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一團亂，渾身也跟著發燙。她沒想到莫飛竟如此直白地向自己表明了心跡，她分明感覺到眼前這個大男孩攬著她的雙手略在顫抖，那種微微的顫動撩撥著蘇晴的心，此時的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火一般燃燒著的莫飛，四目相對，蘇晴竟然有了種難以名狀的感動，可內心底卻有個聲音清晰地告訴她——莫飛是自己的學生嗬！
    “啪——”蘇晴手裏端著的蛋糕碎在地上，她也清醒過來。“莫飛！不，不可以！”她把莫飛的手從自己肩頭拿下，轉過身去。
    “蘇晴！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莫飛固執地衝到蘇晴麵前又拉起她的手。
    “莫飛，你，你放開！”蘇晴急著掉下淚來。
    見蘇晴果落淚，莫飛停了下來。“對不起，蘇晴！”
    兩人站在黑暗處竟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還是莫飛緩緩放開了蘇晴的手，轉身落寞地走出教室，留下蘇晴一個人在這寂靜夜裏心亂如麻……
    自從莫飛在生日那天突然表白之後，蘇晴的心就一直處在忐忑之中，尤其上課，每每與莫飛似有心無心地對視，她從頭到腳都別扭。那晚她已明確拒絕了莫飛，也深知自己不能再給他留任何餘地，且不說二人年齡懸殊，但說這“師生戀”若是傳了出去，蘇晴真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亂子。受多年傳統教育的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以身試法，開啟這段“混亂”的感情，否則工作保不住不說，自己也無法跟父母老師交代。打定主意後，蘇晴發狠對自己下令：再不搭理莫飛！
    那晚之後莫飛的心也一直無法平複。此前，他曾無數次地下決心，又無數次地全部推倒，他深知自己向蘇晴表白後的結果，也想過就像從前那樣安靜地注視著她，默默地去愛，而不被她發現，沒有說破便沒有傷痛，那種與蘇晴之間的默契，眼神也好，說話也好，莫飛是如此的享受，他喜歡看蘇晴含笑的眼睛，喜歡看她害羞的神態，在他眼中，蘇晴早就不是那個披著“老師”外衣的高高在上的女子，而是和他一樣，一樣有著很多困惑、矛盾，一樣會哭會笑的女孩子，似乎需要保護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莫飛突然有了想要去保護這個纖纖女子不想讓她遭遇傷害，甚至不想讓她不開心……莫飛想了很久才發覺這便是書中所描述的“愛”了吧，在愛的過程中，你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滿心滿腦全部是她，喜歡聽她的笑聲，喜歡每時每刻都能看到她，哪怕是她的背影，那種牽腸掛肚是莫飛的“第一次”。他曾比較過對柳亭亭的感情，和柳亭亭吵吵好好的兩人也堅持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可為什麼自己很少“掛念”她呢，或許是兩人距離太近了，同在一處吃飯、上課，連自習的時間柳亭亭都恨不得跟自己黏糊在一起，也有她不在邊上的時候，可莫飛對她卻從未有過“掛念”的情愫，坦白地說，他並不討厭柳亭亭，有時覺得她有點做作和張揚之外，其餘的時間裏還湊合，可對蘇晴不一樣，看到，甚至想起蘇晴，莫飛的心就是歡喜和疼痛交織的感覺，想愛又不敢，欲罷又不能，正是這種矛盾讓剛剛步入二十歲的莫飛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愛，原來並非隻有甜蜜……
    蘇晴的特意疏遠讓莫飛很心痛。在此之前，他也估計到了蘇晴的反應，但麵對現實，現實還是殘酷的讓他難以接受。幾天來，蘇晴對自己冷談的態度讓莫飛的心沉到了穀底，靜下來時，莫飛也曾站在蘇晴的角度考慮她的處境，莫飛明白蘇晴過不去的關口有兩個：第一，年齡；第二，身份。蘇晴比莫飛整整大出6歲，雖然莫飛一點都不計較，也絲毫沒有覺得這是個距離，抑或障礙，在他眼中，蘇晴和自己的那些同齡的女孩子沒有任何差別，蘇晴會哭會笑，會害臊，有時天真得像個孩子，高興或者傷悲從不掩飾，尤其在自己和蘇晴學琴的那段時間裏，是莫飛最快樂的日子，蘇晴偶爾會一本正經地訓自己，但隻要他表現得夠好，學會彈一首新曲子，蘇晴似乎比他還雀躍，他是那麼喜歡蘇晴臉上洋溢起一抹緋紅的顏色，那麼喜歡看她眼中閃爍著的快樂的神采……莫飛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可以來愛她呢？難道就是因為她比自己大？她是自己的老師？
    不！一定可以的！莫飛堅定地相信，隻要他努力去愛她，終有一天蘇晴會接受他的，他要證明給蘇晴看，他是可以保護她，帶給她幸福的！
    這天課後，蘇晴筋疲力盡地回到辦公室，同事說剛才有個男孩子來過，在她桌上放了一本書後便走了。蘇晴謝過同事，懶洋洋地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桌上躺著一本《普希金詩選》，正是自己曾送莫飛的那本，蘇晴的心又一次抽緊了，她知道是他。緩緩打開詩集，裏麵有莫飛折好的一頁——
    我在流淚；淚水給我以安慰；
    我在沉默；我的低語沒出聲，
    我的心靈充滿了悲傷，
    其中也有痛苦的幸福。
    哦，生活的夢！飛吧，我不惋惜，
    虛幻的夢境，請在黑夜中消失；
    我珍重我那愛情的痛苦，
    就是死，我也要愛著去死！
    ……
    “蘇晴嗬，蘇晴，該怎麼辦呢？”蘇晴咬著嘴唇，心裏默默質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