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麼？”
    “沒有，你聽錯了。”
    祁晟捂臉。
    他始終沒想明白，到底是哪根筋沒搭對，讓他在這個老僵屍麵前說話這麼不過腦子。
    “嗯……對了，你在這裏是做什麼的？”嚴玨看著祁晟沉默的樣子，想了想，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問。
    “研究。”你的。
    嚴玨不太明白：“研究？”
    祁晟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大概就是檢驗屍體。”
    “驗屍……仵作？”嚴玨恍然大悟，看祁晟的眼神略帶同情。
    祁晟有些好笑，一個無業遊民跟他擱這職業歧視，“差不多，都是那種扒皮抽血切肉的活。像你這種，都是先拿刀在腦袋上劃一刀，順著頭一路切到腳，然後再……”
    祁晟張嘴胡咧咧瞎扯，想嚇嚇人。
    “啊……那一定很辛苦吧。”嚴玨眼神更加複雜。
    祁晟伸出兩隻手報複似的捏著嚴玨的臉，辣手摧花，笑眯眯道：“是啊，可辛苦了。”
    別說，手感還不錯。
    “你……嗯！”嚴玨突然頭跟針紮似的疼，悶哼一聲，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意識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捏著他的臉無奈的笑：“你就可勁的鬧吧。”
    緊接著畫麵一轉，男人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歎息道：“好好地，等我回來。”
    下一秒，一座孤寂的墳墓，上麵刻著……
    “……醒醒，醒醒！喂，你怎麼了？”
    模模糊糊地眼前人影晃動。
    那個人……
    “祁晟……祁……晟……”
    “嗯，我在，我在。”祁晟不清楚這人從哪裏知道的他的名字，嘴裏一直念個不停，倒是他捏個臉捏著捏著人就暈了把他嚇得個激靈。
    不知道過了多久，嚴玨醒了。
    祁晟注意到懷裏的人有了動靜：“醒了？”
    “嗯。”嚴玨悶聲道，自己扶著站了起來。
    祁晟不動聲色地甩了甩胳膊，也站了起來。
    “剛才怎麼了？”他看著人突然倒了，還以為跟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樣有時間限製，過了午夜十二點就得回棺材裏去。
    “沒……嗯，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嚴玨沉思片刻問道，表情很嚴肅。
    祁晟也認真起來：“你說。”
    “你叫什麼？”
    “嗯？”祁晟愣了愣，隨後輕笑道，“我當你是問什麼。”
    “祁晟，祁連山的祁，大晟府的晟，你不是知道嗎？”
    “祁晟……”嚴玨低聲重複著，“那、那你是在哪裏找到我的？”
    祁晟看著這人專注看他的眼神，忍住了手癢捏臉的念頭：“這已經超過一個問題了。不過……你想知道的話也可以，作為交換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
    “你先說說你是什麼人。”
    “我……我不記得了。”嚴玨說，“我從有意識起就是在這裏了，再之前的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這樣啊。”祁晟若有所思。
    “那你可以告訴我是在哪裏找到我的嗎？”
    “可以。”祁晟笑笑，耍賴似的說，“下次告訴你。”
    “你、你騙我？”
    祁晟振振有詞：“怎麼能這麼說，我從不騙人，下次肯定就是下次嘛。”
    嚴玨轉過臉背對著他，沒有接他的話。
    “怎麼不說話？下次……”
    祁晟察覺到不對勁，側身去看，發現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在滴滴答答掉淚珠子了。
    祁晟慌了，“真生氣了？”抻長了脖子去瞅嚴玨的表情，人直接一個轉頭。
    祁晟伸手掐著臉把人轉過來，就見那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裏蓄滿了淚水，楚楚可憐。
    “不是，你別哭，哎呀我這……”祁晟手忙腳亂，扯紙巾想給人擦擦。
    嚴玨什麼都不說，就垂著眼落淚，一邊躲著伸過來的那隻手。
    祁晟跟無頭蒼蠅似的圍著人轉，一點辦法都沒有。
    過了會，才聽見帶著些許哭腔的聲音響起。
    “我誰都不記得，就認得你，那麼信任你……”委委屈屈的腔調，讓人聽了都揪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欺負你，我也不是有意想騙你。”祁晟活像隻熱鍋上的螞蟻，“別哭了啊別哭了……”
    嚴玨吸了吸鼻子，不理他繼續哭。
    看著人哭得臉蛋鼻子耳朵根子都紅了，祁晟也心裏一揪一揪的，給他整得他也想哭了。
    他捧著小哭包的臉，一邊給人揩眼淚，一邊吹了吹人紅通通的眼，“別哭了別哭了，這個是真不能說。這樣，你有別的要求跟我說，我給你賠罪道歉。”
    “那、嗝、那你能、能帶我出去嗎？”嚴玨抬眸和祁晟對視，睫毛還掛著幾滴水珠欲墜未墜。
    “好好好我帶你出去，聽話，別哭了啊。”祁晟滿口答應，讓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摟著人跟哄自家三歲小侄女一樣，拍了拍嚴玨的背。
    好一會兒嚴玨才打著哭嗝有些難為情地說：“我、嗝、我停不下來……”
    祁晟任勞任怨地給人擦臉拍背，嘴上道著歉，笑著說：“都怪我都怪我……”
    嚴玨羞惱地嗔了他一眼，轉頭把臉往人手上一頓亂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