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那年初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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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比賽打下來,蘇晴帶隊的G學院以45:52的比分不敵外院敗北,加上替補,幾個男孩子的情緒都非常低落,尤其是隊長莫飛,終場哨子剛吹響,就見他脫了球服,赤裸著上身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不說話,表情難看的要命。
“莫飛,是吧?”蘇晴看著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走過去想要安慰他一下。“其實,你打得挺好的!沒關係,還有下一次,別難過……”
莫飛隻用餘光掃了一眼站在他麵前的蘇晴,冷冷地說道:“誰難過了?”
“那,那你一個人坐在這裏?”
“我在等我女朋友給我拿水!多管閑事!”
“阿飛,可樂,給你!”
還沒等蘇晴說話,一個打扮時髦的漂亮女孩兒邊喊邊朝他們的方向跑來,手裏還拿著幾瓶百事可樂。蘇晴壓抑著心裏的火氣,瞪了一眼莫飛,轉身要走,心想,這些學生還真是能擺譜,老師不放在眼裏不說,居然大庭廣眾下男女朋友叫個不停,一點都不害羞!當年自己戀愛時,恨不得見著熟人就往地底下鑽,更不要說老師了,遠遠地看見都要把男朋友推開。
“你是蘇老師吧?怎麼以前在學院沒見過你啊?”蘇晴正瞎想著,那個被莫飛喚作女朋友的女孩子也把手裏的一瓶可樂遞給她。蘇晴搖搖手,微微笑了一下。
“你是新來的麼?哪兒畢業的?教什麼科目?”女孩細聲細氣的說話聲使蘇晴回憶起剛才自己去找裁判時背後那個令人討厭的女聲,應該是眼前這個女孩兒沒錯。
“北京本部的,今年六月份畢業,剛剛到這不久,我現在僅僅是實習。”蘇晴不大喜歡女孩兒質問她的語氣,心裏不快起來。
“對了,你們今天應該沒比賽了吧,我還有點事,如果沒有需要我做的,我就先走了。總之,一次失敗算不上什麼失敗,笑到最後的人才是勝者!”蘇晴不想再和這兩個學生繼續糾纏,她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莫飛說。
“總算你說了句像樣的話!”豈料人家根本不領情,莫飛連頭都沒抬,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隨便丟給蘇晴一句便招呼隊友去了。氣得蘇晴眼睛都似在噴火。
“對不起哦,小蘇老師,他就這樣!”那個他身邊的時髦的女孩兒朝蘇晴嫵媚一笑,也匆匆跟著跑走了。
“現在的學生嗬,真是……”望著二人的背影,蘇晴重重歎了口氣。
“就是這個人了!莫飛——”蘇晴輕聲念道。
“莫非什麼啊?”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蘇晴抬頭一看,原來是同事紀小奚。
“嗬嗬,沒‘莫非’什麼嗬,我在看我一個學生的檔案,他名字叫莫飛。”蘇晴朝紀小奚笑了笑。
“好奇怪的名字!”紀小奚走到蘇晴身旁。
“人如其名!”
“怎麼,遇上‘刺蝟’了?”
蘇晴無奈地搖搖頭。
紀小奚繼續說道:“現在的學生可厲害了,我們也算是80後,怎麼和他們比起來就這麼不一樣呢!”
是嗬,如若不是紀小奚提醒,蘇晴都忘記了自己也是八零年後出生的人。六月份畢業離開了與自己廝磨七年的母校後,蘇晴和這所南方分校簽了三年的工作協議,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入職了。與自己同來的還有從南京S大畢業,年長自己一點的女生紀小奚。很快地,蘇晴和紀小奚兩個女生便熟識了,細細道來,以前從未謀麵的兩人私下裏居然有著如此多細碎的瓜葛,讓蘇晴不得不感歎,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紀小奚生在北京卻在南京念了本科、研究生,而蘇晴生在距南京百公裏的小城揚州,卻在北京讀了七年的書。最讓蘇晴意想不到的是,紀小奚的妹妹紀垚竟然和自己的堂弟蘇盼鴻是大學時的同班同學,據紀小奚說,兩人還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在。堂弟來深圳已經一年半的時間,蘇晴也偶爾從他嘴裏聽到過這個女孩兒的名字,但詳情他就不願多說。堂弟隻比自己小半歲,脾氣強得狠,蘇晴拗不過他,隻好隨他去,懶得管他的事。到這裏認識了紀小奚之後,她才慢慢了解了一些堂弟的事情。正是這種種巧合的機緣讓她和紀小奚也成為了朋友,同是在異鄉兩個孤單生活的女孩子相互有個可以傾訴心事的伴兒,蘇晴和紀小奚都格外看重這份友誼,蘇晴是1982年3月出生,紀小奚的生日在81年6月,私下裏蘇晴也會喊她一聲“小奚姐。”
“小奚姐,我聽學生說,現在三年一個‘代溝’,你自己數數看,和你的學生有多少個代溝了?我和他們已經有整整兩個了,所以,有時候我真不知道這些孩子們心裏到底在想什麼!”蘇晴合上了莫飛的檔案笑著對身旁的紀小奚說道。
“你先別動!”紀小奚攔住蘇晴,把她手裏的檔案拿過來,“怎麼這個孩子隻有父親和哥哥,沒有母親麼?”
“噢?”蘇晴聽她這麼說也湊了上來,的確,莫飛檔案裏“家庭成員”這一欄隻寫著父親和哥哥的名字。若不是紀小奚提醒,蘇晴差點錯過了這條重要信息。“是嗬,是有點怪,小奚姐,你看,他哥哥叫莫偉恒,按照一般我們取名字的習慣,親生弟兄間的名字不是都會有些許聯係麼,怎麼這兩個差這麼遠?”
“是啊,明擺著,莫飛,這個名兒一看就是家長閉著眼起的,哥哥的名字含意就要好得多!”
蘇晴也跟著點點頭。
“不過,小夥子人長得倒蠻帥氣!”紀小奚看到檔案上莫飛的照片嘖嘖讚道。
“那是你沒見到現在他的樣子!”蘇晴撇撇嘴,“他現在的頭發都快有你的長了!”看著紀小奚齊耳的短發蘇晴想到下午莫飛的那張臉。
“在我們學教育、學心理的人看來,這種不完整的家庭結構會對子女的成長產生一些負麵作用,會影響到他人格的發展和個性的形成,這種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比其他孩子更敏感、更脆弱,也更容易發怒和產生攻擊行為,所以,單親家庭中的‘問題少年’要比普通健全家庭中的多些。”紀小奚聽蘇晴說話的口氣就知道這個莫飛肯定是個讓人操心的學生。
“是啊,小奚姐,你說的沒錯,我今下午第一次上課就被他攪了一局,此前在學院實習時,也是這個學生,搞得我頭大。”
“蘇晴,我勸你還是少搭理他為妙,我們大學老師又不像中小學,要對學生的起居行為負責,現在,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你隻要看好不讓他們惹麻煩,其他的還是少管,這些孩子主意多著呐,誰知道他對你安了什麼心!”
“不會吧,小奚姐,沒那麼嚴重吧,一個學生,還能對我安什麼壞心啊?”
“Whoknows!”
夜晚。蘇晴一個人躺在床上心裏還想著這一天發生的事。這是她第一次登上大學講台,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成為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這種初為人師的興奮讓她睡不著覺,但很快地,初為人師的焦慮也緊隨而來。“這個叫做莫飛的家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學生嗬?還有,他檔案怎麼沒有母親的姓名?他的父親,莫方潮,好似又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剛剛才第一天做老師,蘇晴就遭遇到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以後的日子更加難以預料。
蘇晴輕歎了口氣,翻個身迷迷糊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