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進大隊回省城後，顧媽媽就把顧安學的事同顧爸爸說了。
    由於顧媽媽回家之後沒有怎麼提及顧安學結婚的事，顧爸爸隻當為顧安學之前說結婚是在嚇唬他們，心裏想的還是回城，顧媽媽這一趟去鄉下把人勸住了，所以他也就沒有多問。
    隻不過顧安學提出的另一件事讓顧爸爸更生氣，他聽了之後隻覺得顧安學異想天開，發話讓顧媽媽不準理顧安學，更不準給他寄錢、寄東西，直到他知道自己錯了，打消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對此，顧媽媽有不同的想法，她輾轉反側幾天，悄悄把自己退休前的工作證給顧安學寄去了。
    她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幫上孩子，但她想著，她現在就是一退休職工，如果幫到了孩子那最好，如果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就她去頂著。
    因為她不想讓顧安學再下地幹活了，她心疼。
    大概是父母兩人心裏都有事，顧家自從顧媽媽回去後氣氛一直很沉悶，這個情況被顧安民和顧安晴看在眼裏。
    顧安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了也不告訴他後沒當回事。
    顧安晴則暗自擔心。
    作為知道部分事情的人，顧安晴對遠在前進大隊的顧安學恨得牙癢癢，她擔心顧安學一番鬧騰下來顧媽媽會心軟，讓顧安學回城。
    那等到她畢業的時候怎麼辦？難道讓她一個女孩子去下鄉嗎？
    顧安學不清楚顧家因為他的事變得氣氛緊張，他拿著顧媽媽的工作證，順利地進入縣城製衣廠，見到了負責管廠子生產的劉主任。
    糊弄門衛的話在劉主任跟前肯定站不住腳，顧安學把顧媽媽的工作證和自己之前找大隊開的證明拿出來：“劉主任，實話實說，這個工作證不是我的，是我媽的，我隻是咱們縣紅星公社、前進大隊的知青。”
    劉主任自打今年起就一直很心煩，胖胖的身材都消瘦了不少，因為去年廠子的效益越發不好，生產的衣服把倉庫堆滿了賣不出去，聽廠長的意思是如果沒能好轉，生產部門的工資要下調。
    不用想就知道一旦工資下調，廠子的工人肯定會不滿，萬一出什麼事，到時候別說他這個生產主任，就是廠長都要受牽連。
    何況劉主任在製衣廠多年，從建廠之初就在廠裏做事，他對製衣廠很有感情，希望製衣廠能越來越好。
    方才他聽人說有省城製衣廠的同誌來，立馬放下手上的事趕來見麵，想著萬一能和省城的同誌搭上，說不準有什麼好法子，誰知道眼前就是一個小知青。
    顧安學見劉主任的臉色變差，趕在對方攆人之前說道：“劉主任，據我所知製衣廠現在的情況不太好，繼續這樣下去恐怕隻會更糟，我有辦法幫到貴廠，劉主任要是有時間，不妨聽我說幾句。”
    當初顧安學找係統借十個閃耀值還是知道些有用的消息，比如製衣廠，最開始是工人的工資問題，後來又出了其他事，最後鬧得挺大的，待在鄉下的原主都有所耳聞。
    劉主任驚疑不定地看向顧安學，廠子的情況隻有領導層和會計清楚，怕影響工人的情緒一直沒有說出去，眼前這個小知青是怎麼知道的？
    顧安學的話讓劉主任緊張了起來，他猶豫片刻，最終打算坐下來聽一聽這個小知青能說出什麼道道。
    贏得了說話的機會，顧安學才慢條斯理地說：“劉主任，現在最讓你們煩心的是庫存的舊衣服吧？”
    “舊衣服積壓賣不出去，就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沒有錢，發不出工人工資，采購不了新布料，引進不了新生產線，生產出來的還是舊的東西，庫存越來越多，錢越來越少，陷入死循環。”
    顧安學的話沒錯，他們也知道問題出在這裏，可是想要改變沒這麼簡單。
    劉主任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顧安學從容不迫的樣子，脫口問出：“嘴皮子上下一碰不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顧安學沒有接著說怎麼打破製衣廠的困境，而是拿出背包裏的亞麻布，將布料展開：“劉主任，這叫夏布。”
    “顧名思義，是夏天穿的布，它的優點非常明顯，兼顧了棉布透氣性的同時，又不像棉布那樣容易皺，是一種非常適合做夏裝的布料，不僅如此，它還價格便宜。”
    劉主任一下明白了顧安學的意思，他皺著眉頭看著顧安學，一開始他以為顧安學是想謀一個製衣廠工人的名額，現在才知道，顧安學居然是找他推銷布料。
    這個小知青年齡不大，膽子不小。
    因為顧安學看著不像是那種腦子空空，隻會吹牛皮的家夥，劉主任對他莫名多了幾分好感。
    劉主任覺得這是個有衝勁的年輕人，有些像當年的自己，那時候為了發展製衣廠，他同樣初生牛犢不怕虎，做了些大膽的事。
    隻是到了如今這個年紀，劉主任做事更多考慮是否穩妥，且采購新布料根本不是他能說了算的，所以他拒絕了顧安學，態度不好不壞。
    顧安學見狀沒有過多遊說，把夏布也就是亞麻布留下，找劉主任把積壓在製衣廠庫房的各種款式舊衣服各買一套，告訴劉主任他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