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楊連景 歡迎來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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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在進行最後的掃尾工作,清爽的清晨即將鋪滿整個庭院,在滿是枝葉吐露的庭院裏,伊洛與小尼在沙華的請求下處理阿蔓夫人與安妮的屍體,我們三人坐在白色編椅裏,確切的說,沙華還未恢複精神,他是半躺著的,他在一身黑紗下用那雙月亮般的眼睛看著我們。
不知為什麼,我不喜歡他罩著那件輕若浮雲的黑紗。
“在我談合作之前,請容許我自我介紹,這是禮貌,也是我談合作的原因”
“我已經忘了我真正的名字”,沙華的眼睛慢慢溢出些掩藏不住的悲傷,他收的很快,卻沒收幹淨,也許是無法收幹淨,他靠在編椅的扶手上,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所以我隻能是沙華了,我來自遠處北方的一座海島,比這座島大很多,那座島上有很多人,卻隻有四種人,軍人、醫生、老師、實驗體”
咳嗽了聲,沙華笑了笑,“我是第四種,實驗體”
我用餘光打量蘇願,蘇願抿著唇,眉頭難得微微的皺著,似乎在想什麼。
“島上最多的便是實驗體”,沙華繼續道,“我到達海島的真實年齡已經被抹去了,隻記得在醫生給我植入完毒株的那晚,老師告訴我,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才知道我已經十六歲了,就是那晚之後,老師告訴我,我將作為沙華去往中東,成為海島在中東的標記”
“海島上有一張巨大的地圖,在那張巨大的地圖上,有許多標記,凡有標記的地方,便是海島控製的地方,五年前,我來到中東,成為中東第一美人阿蔓夫人的情人,我便是海島在中東的標記,我的任務是輔佐中東第一美人打壓基地與伽耶教,以期維持中東各方勢力的平衡,保持戰火繼續”
這便是沙華的自我介紹,我沉默著,蘇願也沒有開口,沙華牽強的坐起來,微微喘息,待他平穩呼吸後才繼續開口,“我知道你們,現在,你們也知道我了,請容許我談談我們的合作”
蘇願打斷了沙華,“是你拍賣了李夙的心髒,是你誘我加入伽耶教?”
沙華點頭。
“李夙的心髒是玫瑰交給你的?”
沙華搖頭。
蘇願側頭,不解的看著沙華,“不是玫瑰交給你的?那你如何得到的”
沙華笑了笑,聲音很輕,“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們,李夙不是我殺的,我得到這顆心髒來自另一場交易,至於玫瑰,他是這次我們交易的一個籌碼,你們想要得到他,就要與我合作”
原來沙華才是那個放勾的人,我和蘇願的一切行動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他拿捏著我們的痛處。
蘇願再次沉默,我緊隨其後的發問,“你引誘她加入伽耶教,為何確定我也會加入”
“因為你們所要都是一樣的”,沙華不緊不慢的開口,“當我們都在同一個地方想要看同一部電影時,坐在同一座影院的幾率總是很大不是嗎”
我便也沉默了。
沙華等待我們片刻,終於再次開口,語出驚人,“我希望二位能與我合作,消滅海島”
“請不要驚訝,兩位,你們都來自極為冷酷可怕的地方,應該能夠感同身受的明白我為什麼想消滅我來的地方,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能夠憑借努力掌控你們出生的地方,並把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改造,我做不到,海島擁有的實力太過可怕,那不是我能改造的地方,我最大的努力,也僅僅是消滅它”
我和蘇願不約而同的沉默,我不知道蘇願來自哪裏,但楊氏,那個暗潮洶湧,你爭我奪,沒有一點人情味的狼窩,曾經幼小的我確實想一把火燒盡。
“那是你的問題,我們憑什麼要插手”,蘇願的臉色難看,似乎也回憶起不好的東西,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的顫抖。
沙華點頭,一雙眼睛發紅的垂著,壓抑著身體的顫抖,“當然,如此重要的合作,我定會付出兩位滿意的籌碼”
“我會把玫瑰交給你們,連同中東一美人和伽耶教在中東的所有利益,不出意外,亞歐的整個地下利益都將隨之落到你們的手裏,我想,這值得你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沙華終於說完了,他緩緩的放輕呼吸,靜靜的等待我們的回應,時間在快速的流逝,距離六點的時間不多了。
中東第一美人和迦葉教在中東的所有利益?甚至亞歐的整個地下利益?
這是何等猖狂的許諾,即便楊氏控製著東亞,也沒有奢想過去控製整個亞洲,更何況歐亞大陸,有時候並不是沒有欲望,而是過大的欲望所需要的付出太大,楊氏用將近五代人才換來眼前的盛景,而僅僅維持就已經耗盡了幾乎全部的精力。
無可厚非,這是一個極其誘人的蛋糕。
然而,過於誘人的東西,往往都帶著絕對的危險,何況,這還是一場合作。
“我們如何信任這場合作”,蘇願在沉默中開口,往日的張狂與暴怒被極度的冷漠取代,她看著沙華,用鷹一樣的眼神鎖住沙華的每一個表情,“我如何信任你”
我盯著沙華的眼睛,想從那裏看到裂縫,卻見沙華輕輕搖頭,“信任,是不值一提的謊言,唯有利益,才是真實的承諾,我給你們想要的,你們給我想要的,這才是合作”
我和蘇願再次沉默,都無法反駁沙華的話,在我衡量楊氏能如何與沙華合作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蘇願的真實身份就要浮出水麵了,沙華引我入局是因為楊氏,那麼引蘇願入局,她背後是誰?
“你如何能確定,我與他的到來就能促成這場合作”,蘇願盯著沙華的眼睛,“這是一場重大的合作,你既然知曉我和他的身份,你憑什麼斷定我們敢應下這場交易?”
“我想,以楊連景先生的身份,楊氏應下是輕而易舉的”
隨著沙華揭露我的真實身份,我感覺到一旁蘇願身體的僵硬,那是一種壓抑的情緒,複雜而激烈,她的存在感是那般強,甚至影響到我身體的反應,我挺直背,在壓抑的情緒中迎向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我清晰的,在她眼裏看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神色。
“我也同樣認為,以你在基地的地位,傑克先生應下也是意料之中”
基地!
安妮的直覺是正確的,蘇願是基地的人,如果我能提前對基地有一個全麵的了解和直觀的認識,這個直覺在我第一次看見蘇願的身手時就應該出現。
“我在基地的地位”,蘇願不客氣的冷笑一聲,“怎麼,你知道我在基地的地位”
沙華聲音不高不低,對我們展現著慣有的耐心,“我開始隻是猜測,直到你與伊洛醫生見麵,才證實了我的猜想”
頓了頓,沙華篤定的說道,“哪怕伊洛已經退出基地,但敢對他動手的人,想來沒有幾人”
大概是沙華徹底征服了蘇願的諸多猜忌,蘇願突然整個人歎了口氣,向後倒在椅背裏,沉聲說道,“沒錯,我是基地會組1號,我以基地1號的身份應下這場合作,事成之後,我要玫瑰的命和伽耶教與中東第一美人一半的勢力範圍,這個範圍,要由基地優先選擇,楊氏不能有異議”
沙華轉頭看向我,我微微挑眉,“憑什麼玫瑰的命給你,勢力範圍由你們優先選擇”
“哈哈哈哈哈哈哈”,蘇願突然哈哈大笑,她仰著頭,露出精致修長的脖子,不屑的看著我,“楊連景,你知道你現在爭的是什麼?”
我沉眉,“什麼?”
蘇願,不,基地1號看著我,冷聲說道,“地獄,楊連景,你爭的,是地獄”
一股冷風刺骨的穿過我,時鍾上的指針滑向六點,這一刻,我並沒有找到答案,我不知道李夙為何而死,不知道殺他的玫瑰是誰,不知道李夙為何會認識基地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血為何能救沙華,這一路走來,我除了不斷的疑問,似乎根本一無所獲。
此刻,在兩人的注視下,我應下了這場帶著諸多疑問的合作。
在我的應承之下,沙華提出了我們的第一個行動,他站起來,看著我們。
“五天之內,我們要鏟除迦葉教在耶路撒冷的總部”
這並非一個小動作,1號吃驚的看著他,“怎麼可能,若如此簡單,基地會耗費這麼多年與之周旋?”
沙華點頭,“他們不也派了你們來殺我嗎?隻要敢做,殺人,本就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轉過頭,幽幽的看著我,“放心,”我主”的命,交給我”
我們三人再次出發,在沙華的身體非常糟糕的情況之下,伊洛送別我們之時一直用眼神注視著我,那種眼神非常陰沉而可怕,我們在蜿蜒而下的邁向約定的港口。
不久之後,我才知道,我邁入的,是通往地獄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