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邪祟入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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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趙老爺又叫了十幾個家丁前去。然而前院跟後院中間的回廊,仿佛被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給攔住了。或者說是凡人看不見的東西。任憑趙家人想盡了辦法,也無法進入後院。
最可怕的是,趙家莊那些佃戶家裏,從此也開始不太平了。每隔兩三天,莊子裏的那些佃戶家中便有人死去。而且死的都是些年輕力壯的男子。
那些男子的死狀非常的奇特。全都大張著嘴,周身的皮肉幹癟癟的。就像是被抽幹了一樣。佃戶們都說晚上有鬼進莊子吃人,沒過幾天,全都拖家帶口的跑了個幹淨。
幾日後,禍事延伸到了四鄉八鄰,周圍的莊子也開始有人死去。死的也都是些年輕的男子。趙老爺認定這些人的死,跟自家別苑那東西脫不了幹係。
為了不連累四鄉八鄰的鄉親,趙老爺隻能命人去請除祟的仙師。先後來了三波仙師,結果都是活生生的進了別苑,卻不見再走出來。整個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萬般無奈之下,趙老爺隻得命家中仆役不斷的四處送委托書函。並且許諾,隻要哪位仙師能除去別苑中的精怪。救出三公子。他願意拿出千兩黃金作為答謝。
如今趙家三公子被困別苑已三月有餘。趙家老爺心中有數,幼子已是凶多吉少。
眼下他也沒別的要求。隻希望前來的仙師,能將那精怪除了,早些將三公子的屍身從別苑中抬出。讓幼子入土為安。還四鄉八鄰一個安寧。
夕陽最後的餘輝,斜斜的投在廊簷下。在花廳門口灑下一片橙黃的光。沈淩翾盯著那光蹙眉凝神了片刻,道:“我覺得別苑的那東西確實不是鬼,但也不是精怪。”
管家本就覺得沈淩翾太過年輕,這會見他都沒去別苑看過,卻張嘴就來,當即質疑道:“小仙師,你都還沒見到那東西,如何知曉那不是鬼?也不是精怪的?”
“我說不是鬼,自然不是信口胡說。”沈淩翾看向管家,神情異常的認真。
“趙家方圓五裏皆是桃林。桃木本為陽,有驅鬼擋煞的作用。一般鬼魂根本不敢靠近。至於我說不是精怪?那是因為,即便趙家真有精怪出現,那也隻可能是桃精,然而桃精是不會害人的。”
管家卻十分的不解:“既是精怪,又豈能不會害人呢?”
“這位沈閣主確實所言非虛。”小玖嘶啞著嗓子接過了話,“桃精雖為精怪,但是桃精是天生帶著仙緣的精怪,所以桃精一般是不會輕易加害人的。”
“原來如此。”管家點點頭,又問道,“既不是鬼也不是精怪,那別苑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至於別苑中到底是什麼……”沈淩翾看了看小玖。故意將語氣拖得長長的,“凡事未探清原委,萬不可下妄斷……”
聞言,小玖的身體有一瞬的微僵。但是卻沒有接話……
入夜之後,沈淩翾不顧憐芙的反對,執意將她留在趙府的客房中。準備獨自前往別苑。
可剛一出房門,便看見一身白衣的小玖,正背著那紅傘,默默立在五步開外。看樣子是特意在等他。
沈淩翾上前幾步。貼著小玖的身側,明知故問:“小玖前輩這是特意在等我嗎?”
小玖不答反問:“你可知,一般死於什麼的修士最多?”
沈淩翾挑眉:“什麼?”
“死於話多的修士最多。”小玖說罷,用手肘將沈淩翾撇開,抬腳便往趙府後院走去。
“開個玩笑嘛!這麼小氣!”沈淩翾嘟囔著便追了上去。
月皎疑非夜,燒香知夜漏。十六的月亮比十五的還要亮些。
兩人出了趙府後門。沒走多久,便看見一片很大的桃林。這片桃林的桃花開得特別的好。夜風拂過,帶起一縷微香。讓人神情舒爽。
沈淩翾望著眼前的月下桃花,不禁有感而發:“停杯替花語,不醉擬如何。”繼而他又自說自話道,“這會要有一壺酒該有多好!”
“你兩位師父沒告訴你?夜巡誅邪不可飲酒嗎?”小玖沒好氣的輕叱了一句。
“……”沈淩翾。
桃林中,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蜿蜒著通向桃林深處。春日裏草木生長迅速。小徑兩旁的雜草都長得齊腰高了。
“看樣子這小徑很久沒人走過了。你跟在我身後吧!”沈淩翾怕小玖弄髒了白袍,便主動走在了前麵。
隻見他化氣為刀,飛快的清理著沿途的雜草。留下了一路的“沙沙”聲。遠處偶爾的傳來幾聲鴉雀的聒噪。跟這“沙沙”聲相互應和,竟然有種莫名的詭異。
兩人一路砍草前行,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別苑的大門口。
看得出別苑確實是剛建了不久。朱紅大門的顏色還很鮮豔。院牆的青磚也很新。倒是門廊下那兩隻破了洞的燈籠,有些應景的淒涼。正隨風輕輕搖曳著。
沈淩翾彎腰在別苑門前的石階上摸了一把,卻弄了滿手的浮灰。他又轉頭將四周都看了一遍。入目全是桃林,根本看不到邊際。
“唉!你覺不覺得?這別苑的朝向有問題啊?”沈淩翾問完,又對著手指上的浮灰,“呼呼”的吹了兩下。
其實晚上是看不見浮灰飛揚的,可小玖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才回答沈淩翾的話。
“確實是有問題。陽宅為了確保通風和光線充裕,通常方位都是坐北朝南。而這別苑卻是坐西朝東。這樣的方位卻實少見……”
小玖語氣認真的講著別苑的風水。沈淩翾卻沒事找事的問:“小玖前輩,你捂得如此嚴實。這又黑燈瞎火的,你是如何看清的?”
就算屢屢吃癟,也沒能讓沈淩翾,打消掉一睹小玖真容的想法。當然,這次也不列外。換來的依然是小玖的沉默不語。
見小玖不吭聲,沈淩翾得寸進尺。繼續用商量的語氣說道:“反正這會也沒外人。要不前輩將麵巾摘了?這樣也能看得清楚些不是嗎?”
“沒外人?難道你是內人?”小玖淡淡的開了口。
沈淩翾無語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心中卻暗道:“等著吧!總有把你那麵巾摘下來的時候……”再次吃癟的沈淩翾隻得欲蓋彌彰的轉了話題。
“趙家不是說請了專門的方士來選的地基嗎?為什麼會方位不對呢?”說著他還伸手推了推別苑的大門。門卻是從裏麵插著的。
“莫再推了,萬一弄出響動?嚇跑了裏麵的東西。”小玖忙輕聲阻止。
接著兩人仿佛是心有靈犀,幾乎是同時一躍,躍到了別苑的牆上。站在院牆上,前院的情況盡收眼底。
院中有三四間正房,跟數間廂房。前院沒有種花草,隻有十幾棵開滿桃花的桃樹。那些桃樹與桃樹之間。前後左右的距離都一樣。排列非常的整齊。像是量好了距離才種下去的。在院子的左下方還有一眼水井。
“幹嘛在前院打水井啊?”沈淩翾疑惑道,“水井不是一般都打在後院嗎?”
“可能是為了方便打水。”
兩人似羽毛般,飄進了院中。院子裏感覺不到半點活人的生氣。不過也沒半點死人的怨氣。至於妖氣、魔元之類的東西,通通沒有。
沈淩翾道:“前院很幹淨,似乎什麼都沒有。我們還是去後麵的院子看看吧?”
兩人穿過前院的院子,又走過一段回廊,便看見一個直通後院的月亮拱門。拱門的前麵延伸著門廊。沈淩翾抬腳便要往後院去。
“唉!你等……”小玖剛要提醒沈淩翾,管家說過有擋路的東西。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沈淩翾剛跨進月亮門的門廊,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生生彈了回來。好在他身手敏捷。順著那力道往後飄出好幾丈,才穩住了重心。
堪堪才站穩,他便勾唇一笑道:“好精妙的結界,我竟然都沒察覺到!”
隨即便捏了指決,一道清氣從沈淩翾指尖飛出。說來也是奇妙,那清氣離開他的指尖。就變成了一顆,指頭大小,肉眼可見的紅色光珠。
接著,那光珠便在那看不見的結界上輕輕撞了一下,立刻又被彈開。這一下很輕很輕,如蜻蜓點水,似浮光掠影。
“丁火珠……”兜帽下的語氣帶著一絲意外,“火修雖多,但是能用意念結出丁火珠的卻不多。”
沈淩翾微有得意的笑道:“正是丁火珠。這樣快還簡單。我們隻要等著就好。”
丁火珠,火修術法的一種,是用意念將自己的真氣,凝結出一顆與自己心意相通的珠子。珠子便會按照施法之人的意願行事。缺點是,距離不能超過百步之遙。
這顆丁火珠,正在按照沈淩翾的意思,尋找著後院結界的陣眼所在。
很快,那珠子又在另一個地方,輕輕點了一下,被再次彈開。接著撞向下一個地方。就這樣,真氣化作的丁火珠在那結界上,一下一下的不停的撞著……
“你不覺得奇怪嗎?那東西為什麼不傷害趙家別的人呢?”沈淩翾借著等待的空擋問小玖。
小玖道:“這個說不好。邪祟的想法,人又如何猜得到?”
“我覺得人心才是最難猜的……”沈淩翾勾起唇角,笑容明朗。
小玖沒接話,而是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兩人陷入了短暫的靜謐。
忽然,丁火珠在一個位置上輕輕撞了一下之後,像氣泡般,“啵”的一聲破裂消失了。
沈淩翾眉梢一挑:“成了。”
兩人當即踏風而起,朝著那丁火珠破裂的地方便飛了過去。那裏便是整個結界的陣眼所在。從陣眼處進入結界,神不知鬼不覺,更不會破壞法陣結界。
兩人剛一進入後院,立刻同時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因為這後院飄著一股隱隱的臭氣。這是死屍才會散發出的臭氣。但不是腐屍的那種惡臭。而是夾雜著鹹腥味的幹屍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