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摩天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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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是那麼任性,不等我抓牢,就已經悄然從我身旁溜走。
……
轉眼間距離開學已經有三個星期了,我和小藍的關係隨著開學第一天那一吻,更加近了。
窗外下著雨。淅淅瀝瀝的,似乎輕輕撥動著我敏感的心弦。
又一次,我想到了他的雙眸,那飽含著令我捉摸不透的東西的雙眸。我癡迷著,陶醉著……就連媽媽都覺得疑惑,推了推爸爸,指了指我,說:“他從回到家就一直楞到現在,從開學到現在我都好幾次發現他這樣了,你說那孩子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叮鈴鈴”,隨著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拉回了我已經出殼的靈魂。
伸出手拎起一旁的電話聽筒,“喂?”我輕聲道。
“小焱,明天是秋遊。等會吃好飯一起出去買東西吧?”電話那頭傳來了左溪豪熟悉的聲音。
“哦,好,那七點半農工商見。”我撥弄著一旁的水筆,敷衍道。
“嗯,那我去吃飯了,拜。”他好像很亢奮的樣子。
“拜。”語畢,我慢慢地掛上了聽筒,聽到身後傳來媽媽的聲音,“你看,接個電話都這麼不專心,我看他真的傻了……”還沒等到她說完,我回頭給予她一個蔑視的眼神。她似乎也感到自己這樣說自己的兒子不對,馬上關緊了話匣子,從我房門前走掉了。
……
“是啊,為什麼呢?”我自言自語,就連我自己都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著,“藍臨德,小藍,藍……”我輕聲嘀咕著。
突然想起來,唉?剛剛小豪說什麼?
……明天秋遊?
……
哦,對哦,明天秋遊。
看我這豬腦子,唉,身不由己啊,都是那個討厭的小藍,使得我鬼迷心竅。唉……
邊歎氣邊走出自己的房間,像個傻子一樣走進廚房間,洗手,進衛生間,把手擦幹,然後又呆呆地走到客廳,坐在椅子上。一切動作完成的那麼機械。
木訥地吃完晚飯,不去理睬爸媽的不解,瞥了眼牆上的貓頭鷹時鍾,時間差不多;隨手從錢包裏抽出一張紙幣,看了一眼。嗯,一百,夠了。
爸媽還是那麼詫異地盯著我,等到的隻是我一句“明天秋遊,同學叫我去買東西”和一聲清脆的“砰”。
……
走在人影如梭的大街上,夜晚一如既往的喧鬧依舊掩飾不了內心對藍的近乎泛濫的思念。
……
終於,我心不在焉地走到了超市,左溪豪遠遠地就在向我揮手,想必,他一定到了很長時間了吧。一想也對,初中第一次秋遊嘛,當然值得期待。
說到秋遊……分組的事情怎麼樣了?
正思考著這個問題,小豪用他的手在我麵前晃了晃,“喂!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分組怎麼樣了?”我直截了當的問道,“哦,那個啊,今天放學前我不是說過了嘛。”
放學前?我怎麼沒有印象?我在幹嘛?天哪!我這家夥到底每天去學校幹嘛的,上課不好好聽,連別人的說的話都忘的一幹二淨了。
“喂!虧你還是組長呢,一會會就忘光光啦?”小豪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算了算了,看在我們是極具默契的組合的份上再告訴你次好了。這次要聽好哦,首先你是組長,我是副組長,哈哈。然後呢,我把和我關係不錯的體育委員拉進來了……”
體育委員……?哦,想起來了,是上次軍訓那個向老師打小報告的,叫……對,叫猩猩。
“還有和他關係超棒的恒希”,恒希誰啊?反正我不認識。小豪完全沒有理睬我的一臉迷惑繼續說道,“還有那個關係和你很好的你的同桌,就這些了。”
一秒,兩秒,三秒……我同桌?“藍……藍臨德嗎?”
“對啊。”無視掉他的回答,我又一次開始犯傻……
……
買好東西回家已經將近九點了,拎著一大袋的零食,媽媽看到後,嘲諷地說了句“你胃口真大啊”,就繼續忙她的事了。
我把零食倒在床上,再一樣一樣的塞進書包。?這是什麼?看著一大堆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不知道怎麼辦好,再去買又不現實,隻好將它們一包一包的裝回塑料袋,隨意的丟在一邊。唯一放進書包裏的,是兩支櫻桃味的棒棒糖,因為,藍喜歡櫻桃。
……藍,你知道嗎?我在想你,很想很想你,雖然我不知道出於何種理由。
第二天一清早,就覺得有鳥在樹上叫,有那麼點悅耳,又有那麼點無奈。今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吧?
“怎麼還不起床!”媽媽刺耳的嗓音傳入我耳朵中,頓時讓我清醒不少,據說,她以前是學校合唱隊的。
“再睡會嘛!”我懶懶地不想爬起來,“還睡?”她說著說著就掀開了我的被子,把我從尚有餘溫的床上拖起來,“都快七點半了你還睡!”
“什麼?”我控製不住地失聲大叫起來,連忙從床上連滾帶爬地跑到衛生間,刷牙洗臉,回到房間穿衣服褲子襪子,拎起被孤零零放在椅子上的書包,到客廳拿了點錢,腰也不低地穿上鞋子,打開門徑直朝學校奔去,門也來不及關上。隻有身後傳來媽媽的囑托聲,“注意安全……”
……藍,你知道嗎?昨天竟然因為你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還是找不到任何原因。
謝天謝地,我在班級快要登車之前,趕到了學校,混進了隊伍,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包中還是空空如也,除了那兩支棒棒糖,櫻桃味的。
登上車後,我把小藍推進了一個靠窗的座位,自己,則坐在他的旁邊。
一路上,我們的話語並不多。或許,是他看出來了我的眼神有些疲憊。我把我的頭,微微右傾,靠在了他的肩上。
很溫暖,真的,就想那麼一直靠在你的肩上,藍。
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一直,睡在他的肩上;直到,到達目的地,他才推了推我的身體,用極其細膩的口吻說著:“錦江樂園到了。”
這時,我才發現了我的失態,“對……對不起……我太累了……所以……”
“別說對不起,我們之間,沒有對不起。”隨即臉上掛上了那張我再熟悉不過,令我魂牽夢繞的微笑,是那麼的充滿陽光,是那麼的……
你們說,我是不是著了什麼魔呢?
到了裏麵,老唐發給我們票票以後就讓我們自由活動,隻要在兩點一刻前到門口集合就可以了。
我們一組的同學馬上就采取了行動,恒希對我說要和猩猩單獨活動,我應允了他們,並囑咐要注意安全。那剩下的就是小豪跟著我和小藍一起了。
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玩的地方,並且一致同意了去坐大轉盤,於是我們開始排隊。我這個做組長的,當然站在最前麵,小豪擠在我和小藍中間。沒辦法,誰讓他是副組長呢。
看著前麵的遊客一個個的坐上大轉盤,我們的心情越來越激動。終於輪到我了,當我走上大轉盤時,隻聽後麵“哢嗒”一聲,當我轉過頭向回望時,門已被牢牢地插上插銷,而他們兩個,被無情的拒之門外。我一臉黑線,為什麼輪到我就人滿了呢,而且此刻已經不允許我出去了,我隻好坐上大轉盤,係上安全帶,念念不舍地望著他們。不,更準確地說,是望著藍。
唉,天意弄人呐!大轉盤就這樣在我遺憾且感慨的時候緩緩啟動了,隨著轉動的速度和上下的起伏越來越大,我突然感覺有那麼點頭暈,也許是因為還沒休息夠的原因吧。我隻好閉上眼睛,不去看任何東西。
閉上眼,就是一片黑暗,什麼都不知道,就連藍走了也不知道。
……
終於轉完了,我解開了身上的保護裝置,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經過出口時,我才發現少了點什麼東西。
嗯?……藍?……藍?!
我衝著正在係安全帶的小豪急切地叫道:“小豪,藍呢?”我已經顧不得讓思緒在頭腦中過濾思考了,著急的言語就這樣脫口而出。
“藍?哦,你說藍臨德吧,他剛才說肚子不舒服,去廁所了……”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回答道。
“哪個廁所?!”
“我怎麼知……”還未等到下一個字傳到我的耳朵裏,那個字已經隨著旋轉起的轉盤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隻有餘音繚繞在空中。
好吧,那我就一個一個找過去,就不信他就這樣消失了。
廁所一個,“小藍,你在嗎?”;兩個,“小藍,在的話回一句話。”;三個,“小藍……”……
……藍,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你,你到底在哪裏?我還是不清楚這麼擔心你是為什麼。
幾乎找遍了附近周圍所有的廁所,都沒能尋覓到藍的一絲蹤跡。隻好無功而返,回到原地。小豪一看到我就大聲喊,“找到了嗎?”
shit,還不是因為你。“你看到我身邊有他嗎?!”怒氣一下子衝了上來。
“那怎麼辦啊?”小豪表現的還是那麼無辜。
shit。“還不是因為你!”心中的怒火正在逐漸滋長。
“你有沒有全部找過啊?”他為什麼還是這麼無關緊要的樣子。
“Shit!”我抿了抿嘴,心中擴散的怒火讓我真想衝上去給他一拳,但是我沒有,我很理智。
“那我們分頭找找看吧,我去那邊,你去那邊!”說著,他就惶恐地逃離了我的視線。定了定神,我朝著他離去的反方向找去。
抬頭仰視著蔚藍的天空,用右手遮擋住刺眼的陽光,然後,把右手握緊成一個空心拳,緊貼著額頭。接著,慢慢把頭低下,通過這個人工聚焦鏡,四處搜尋著藍的身影。
我喜歡一句叫“功夫不負有心人”的古話。
我找到了他,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了正在東張西望的藍。我不顧一切地向他奔去,“藍!”我抑製不住自己激動喜悅的心情,脫口而出。
而他,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真真切切地存在於他麵前,他也興奮地站了起來。
“藍,你跑到哪裏去了,為什麼不回來!”我克製住自己的澎湃心情,責問起他來。
“我……我,我迷路了……”他紅著臉,羞怯地說。
我暈,你是不是路盲啊。不過一想,也對,這地方是挺大的,連廁所都有近10個。
“好吧,那你身體舒服點沒有?”我轉責備為關心,問著。
“嗯,好多了。”他輕聲呢喃道,“我們去坐摩天輪好不好,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坐上摩天輪。”
看得出他一臉期望,便同意了他的提議。兩人一起朝摩天輪方向走去。
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好,所以很快的找到了摩天輪。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但是,和藍一起等待的時間,卻感到異常的快樂。
當我們坐上摩天輪時,我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這時我才發現我的包裏隻有兩支棒棒糖。於是,懊惱的對藍說,“那個,你能不能分點吃的給我,我東西都沒帶……”
“原來你這麼笨哦”,他邊說邊從他的包裏拿出一袋麵包,“先吃點麵包吧。”
“嗯,謝謝!”作為謝禮,我還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狼吞虎咽地啃著麵包,像一個好幾天沒吃飯的餓鬼一樣,享有著這份來自他的麵包。摩天輪,也開始動了。
“要不要喝點水?”他一語中的,命中我所想的,此時此刻,我正缺一瓶水。便伸手奪過他手中的紅茶,一口幹掉大半瓶。
“喝慢點,別嗆到!”他在一旁叮嚀道,我點頭表示默認。
等我吃飽喝足,將近用了十分鍾,此時的摩天輪已經上升到超過一半的高度了。
我看他一直盯著我,就問他“我臉上有東西嗎?”
“有”,說著便用手取下殘留在我嘴唇上的麵包屑。在他的指尖擦過我嘴唇時,我的身體感覺到一種異樣的熱度,不自覺地抓住了他欲抽離的手。
“你,你幹嘛?”他不解的問道。
“我……”,呆了足足有兩秒,趁這兩秒的間隙,我想好了夠充足的理由,“我有東西給你。”說著用另一隻手坑出了那兩隻棒棒糖,“這是我唯一帶的東西哦,一支是你的,一支我的,知道你喜歡櫻桃,特意買了這個味道的哦。”說著便把一支棒棒糖塞到了那隻被我緊握的手中。
他的眼中掠過一絲未知的東西,快的連我的眼睛都捕捉不到。
“謝,謝謝。”他木然地回答著,“謝什麼,怎麼比得上你的麵包飲料呢。”我很欣慰,對於他的反應。
他拿起一旁剩下的紅茶,咕嚕咕嚕一口飲盡。“喂!那是我喝過的啊!”我驚愕地盯著他。
他放下了瓶子,“我就帶了一瓶水”,他解釋道,“而且,你喝過又怎樣?”
……
處在摩天輪的最高點,僅有我們兩個人的空間裏回蕩著他的“而且,你喝過又怎樣”。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門,直接映在他別致的臉上,照在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上,那令我神魂顛倒的微笑,是那麼的充滿陽光,是那麼的……想讓人親吻。
“剛才為了找你,我可是很辛苦很累的哦,你要怎麼回報我呢?”我不懷好意地笑著問他。
“啊?這個……那個……”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回答。
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是沒弄清我是出於什麼原因才這麼關心他,不過我還是因為他不知所措的可愛樣子,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唇輕輕地親吻了他。
“唔……”毫無防備地被我的唇突然襲擊,他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抗。
或許,是他不想反抗。
陽光照在我們彼此輕吻的臉龐上,美輪美奐,惟妙惟肖。
直到吻地他臉上漸漸泛出紅暈,我才放過了他誘人的紅唇。
他不敢正視我。
據說,摩天輪的最高點離天空最近,離幸福也最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感覺到摩天輪正在緩緩下降時,我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僵局,“為什麼第一次我說出我的名字時,你會立刻反應到‘又有火又有水’?我可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怎麼寫啊!”
“因為,因為我在,在公告欄上看到的……當時就記住了這個名字,所以……”原來,他軍訓的第一天,就注意到我了。
“……你應該餓了吧,快吃點東西吧。”
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盯著他,看著他吃東西。剛吃完,摩天輪就到達了水平麵,我們兩個人,保持著一小段,走出了摩天輪。
再也沒心思玩其他的項目,隻是呆呆地等在集合點。而他,陪著我。直到,上車……
上車前,我買了一瓶水,待他坐穩在座位上後,伸手給了他,“算我還你的。”
他伸手握住了我手中的水,頓了頓,我並沒有看他。隨後,便接過了我手中的水,小聲說了句“謝謝”。
……
路上,一路顛簸,我們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隻知道最後,他把他的頭,靠在了我的右肩上,就如同來時我靠在他左肩上那樣。他在我耳畔又輕聲道了句“謝謝”,便睡了過去。一直,直到下車……
……
從那天起,我們的感情,發生了令我們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