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何旭楷看到孫敬昂沉默了。
    揮手示意對方坐下，這位對應組組長歎了口氣，說道：“……警方已經確認過了，齒輪上除了有四位受害者的血以外……還有霍雯的。”
    “好了，以上就是案件的大致情況。現在，我來安排一下分組。”孫敬昂雙手用力的拍了下桌麵，開始分配任務：
    “目前我們知道的場地有118大學與案發現場：阿灝、阿湛、還有天穹，你們三人去案發現場看一下情況，記得帶上必要的證件；
    “阿楓，你負責跟警方對接，爭取獲得三位嫌疑人的全部信息與被懷疑的理由；
    “至於旭楷……這四位受害者裏，有你認識的人嗎？”
    這個問題，何旭楷想了很久才回答：“……有。最後一位，鍾怡慧學姐她既是協會的的成員，同時也是會長唐子謙的同班同學。”
    孫敬昂聞言回頭望向顯示屏，雙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鍾怡慧”這個名字上：“看來，我們得好好會一下你說的這位會長了。杜瓦爾，你也一起來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
    2020年1月4日，G26市，118大學。
    雖說現在已是新一年的第四天，但同時也是新一年的上學第一天。看著孫敬昂將證件顯示給保安後駕駛著汽車緩慢開進校內，途中經過男生宿舍區時，何旭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對應組生活了一個多月。
    本來做好了不會再次回到這的準備，沒想到現在居然以這種方式回來……也不知道會長還記不記得我。想到這，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輕聲笑了笑。
    “Chérie，我記得擎濤說過，你是這所大學的學生？”這時，坐在副駕駛座的杜瓦爾忽然扭頭望向他，開口問道，“大學好玩嗎？”
    盡管何旭楷聽不懂開頭的法語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好玩……也不能這麼說吧，杜瓦爾先生。大一的生活和高三相比確實輕鬆了不少，你甚至能睡上一個上午。我之前聽導助說，每到第一學期，校內都會舉行各種各樣的活動。尤其是10到11這兩個月。”
    杜瓦爾對此吹了聲口哨：“現在的年輕人啊，過得可真滋潤，不像當初的我們，還要埋頭苦幹的去聽那些教授講枯燥乏味的課。既然這段時間有這麼多活動，那學生會宣傳部的霍雯應該很忙才對……”
    “杜瓦爾，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處理這四個人的案件，至於霍雯的事情我們稍後再去考慮如何？”在一旁開車的孫敬昂將車停進地下停車場，示意他們下車，“我在來之前已經和校方溝通了，那位學生現在在教學樓裏等著，教室編號是1407。旭楷，帶路吧。”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聽說怡慧師姐的案子換了其他小組處理！[嘿哈][嘿哈]”
    “不是吧在這個時間點換？話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二叔告訴我的呀，他是警察，自然知道了。他還說新來的小組成員可能遲點會找協會的人問點信息，讓我注意下。[歎氣]”
    “還有這種事？那個小組什麼來曆？靠不靠譜啊？”
    “二叔也不知道呢……畢竟他隻是個不會升職的警察。[捂臉]”
    “照你這麼說，我應該是第一個見到他們的人了。”
    “咦！？會，會長！？[驚恐]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因為他們已經來了。”
    發完這句話後唐子謙將手機放進抽屜，仔細打量著從門外進來的三位男性。最先出現在視野裏的，是帶頭的褐發青年，對方在上個月歸還訓練室鑰匙的場景，他至今仍記憶猶新。不過和之前相比，青年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而緊隨褐發青年身後的，是有著金色及肩發的中年男性，上挑的眼睛，硬朗的輪廓，簡單大方又不失高級的服裝……隻能說非常特別了。
    不過，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最後入場的黑發男性。他穿著一件軍藍色的長款風衣，略長的黑色頭發被梳理成辮子垂在肩上，架在鼻梁上的金絲方框眼鏡，增添了幾分儒雅。雖不引人矚目，但很百看不厭。
    不知為何，麵對這位男性，唐子謙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確信自己是第一次看見對方，但又……
    “你好，唐子謙同學。我是特殊情況對應組的負責人，孫擎濤。”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孫敬昂自我介紹道，“這兩位分別是我的同事，何旭楷與杜瓦爾。”
    “你好，孫組長。”下意識的站起身點了點頭，唐子謙隨即坐回原位，還順便看了下何旭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直接開始吧。”眼神示意何旭楷和杜瓦爾坐在一旁負責記錄，孫敬昂這才站在講台上詢問道，“根據警方提供的資料，第四位受害者鍾怡慧是這裏的跆拳道協會成員。在身為會長的你的印象裏，她是什麼樣的人？”
    “怡慧是我的同班同學，她和我一樣，是協會的老成員。雖然怡慧同時是學生會的秘書部部長，但她常能協調好時間，絕不會耽誤兩者。不僅如此，她在協會裏很會照顧人，一直是後輩的榜樣，尤其是學妹們，我們都很喜歡她。”說到這，唐子謙默默握緊放在桌麵上的雙手，“怡慧她……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孩，我……我們真的很難想象，她居然會……”
    “這的確是一件很悲傷的事，唐同學。正因如此，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隻有把凶手找出來，我們才能給受害者的親朋好友們一個交代。”
    當唐子謙聽到最後一句話抬起頭時，正好與孫敬昂對視了。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對方的眼裏……夾雜著很多自己說不清的東西。
    然而這個想法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在和自己對視後的下一秒，孫敬昂便轉移了視線：“下一個問題，你最後一次見到受害者是什麼時候？她當時的狀況如何？”
    稍微的思索了片刻，唐子謙答道：“最後一次見到怡慧是在12月26日，星期四，那個時候我們在做常規訓練，她練到九點多才回的宿舍。狀況……我當時聽她的聲音不太對勁，就提醒她最好去醫務室看一下。之後……就沒見過了。”
    “嗯……好的，我明白了。”孫敬昂看向杜瓦爾，正在錄音的後者同時給了一個手勢，示意可以結束，“以上，就是我們想問的問題了。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唐同學。”收拾完東西後他主動過去與唐子謙握了握手，露出一個職業性笑容。
    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但有那麼一瞬，唐子謙希望這個握手，更久一些。
    正在三人準備離開時，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叫住他們：“孫組長請等一下！我可以和您的同事說幾句嗎？不會耽誤很長時間的。”
    說到這，唐子謙望向了站在杜瓦爾旁邊的褐發青年。
    “……啊？”何旭楷完全沒想到自家會長會來這麼一出，直接愣在了原地。
    好在孫敬昂的反應足夠快，隻見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笑道：“當然可以了。旭楷，我們在走廊上等你，控製好時間。”言畢，他拍了拍杜瓦爾的肩膀，與對方一起離開教室，把空間留給兩人。
    這下，就有點尷尬了。
    不是，我……我應該說什麼才好？好久不見？可對現在的會長而言，我隻是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吧？難不成要說初次見麵，我是誰？正常倒是挺正常的，就是總感覺有點怪……
    何旭楷現在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外表冷靜，內心慌得一批”了。雖然他不知道唐子謙為什麼會親自找上門，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絕不能暴露“自己認識對方”這件事。
    “我就說怎麼在校內找不到你……原來你不在學校啊。”就在何旭楷納悶著要怎麼說才好時，唐子謙反倒先開口了。
    “咦？會……咳，唐學長你找過我？”
    “嗯。一個月前，我們協會想弄一次開放式訓練，讓那些非協會的學生也能體驗到跆拳道的樂趣，畢竟社團活動周的時候就幹過這個，反響還不錯。之前我看你好像對這個很感興趣，就打算找你來著……結果一直找不到，沒想到你已經退學了，還成了……”
    警察？現在還沒有這麼年輕的警察吧？跟動漫一樣的大學生偵探？是不是離譜了些？總之，唐子謙沒能找到合適的詞彙。
    “原來是這樣。”一想到不知道什麼地方有個人記著自己，何旭楷就覺得內心暖洋洋的，“其實我現在的情況……有點難解釋，姑且算是助手吧。主要是開學的頭一個月……發生的事有些多，所以我決定申請退學。”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我也沒資格多說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唐子謙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好的便簽紙，遞給了對方，“對了，這個給你。”
    “這個是？”
    “上麵寫著我的手機號和微信號。要是案子裏有什麼需要我或者協會幫忙的，你盡管說，我們會盡全力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