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窗簾遮住了落地窗，清晨的朝陽透過縫隙照射進來，床中央兩人相擁而眠。
    嚴玨昨晚沒睡好，睡到半夜夢見一顆人形怪樹在追殺他，伸出藤蔓把他全身上下纏得死死的，悶得他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掙了掙，沒掙開，再對著藤蔓用腳發力一踹。
    還沒睡醒的祁晟感覺懷中的人在動，雙臂摟緊把人圈住，閉著眼嘟囔了聲：“別鬧。”
    緊接著橫空一腳。
    “碰！”
    重物落地的聲音把嚴玨驚醒了。
    猛得睜眼，朝氣的日光照得他眼中泛起朦朧的淚花。
    他蹙著眉含淚將視線轉向聲音的發源地。
    穿著居家服的男人坐在地上，咧著嘴給自己揉了揉頭頂，另一隻手扶著屁股。
    “嘶。”
    祁晟覺得自己真是腦子想不開。
    辛辛苦苦守了人半夜，熬出倆黑眼圈不說，第二天還落不得個好。
    剛眯上眼想歇會轉頭就被人一腳給蹬下來了。
    “你在地上幹什麼呀？”
    剛把他踹下床的小壞蛋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嗬。”祁晟冷笑，“你覺得我在這裏能幹什麼？這個天兒我閑的沒事睡地板找涼快？”
    恩將仇報，小沒良心的。
    嚴玨跟祁晟大眼對小眼，不明白這人一大清早的怎麼又冷刀子刺人呢。
    像個炮仗一樣，一言不合就炸。
    嚴玨暗暗腹誹道。
    祁晟見人不說話，聳著個臉，眼角帶淚的可憐模樣，挑眉問道：“怎麼，睡著我的床，踹了我的人，還把你委屈著了？”
    “啊？”嚴玨眨巴著眼，有些吃驚，“我、我把你踹下去的呀？”
    回答他的是一句高冷的：“嗬。”
    嚴玨趴在床邊，滿臉愧疚的神色，從暖和的被窩裏緩緩伸出一隻纖細的手臂，另一隻手順便攏了攏被子，說“抱歉啊，我可能腦子不清醒，一不小心就……地上很涼的，我拉你上來吧。”
    還算有點良心。
    祁晟瞥了一眼那白皙細嫩的手，紆尊降貴般搭了上去，剛一使勁。
    誰知，床上的小壞蛋嬌呼一聲：“哎呀！”
    緊接著一個倒栽蔥連人帶被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身上。
    “嗯！”祁晟被壓的個夠嗆，悶哼一聲，雙手撐在身後的地板上緩衝一下。
    行，他是明白了，這祖宗注定是來折磨他的。
    嚴玨被祁晟一拉收不住力，直接給拽下床了。
    他的臉抵著祁晟的胸膛，大部分身體壓人身上，剩下的則拖著被子掉在地上。
    他一臉做了壞事的表情，滿懷歉意地抬頭，伸手給祁晟胸口順氣：“沒事吧？疼不疼啊？”
    祁晟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我砸你試試？”
    嚴玨癟癟嘴，訕訕地收回了手。
    祁晟掃了他一眼，說：“坐墊舒服嗎？要不趴我身上睡一覺再起來？”
    嚴玨趕忙自己爬起來拍了拍灰，又巴巴湊上去給祁晟草草地拍了兩下，將功贖罪。
    祁晟懶得搭理，從衣櫃裏拿了套經典的白衫黑褲給他，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衣服隻穿過兩次，改天帶你去買新的，先換上這身收拾一下準備吃早飯。”
    經這麼一出，人算是徹底清醒睡不著了。
    他出門晨跑了一圈，順便把早飯帶了回來，到了吃飯的點發現某人還在房間裏。
    等他回房才知道有個大驚喜在等著他。
    “你幹嘛呢？水漫金山？”
    祁晟見這滿地狼藉水漬一片，頓覺頭痛。
    “我、我、你讓我收拾的呀。”嚴玨低垂著腦袋心虛地說，他已經把衣服換上了，白色襯衫被打濕了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腰身，襯衫扣子沒係，胸前那兩粒紅櫻桃若隱若現。
    祁晟有些不自然地側過臉。
    “我是讓你洗漱，你洗成這樣？”
    “那我不會用這些東西……”
    “你昨天洗手怎麼洗的？”
    “豬豬給我洗的。”
    “……”
    倒是他疏忽大意了。
    祁晟簡單的整理了下，認命地拿起洗臉巾，保姆式起床洗漱一條龍服務。
    “抬頭。”他給人擦臉，忽然看見鼻尖那點黑痣，惡劣地蹭了蹭。
    嚴玨皺了皺鼻子，抬眸有些不滿地說：“你輕點，疼。”
    麵前的人和他對視一眼，把洗臉巾往他臉上一蓋，嗤笑道：“嬌氣。”
    祁晟帶著人洗漱完順帶吹了個頭發又另外換了身衣服，從最底下那顆扣子係到最頂上。
    忙活了半晌的祁師傅不耐極了。
    “行了，滾下去吃飯。”
    下樓時。
    嚴玨悄悄拽了拽前麵那人的衣角。
    祁晟的腳步一頓，看向他：“又怎麼了？”
    “豬豬應該還在學堂念書吧？”
    “嗯，怎麼？”
    “我就是覺得豬豬要學習功課，我把她的書霸占了不太好……”
    嚴玨擰著眉試圖跟這位不負責任的舅舅講道理，曲線救國。
    “你學你的，她暫時不用。”
    “我其實懂得這些文字，不用學的。”
    “寫得出來？”
    “不，但能聽得懂人話。”
    “……等你什麼時候寫得出人字再說。”
    “……”
    祁家別墅的飯廳坐了個傷心的人，那是剛看見豐盛早餐的嚴玨。
    他看了看偌大一張餐桌上放了三碗白粥，險些潸然淚下。
    他可憐兮兮地衝祁師傅來了句：“我餓了。”
    祁師傅：“桌上擺著的不是？趕緊吃。”
    嚴玨委婉地暗示道：“一天要做很多事，要費很多力氣，就吃這個你不覺得有點……太過樸素了嗎？”
    祁師傅冷酷反駁：“你一天就吃一頓？”
    嚴玨被噎得說不出話，憋屈道：“便是一天八頓也不至於頓頓白粥吧。”
    “吃了這頓，到了下個”頓頓”的點再說。”祁師傅慢條斯理地吃著粥，意有所指，“再不吃連白粥都沒有。”
    嚴玨不死心：“我主要是心疼你這麼辛苦吃這些未免太……”
    祁晟打斷他的話：“我皮薄肉厚脂肪多，耗能低需求小，不用心疼，白粥也能吃飽。”
    “再說，珠珠都在好好吃飯，難不成你這麼大個人還挑食？”
    於是嚴玨含淚吃下了這頓豐盛的早餐。
    吃完飯，嚴玨抱著珠珠攤在沙發上消食。
    這時，一陣門鈴聲響起，很快又安靜下來。
    緊接著祁晟的手機來電顯示亮了。
    “祁部長，勞您大駕，開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