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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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端的龍一沉默了一瞬,淡道:“我以為你想出來放鬆放鬆,看來你不需要。”
秦陌當然需要,他整天琢磨角色心理,戴著太子假麵演戲,上課打瞌睡都怕自己說夢話露了馬腳,神經無時無刻不慎重的繃著,再不放鬆放鬆,那玩意搞不好會在一片列錦之聲中紛紛崩斷,小狸貓變小瘋貓!
正確解讀了老板的一片苦心,秦陌連忙道:“需要需要。”而後放開聲音招呼在廂房裏玩遊戲的小濤,“小濤,別玩了,馬上定飛西庫迪的機票,誤了我和我哥吃晚飯,我把你斬了白灼!”
傑妮卡從秦陌的房間出來,詫異的發現老板在笑,要不是一手拿著吸塵器一手拿著抹布,在這裏工作兩年都沒見過老板笑的如此明顯的傑妮卡會用力揉揉眼睛。
一旁的唐連處變不驚,待老板掛斷電話,恭聲請示:“要把我們定的機票退掉嗎?”
龍一已經收起了那個令傑妮卡驚呆的笑容,語氣平平道:“你想被斬了白灼嗎?”
唐連於是默默退下,麻利的將航班信息發給吳心,再去廚房交代晚飯的菜式,最後檢視一下打掃過的房間,確認一切妥當,安心等待接駕。
西庫迪比帝都還熱,秦陌下機就被撲了一臉酷似走進汗蒸房的熱氣,渾身的毛孔齊刷刷的張到了極致。
小濤抹著汗說:“少爺,您不覺得和三爺說來西庫迪避暑有點不妥嗎?”
秦陌也被蒸的直冒汗,但那副淡然中透著漫不經心的太子架子端的很穩:“爸爸答應了不是麼?”
雖然這個說辭不太走心,但它不是重點,重點是三爺的態度,三爺答應下來就代表並無不妥。
在直逼四十度的潮熱高溫裏,一幹太子近衛仍是西裝加身,領帶打得整整齊齊,難為這些體質好火力壯的alpha還能按部就班的開道護行,當真是敬業又專業。
接駕的陣仗要低調許多,隻唐連和一名司機,各自開來一輛車。
秦陌見被海島陽光美黑了兩個色號的唐連還沒完全白回來,上車後含糊其辭的問了一句:“他那邊都安排好了?”
盡管車上的小濤和吳心不必避諱,唐連還是謹言慎語的,隻道:“龍少沒去公司,在家裏等著您呢。”
秦陌不再追問,見了龍一也沒亂打聽,當著傑妮卡和約翰的麵,他仍要戴著太子假麵,甚至假意挑剔了下他住過兩個多月的房間。
縱是知根知底且善於察言觀色的唐連都難以分辨,這孩子是入戲太深,還是演技太好,恍惚有種把真太子接回來了的錯覺。
秦陌皺著小眉毛挑剔了兩句就去洗澡了,唐連怕他忽冷忽熱感冒,車裏的冷氣開的不足,一路他都沒褪下汗來,門一關立即七手八腳的脫了衣褲,無視放好水的浴缸,一頭紮進了淋浴間。
秦陌衝個涼的工夫,再出來外麵就清靜了。秦陌像隻警惕的小動物似的巡視了一圈,確定這裏隻有他和龍一兩個活物了,慎重繃著的神經鬆懈下來,笑著說:“謝老大體恤。”
龍一放下手裏的PAD,淡道:“不用客氣,藥效還沒退而已。”
秦陌斂起笑,訕訕的垂下眼睫。
龍一起身走向飯廳:“你可以再放鬆一點。”
秦陌很上道,重新揚起眼簾,掛上笑容,試探可以放鬆到什麼地步:“好的老大,其實我剛才在吐槽你,你的身份不合適找後賬,你的臉不合適開玩笑,要愛惜羽毛和人設啊。”
龍一腳步一頓,語氣並不嚴厲的提醒他:“放鬆和放肆是兩回事。”
雖然要放鬆就要放下可以有恃無恐的假身份,但有三爺那個大boss比對著,還被把放肆當日常的夏老師帶了近半年,秦陌已經不那麼怕自己老板,聞言從善如流的為自己的放肆道歉,心裏翻著白眼吐槽:到現在一毛工錢都沒發給我,還這麼難伺候,無良老板!
龍一拍了拍他吹的蓬鬆柔軟的小腦袋:“這段時間表現不錯,允許你放肆一點。”
秦陌看著轉身走開的老板,終於意識到,這人似乎在逗他玩,為了幫他放鬆下來嗎?應該是。畢竟老板既嚴肅又高冷,不可能閑著沒事逗小孩,那太崩人設了。
晚飯吃的很放鬆,秦陌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吃東西了,也不必去效仿真太子吃東西那股少而精的挑剔勁,再偷偷摸摸拿下午茶點心找齊了。雖然七分飽於健康有益,但於長個有礙。夏夜是有長腿基因的,從三爺的身高腿長就能看出來,即使人為修正過的基因沒有天生的那麼優良,秦陌也想在青春期努把力,高一點,壯一點,身手~槍法好一點,也許可以在太子還朝之後弄個侍衛當當,掙幾年皇糧。
吃飽喝足的秦陌忍不住犯起了食困,竟然靠在沙發裏睡著了。龍一從書房出來,看到沙發上睡的稀裏呼嚕的小孩,有點好笑,叫他來放鬆,他還真是鬆了個徹底。
被抱離沙發的時候秦陌恢複一點意識,眼睛半睜半合的看了看抱著他的人,聽對方說:“接著睡吧。”
他便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聽話有時候是件輕鬆的事,有人告訴你怎樣做才對,怎樣做更好,比你自己費心思索,再小心嚐試,要省心省力的多。當然,前提是引導你的人值得信任和倚靠。
唐連說秦陌有雛鳥情節不無根據,但不盡然,一個出生就被拋棄的孩子,在孤兒院和遭嫌棄的領養家庭長大,必然對親情友情這些他生來就缺失的情感由心渴望。
如果龍一不是以買主的身份出現,如果他給予秦陌的幫助引導沒有任何目的性,秦陌會無比感激他,心無旁騖的信任他,竭盡全力的報答他。
可惜這個世道,乃至這世上,無緣無故的好意都是難得罕有的。相較於施與恩惠後得到報答,人們更傾向於等價交換,甚至於付出很少的酬勞,換取十倍百倍的利益。與其說秦陌在痛恨這個世道,不如說他在痛恨人性的自私。
或許在十年之後,秦陌也會成為這種人。諷刺的是,身為這種人的龍一,即使拋開那些帶有目的性的考慮,他還是想保住秦陌這份少年的天真,避免他成為他最痛恨的那類人。
他們這種人往往活的很清醒,不費沒必要的心思,不為無益的喜好投入寶貴的精力,所以這種不足為外人道的,連自己都覺得荒唐莫名的心思,顯得尤為可笑。
夜漸漸深了,房門被輕輕帶上。被褥間的清淡香氣,靜靜潛入夢的安撫信息素,給了無所依托的孩子幾許恍若歸家的安寧。
淩晨三點被床畔的電話鈴聲吵醒,秦陌伸手將那吵他好夢的東西摸到手裏,迷迷糊糊的按掉,翻身繼續睡。半晌它又響了起來,秦陌被逼無奈的翻回身來接聽,口吃不清的“喂”了一聲。
一個怒不可遏的聲音接連從聽筒裏傳出:“秦陌,你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