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到了化妝間，蘇晴趕忙撥通了莫非的電話，可那邊卻一直無人應答，怎麼回事呢，這個孩子，怎麼不接電話，蘇晴有點急了，又連著撥過去，可莫非還是沒接，撥了三次，蘇晴終於放棄，收了線照了照鏡子從化妝間走出來。忽然，耳邊響起一通細碎的對話，蘇晴的腳步停了停。
    “大哥，你說這麼做行不行？恐怕會惹出亂子……”
    “什麼亂子？！你看今天的客人，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警察局的張局和省廳王廳長的秘書不是都在麼，你還擔心什麼，底下的工作我早都替你做了，你隻要開開心心把你的壽做好，等酒散了，留住那個香港人和台灣老板，剩下的都好解決。”
    “嗯，那，那批港貨今晚能過關麼？”
    “放心，肯定能過！”
    “哥，我保證再沒有下次，這回是手下太不小心，貨都給扣在海關……”
    “行了行了，別多解釋，你那德行我還不明白。”
    “嘿嘿，還是我親哥哥！對了，哥，莫方潮那邊怎麼辦？”
    “我看今晚也談不出什麼，飯後我帶他到市裏洗洗腳，看情況再說吧。”
    “行，哥，我聽你的。”
    聽到莫方潮三個字，蘇晴的心緊了一下，前麵的她聽得不是很仔細，但後半部分還是很清晰，說話的雙方從聲音上辨別應該是付洪和他的弟弟沒錯，可主題蘇晴聽的卻不是很明白。
    “喲，是小蘇啊，你，你什麼到的？”蘇晴正預備要走，被付洪發現了。
    “哦，我，我和子喻剛到，我上趟洗手間。”蘇晴的心嗵嗵不住地跳。
    剛看到蘇晴時付洪還有些意外，但馬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姿態，柔聲對蘇晴說道：“嗬嗬，小蘇今天很漂亮啊！見過我弟弟付彪了吧。”
    “嗯，剛子喻帶我見過了。謝謝付院長和付叔叔的邀請，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氣派的場麵，祝付叔叔生日快樂！”
    “蘇小姐還很會說話嘛，以後做了我們付家的人，這場麵多的是！”付彪從付院長身後探出半個身子來。蘇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別取笑她了，我這個小老師靦腆得很，嗬嗬，走，小蘇，我們去找子喻。”付洪說罷挽起蘇晴的手臂往裏麵走。
    “各位尊敬的來賓，先生們、女士們，晚上好！今天是我們付彪先生46歲壽辰……”台上，主持人小姐已經開始敲響了酒杯示意大家晚宴正式開始。蘇晴對台上並不十分感興趣，她自己是第一次參與這種社交場合，看客人倒有趣得多。
    “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莫董，這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你家兒子的老師，現在是我兒子的女朋友了，蘇晴；小蘇，這位是莫非的父親，嗬嗬，我們這位家長可了不得啊，小蘇，以後你得多關照關照莫非。”席間，付洪領著蘇晴來到莫方潮所在的這桌，給二人介紹。
    “蘇老師，你好！”莫方潮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伸出了右手。
    “叫我小蘇就行，莫董，您好！我們在電話裏聊過的，很榮幸認識您。”
    “是我的榮幸！這是我的卡片，就像付院說的，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們莫非，這孩子心地不壞，就是脾氣強些，蘇老師，讓您費心了……”莫方潮從西裝的口袋裏掏出名片。
    “請您放心，莫非是個很優秀的男生，將來必定成器！”蘇晴很肯定地對莫方潮說。莫眼裏閃現出鮮有的驚訝和感激。
    在身旁一直沉默靜觀的付洪此時露出笑容，果然，莫非，還是莫方潮的死穴！“嗬嗬，莫董，您就放心吧，我們小蘇會照顧好你的寶貝兒子的！”付洪把談話拉了回來，“小蘇，你去幫我把子喻叫過來，我有話跟他說。”
    “嗯，好的。”蘇晴應了一聲，看了一眼付洪，他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蘇晴知道他們大概有事情要談才把自己支開，便很識趣地退下去。其實，她還很想告訴莫非的父親，莫非現在正在和自己學彈鋼琴。
    付彪的生日宴持續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客人們相繼散去，蘇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想回去了。這種場合不太合適自己，付子喻倒是玩得挺開心，一會兒跟這個談，一會兒陪那個喝酒，再一會兒又拉起一個翩翩起舞，蘇晴自己坐在大廳的角落一身的不自在。此時，她突然想起了莫非。今天本來約好他一起彈琴的，經過那次事故莫非就再沒來找過她，說來也奇怪，以往每個晚上教他彈琴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雖然自己也覺得累些，但總還是愉快，不知莫非是否期待，這麼段時間來，蘇晴竟然把教莫非彈琴變成了自己的一個習慣，所以忽然中斷，心裏才有空蕩蕩的感覺。“我這是胡思亂想什麼呢！”蘇晴不免為剛才自己愚蠢的想法自嘲起來。“他是個學生，我是個老師！”
    從市裏回來已經九點半了，蘇晴覺得累在路上睡了一會兒，付子喻也沒說什麼。到了學校門口，蘇晴執意讓他停下來不必再進去了，說想自己走回去，付也沒勉強，輕吻了一下蘇的額頭便調了車頭回家去。
    海濱城市就是這點好，一入夜就會有徐徐的海風吹過臉龐，很舒服。早已入冬，要是換了北方這會兒早就穿起了薄棉衣，可Z市的人們兩件衣服便夠用了，蘇晴出來前在更衣室換了禮服放在付的後備箱裏，沒拿回宿舍，想必以後再穿的機會也不會多，這麼昂規的禮物放在那不足二十平米的小空間倒是辱沒了它的價值。
    從校門口往進走到蘇晴宿舍大約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學校太大了，來來往往如果隻是走路得個把小時。蘇晴今晚心裏亂七八糟的，所以才拒絕了付要送自己回去的好意，想要獨自走走。
    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從教學樓裏穿出，蘇晴停住了腳步，尋著聲音走過去，蘇晴很快就到了以前教莫非彈琴的那個教室“這麼晚了，這是誰在彈啊！”蘇晴自言自語道。琴聲流暢動聽，一聽就是練過多年的“老手”。窗外，蘇晴越聽越充滿了好奇，是怎樣的一雙手彈出了這麼優美的曲子！她自愧不如。教室裏沒有開燈，借著月光投下的微影，蘇晴隻能辨別出彈琴的是一個男生的背影，樣貌就怎樣也看不清晰了。蘇晴又使勁踮起腳往上湊了一下，但還是白費力，任憑她怎樣努力就是看不清楚彈琴人的樣子。“唉，可惜！”蘇晴歎了口氣，正準備回去，耳邊響起了那首她最喜歡的曲子——《夢中的婚禮》。旋律起伏有序，流暢悅耳，時揚時抑，聽得出，彈琴的人也是帶了滿腔的感情。這首曲子是蘇晴初戀男友的最愛，隻要蘇晴坐在鋼琴前，他必定要她先彈這首曲子給他聽，還說等將來他們結婚了，婚禮的當天就隻放這一支曲子，蘇晴對男友描繪的浪漫婚禮充滿了期待，可那一場夢幻般的婚禮也如夢境一樣，隻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曾出現過……自從和男友分手後，蘇晴再沒彈過這支曲子，她覺得這是首“不祥”的曲子，以後她想自己作一首名叫《婚禮》的曲子，再不要隻有在夢裏才能實現她做新娘的渴望。
    眼前，這個黑色的影子在彈奏她熟悉的曲子，彈得比她還好聽！蘇晴聽著聽著發覺自己的視線居然越來越模糊，難道，是被這琴聲觸及了塵封已久的傷痛？蘇晴把眼淚咽回去，從後門偷偷溜進了教室，她今晚一定要看清楚這個讓她落淚的琴者！
    “啪——”蘇晴趁彈琴的人來不及反應快步從後門進來把教室的燈通通打亮了。
    “莫，莫非——怎麼，怎麼會是你！？”蘇晴望著眼前的莫非愣住了。
    莫非緩緩抬起頭，蘇晴這才發現他已是滿臉淚流。
    莫非望著呆住的蘇晴，輕輕從嘴裏喊出了一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