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呃，什麼情況？何旭楷見狀直接，愣住了，雖然他不知道聶辰逸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還是過去了。甚至按照對方的示意，非常聽話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而當青年在納悶聶辰逸打得什麼算盤時，溫熱的感覺忽然從頭頂傳出。
    然後，何旭楷被挼（rua）了。非要比喻的話，就是主人在狂揉愛犬的腦袋。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被揉頭，畢竟小時候那會兒，何玥就經常這麼幹，她曾經說過，自己的頭發發質很好，揉起來讓人愛不釋手。盡管長大後自家堂姐幾乎沒幹這事，不過……
    望著手機屏幕映射出來的，已經成雞窩的頭發，何旭楷的心情，非常的複雜。
    老師喜歡揉我的頭也就算了，怎麼這家夥也……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抬起頭，剛好看到從自己麵前走過的聶辰逸，靠近脖子的那裏，有一塊不顯眼的淤青。
    ……等等，他是不是沒回答我的問題？想到這，忽然想起自己過來幹什麼的何旭楷連忙喊住聶辰逸：“聶先生請等一下！那個……你的回答呢？”然後，他看到對方露出不解的神情，那表情仿佛再說，“我已經回答了”。
    “你剛剛除了狂揉我頭發，有說什麼嗎……”青年見狀一臉無語，不過下一秒，他理解了對方的意思。既然是要自己做點什麼，那叫自己過去揉頭發，也算……在內的吧？
    “……就這？”何旭楷臉色複雜的張了張嘴，過了足足一分鍾，才憋出兩個字出來。
    畢竟按理來說，人情是最難還的玩意，“錢易還，人情難還”，就很好說明了這點。本來青年提前做好了被聶辰逸喊去做麻煩事棘手事的準備，但對方這一波操作，直接把他整不會了。
    咕——
    讓何旭楷從淩亂中回過神的，是自己的肚子，與此同時，過道響起了聶辰逸的聲音：“桌子上有，X西南送的特產。”
    看著對方收回冒出來的頭，青年才把視線移回茶幾，上麵果不其然的擺著一大袋沒有商標的，紅到發黑的，牛肉幹。邱楓曾在上課時說過，為了高效率的處理各地方的孽，對應組在上個世紀中葉創建了七個分區，並在上個世紀末把總部遷至這裏。
    其他六個區的對應組成員我還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心裏這麼想著，何旭楷咬了口牛肉幹，瞬間被這獨特的味道驚到了。而讓他二度震驚的，是電視，或者說，裏麵播放的節目。
    有誰能想到，像聶辰逸這樣的人，居然愛看家庭倫理劇？
    “……哈……這都什麼人啊……”
    與此同時，另一邊，“Sting”咖啡店地下。
    “楓哥，開下門？綺姨讓我送晚飯給你。”
    “我門沒鎖，小茵你直接進來就行。”
    話音剛落，靠在椅子上的邱楓的先是聽到身後的門發出一聲“吱嘎”，然後聞到一陣，屬於麻婆豆腐的獨有香味：“放旁邊的桌子上吧，等會順便幫我轉告一句唄：我愛死綺姨了。”
    “哼，不要，這麼不害臊的話你自個說去。”把麻婆豆腐穩穩的放在還算空曠的桌上，楊茵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零件並走到對方旁邊，雙手抱胸問道，“你現在在幹嘛？”
    “整理新人的檔案。”邱楓說著伸了個懶腰，頭也不回的答道，“今天早上，旭楷不是通過”試煉”了嘛？你知道的，凡是通過的成員都要做一份個人檔案備份。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小茵你早上……是不是太激動了點？綺姨都說他是累著了才暈過去的，你還不信。”
    結果楊茵一聽，直接炸毛：“你，你管得著哦！？誰讓他之前暈過一次啊，我不激動才怪！走了！玩《死亡擱淺》了！”
    “……嘖，力氣這麼大幹嘛。”伸手摸了摸被揍的頭頂，邱楓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一邊說一邊雙擊鼠標，迅速彈出一個窗口。這是一份單人檔案，一份屬於對應組“新人”的，檔案：
    編號：SCCG211003
    姓名：何旭楷
    性別：男
    年齡：18歲
    出生年月日：2001年10月14日
    身高：176cm
    緣：——（暫未發現）
    轉生成蟄的時間：2019年■■月■■日
    家庭情況：父親何■■（已故），母親龍■（已故）（均在■■■■年■月的■■中遇難）
    初步評估：有較好的適應能力，短時間內能理解自身情況並掌握基本信息。因有一定的■■■基礎，已通過“■■”，被認定為具有參戰能力。現由聶■擔任導師、郭■擔任戰鬥指導、邱■擔任知識指導。（另：根據郭■反饋，該人員具備某種能“淩駕於死亡恐懼”的特殊性質，組織決定繼續觀察）
    ███等級：A+（待定）
    審核人：孫擎濤，██
    ……
    4天後，2019年12月31日，G26市，“Sting”咖啡店。
    “早上好，天穹哥。”
    “早上好旭楷，今天這麼早過來嗎？我記得湛哥說給你休息來著。”
    “整天待在家裏也不知道做什麼好，還不如出來走走。”
    “這話倒是不假，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不過話說回來了……”
    “嗯？”
    迅速掃視了一圈，確認店內沒有其他人後，沈天穹先是招手示意何旭楷過來，然後在耳邊問道：“旭楷你最近……有和方蓉小姐聯係嗎？”
    “……咦？”何旭楷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問起方蓉。不過他倒是提醒了青年，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聯係了，也不是說不想，隻是……不敢。
    “哎哎，你那啥表情啊……我就是問問，問問！畢竟當時的情況，挺複雜的。”麵對青年詢問的眼神，沈天穹擺了擺手解釋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要是讓湛哥他們知道有這麼個事，麻煩就大了。”最後一句話，他特意壓低了聲音。
    “……謝謝你的關心，天穹哥。的確，我這麼做是有錯在先，但是……蓉姐她……唉。”說到這，何旭楷苦笑了一聲。
    “嗐，旭楷你的心情，我理解。”轉身拿起架子上的咖啡豆，沈天穹一邊說一邊熟練的把咖啡豆倒入機器內，像是在回憶什麼，“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剛轉生那會兒，父母是健在的。那時候……真的很難受。但我沒有放棄，一點一點的……讓他們接受了我這個，”陌生的鄰居”，他們甚至有收養我的打算。”
    聽到這，何旭楷不得不回想起，與何玥的“重逢”。想必當時的沈天穹，又或者說對應組的其他成員，也是這麼麵對自己的家人吧：“那最後……天穹哥你答應了嗎？”
    “沒有。不如說，直到他們逝世，我都沒說出真相。”將帶有奶泡的牛奶倒入剛衝好的咖啡，沈天穹搖了搖頭。
    “為什麼……”
    “因為他們是普通人，在跟幾隻孽交手後我明白了：這……並不是普通人應該知道的。”
    “……”片刻的沉默過後，何旭楷開口道說道，“其實，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天穹哥。我記得楓哥說過，以前的對應組是人與蟄一起……可是為什麼，現在……”
    “這件事……有點複雜。”把其中一杯拉花咖啡推到青年麵前，沈天穹拿起另一杯抿了一口，表情有些奇怪，“主要是因為上個世紀末……發生了一件事。那件事過後，先生便提出了，”自今以往，成員僅得蟄”的提案，結果是全票通過。
    “我也是給你提個醒，之後要怎麼做，做什麼，都看你自己。”
    “SaidIneedit，andnowwhileyouneedmeandI”llbehere……（你說，我需要他，隻要你需要，我便立即會出現在你麵前）”
    正當何旭楷陷入思考時，熟悉的鈴聲忽然，從褲側響起。拿起手機一看，不停震動的屏幕上顯示的“方蓉”二字，尤為顯眼。青年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卻直接鬆開了手。
    好在沈天穹眼疾手快的抬了下手指，一股無形的風及時托住，避免了一次報廢。
    向人道了聲謝後，何旭楷再次拿起手機，他先是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噤聲示意對方不要出聲。
    “喂，蓉姐？”
    ……
    G26市，T8城附近，UNIQLO旗艦店內。
    作為2019年的最後一天，無論是商場，亦或是外麵的店鋪，都在熱火朝天的舉辦著各種跨年活動。當然，這家旗艦店也不例外，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這是何旭楷第一次不在D7市跨年，也是第一次，以“蟄”的身份跨年。
    “旭楷，你看這件怎麼樣？”
    “這件？嗯……我覺得可以，顏色挺百搭的。”
    “行，那就選這件。說起來，旭楷你要不要也買一件？算我送你的。”
    “呃……啊？我，我嗎？行……行吧，我沒什麼要求，蓉姐你看著挑就好。”
    “那旭楷你在收銀台稍微等我下哦，我很快回來！”
    目送方蓉靠近扶手電梯後消失在視野裏，何旭楷低頭看了眼掛滿衣服的手臂，無奈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