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將會在夏忙後漸漸步入尾聲，工人們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說是夏天過去了工廠就要停工，紛紛有些恐慌。
    這隻是個小問題，因為顧安學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安撫一番，並告訴大家等夏布的訂單結束後還會有其他訂單，就把事情擺平了。
    顧安學更好奇這些話是怎麼傳出來的，一開始他更懷疑是遊珍，畢竟遊珍老是暗搓搓地在背後使壞。
    沒想到，調查一番後，顧安學發現居然是從第一個簽合同的那個小女孩——王娟嘴裏說出來的。
    “顧廠長，對不起，都是我瞎說的，您要罰就罰我吧。”王娟死命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這份工作對她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這兩、三個月她和奶奶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她怎麼就不知足呢，居然說工廠不好的話，如果顧廠長決定開除她，她不會有怨言。
    顧安學敲了敲桌麵：“王娟同誌，你別急，我就是找你聊聊天。”
    “作為工廠的一員，你為工廠的發展擔憂說明你有想法，隻要不是惡意散播不利於工廠團結的謠言就問題不大，我更好奇你為什麼會那樣說，是有人教你嗎？”
    王娟眨了眨眼，她沒想到顧安學會這麼溫和，她慢慢地把自己最初的想法說出來：“您當初說過，我們廠子的夏布主要是給製衣廠做夏天的成衣……”
    一開始招工顧安學就看好這個女孩，這會兒女孩的回答給了他驚喜，因為她在做事的時候帶上了腦子。
    顧安學始終惦記著去小學當老師，他之前還擔心自己如果去了小學，工廠這邊管不過來，沒想到老天爺都幫他，給他送了個小助手。
    “王娟，現在廠子的工人多，產量也能提上去，我們做的布將會比製衣廠的需求多，多出來的布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王娟沒有急於回答，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能供給其他製衣廠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知不知道其他製衣廠在哪裏，怎麼說服別人采購我們的布，如果拿到了采購單，怎麼把布運過去？不瞞你說，我們廠的優勢之一是便宜，一旦加上運費價格就會發生變化，怎麼辦呢？”
    顧安學拋出一係列問題，把王娟問住了。
    小姑娘緊張地看著顧安學，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公社，這些問題超過了她的知識儲備。
    “好了，不嚇唬你了，這些問題等我們廠子的人再多好幾倍後才有考慮的必要，你收拾收拾，我下午帶你去縣城的供銷社談合作。”顧安學打算帶帶王娟。
    之前廠子剛起步，人手不足，產量供製衣廠都有些勉強，如今多招人了，多出來的布自然要想辦法賣出去，本地供銷社是最優選擇。
    在今年夏布成衣流行起來後，縣城供銷社那邊就有過合作意向，所以這次合作談得很快，不僅說好了給供銷社夏布和廠子即將生產的耐磨布，還有麻繩。
    麻繩是織布剩的下腳料做成的，雖然粗糙但捆東西好用，製衣廠看不上，供銷社卻不嫌棄，畢竟這年頭什麼都缺。
    “王娟，縣城供銷社我領著你一起去的，你看到了我怎麼和他們領導談的價格，咱們紅星公社的供銷社交給你去說，可以嗎？”顧安學鼓勵地看著王娟，“不要怕，大不了就是不成，反正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
    突然被委以重任，王娟傻住了，她看著顧安學信任的目光，猶豫再三點頭答應，拿著顧安學給她的樣品，想著顧安學告訴她的最低價格和最大供貨量，忐忑地出發。
    顧安學在辦公室等待著王娟給自己帶回來好消息，卻先等來了個讓他意外的人——應該正在忙著搶收的薛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