
他似乎被我突然瞪大的眼睛嚇著了,也瞪大了眼睛瞧我,突然呼的把我摟住,“太好了,終於醒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
他說的“你”是誰?是他的王,還是我?他剛剛好像叫我殿下的。
我推他是用盡了力氣,他一愕,跪倒在我的床前,然後帳外一屋子的人都跟著跪下了。屋子又靜了。
腹痛還在持續,我的頭也在疼,我甚至能聽到那哢哢作響的疼痛,疼到我沒辦法思考。
“滾。滾出去。統統給我滾出去!”我竭力的叫著,卻隻是發出小貓般的聲音。
彥臨很受傷的抬頭看我,而我喘著粗氣怒視回去。他終於一步三回頭的退出了房門,帶走了這一屋子的奴才,我也成功的摔著枕頭把禦醫給趕出了房間。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這雙手不是我的,我的手握過劍,這連個繭子都沒有的玉指一定不是我的。勉強的扶著床站起來,我慢慢的移到了
鏡邊,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看到鏡中自己的容貌還是嚇了一跳。
易容術嗎?我撕著自己的臉,甚至用指甲劃破了皮肉流下血來,還是沒有一點易容的痕跡。想來也是,誰會無聊到幫我易容。但這若不是某人的玩笑,難道是上天的玩笑嗎?
我不是被彥臨所救,而是魂已出竅,不知為何,占了這明王的身子。
這是我坐在地上想了四個時辰得出的結論,不過自己都不太能接受,如何告知彥臨。他知曉了,還不把我活活燒死。
彥臨退出淩霄殿後,就在門口聽著裏麵的動靜,四個時辰,什麼聲音也沒有,他實在是奈不住了,悄悄推門,一個人進去了。隻見彥沐呆呆的坐在地上,對著地板出神,臉竟
然破了相。
“沐?”彥臨輕輕的小心的喚了一聲。
我沒聽見。直到他抱起我,我才發現他進來了。我沒有放抗,亦沒有迎合,任由他把我放回龍床,擦淨臉上血,然後端來了晚膳。當彥臨遞銀勺到嘴邊的時候,我張了嘴,他
有些驚訝有些歡喜。
我不知道這個明王彥沐怎麼就魂歸了,我沒問彥臨,他應該知道,但我沒問。彥臨也就每日退朝後默默來這淩霄殿。
我一個月沒和他說話,他也一個月沒出聲。
我想象的彥臨不該是這般懦弱的男子,我瞪一下,他會退卻,我皺下眉,他會心驚。他到底怕彥沐什麼?彥沐不是一個無能的王嗎?明國一切都是二王爺彥臨主持,一個月來
,彥臨每天都把奏折帶到淩霄殿來,在服侍完我就食以後,就在這屏風另一側閱折子。群臣沒有一個說這不合禮數,是越權,好像就該這二王爺改折子。
今夜他還是點著宮燈在我房間的另一頭,我卻因為這點燈光而睡不著了。經過一個月的調理,這身子已經慢慢恢複,每日賴在床上,我已再無睡意。
拿了件衣服披上,我走出了屏風,看到彥臨正鎖著眉低頭深思。
“北肖榮,南彥臨。肖榮已死,隻剩這彥臨,你一個人寂寞嗎?”
北肖榮,南彥臨。說的是才,稱的是貌,將相之才,傾城之貌。可惜肖榮落個佞臣之名,已埋骨荒野。彥臨,你呢?
彥臨聞聲,立刻扶上前,“什麼我一個人?我不是還有你嗎?沐,你別再做什麼傻事!”
傻事?我就知道天下沒那麼多突發奇患,彥沐突然暴斃,不是遇刺就是自我了斷了。聽彥臨這麼說,十成十是彥沐把自己給哢嚓了。
我推開了彥臨的手,不需要他的攙扶,我可以自己站著。他有點尷尬,最後垂手站在我身邊。
“周瑾什麼時候登基?”我翻著桌上堆成山的奏折,找不到,隻好開口問彥臨。
“下個月。”彥臨立刻也動手幫我找。
下個月?鏟除我的勢力居然隻用了2個月時間?周瑾,你也有進步嘛。
我翻開彥臨遞給我的折子,三月二八,太子周瑾於雲都祭天登基。三月二八,還有一個多月呢,我來得及去給你祝賀,周瑾。
彥臨本是打算派王貴侍郎去給未來梁王祝賀送禮,不過因為我執意也要去“看熱鬧”,他不得不改派楊虎將軍前去,以保全我的安全。如果他能去,他是鐵定不會放我一個人
,不過,堂堂明國二王爺,朝中重臣,他找不到理由去這個登基典禮,萬一有個意外,明國未來堪憂。他以社稷為重,與之相比,我是個任性妄為的小兒。特別是我打算化個女裝
前往,讓彥臨更是擔憂。
彥臨,你其實可以用條條框框的國法家訓把我困死在淩霄殿,但是你沒有,彥臨,你不會對我說不。我知道了,你不會對彥沐說不。
也不能怪我妄為一次,十年的努力,我總要去看自己種下的種子結果。
特意趕製的宮女衣裳終於送到了,彥臨遞上來時,手都在抖。明王男扮女裝跑去別國都城“看熱鬧”,如果祖宗知道了,估計連牌位都要倒。彥臨卻要親手為我穿上,不知道
他心裏怎麼想,反正臉色不好看。
衣服很合身,我拉了拉衣角,轉身問彥臨,“怎麼樣?把楊虎迷惑到手不難吧。”
彥臨沒有說話,隻是皺了眉,送楊虎將軍出城時,都沒解開眉鎖。
明王病重,在淩霄殿修養,而我坐在馬車上,朝著雲都進發。
素聞明王脾氣孤僻古怪,但是梁國與明國隔了雙國,耳國,一切隻是傳聞。我真是沒想到這明王竟無幾人見過其麵容,終日用輕紗遮麵,連這楊虎將軍也是今日才得見天顏。
不是彥臨移花接木找人假扮,不是彥沐幼年遭故麵容全毀,我有一點點理解為什麼彥沐想躲於輕紗之後。
我撥開窗簾,支手看車外綿延千裏的稻田,這裏將是我的根基,我重新開始的地方。比起梁國苦寒之地,這裏好了千倍。陽光,溪水,和煦的風,男孩子也很健康,活蹦亂跳
,投來的目光火熱無比……
我放下了窗簾,悶悶的坐回車裏,“楊將軍,你的部下真是……真是多少年沒見過女子了?”
楊虎的臉刷的青了。
而我繼續抱怨:“你就不會和他們說說,我可是你的女人,他們老這麼瞧我,你臉上也掛不住啊。”
楊虎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殿下……”
不過他的臉色再怎麼變也比我第一天在車上拉著他的披風說“你這次可要以我相好的身份保護我”的時候好。這副身子是不可能穿著盔甲抗著槍趕一個月的路,要輕鬆又合理
的坐上將軍的馬車,這樣的身份是最好。“把楊虎迷惑到手”,一點也不難。有這副好皮囊,縱使憨如楊虎,大家也信他會傾情於我。
“楊將軍。”我往楊虎靠了靠,“相公~”
楊虎立刻往外躲了躲,“請殿下自重!”
木頭,我歎了聲,正身坐回了裏側,若我再靠前點,這個木頭該跌出馬車了。
無趣。
這樣顛簸的日子又熬了數十日才到達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