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飄飄移開視線，嘟著嘴巴，有所歉疚的表情，“怎麼說今天都是我的錯，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讓你去跟蹤非慕。都是我出的餿主意！”
    “……算，算了拉。”雖然是有被嚇到，可沒受傷就是萬幸了。
    “希望你能快點忘記……否則要是烙下什麼陰影，我可怎麼向大海交待……”
    我一怔，陰影……根根白骨，汩汩鮮血頓時在我腦裏擰成一片海河。
    但我終究沒有告訴飄飄。
    “小川？”
    “啊……”我回魂，答應著飄飄，“我沒事啦，睡一覺就都會忘記的，你不用擔心我……”
    “是麼，”飄飄猶豫道，“那就早點睡吧，我……我不打擾你了。”
    “嗯。”我點頭。
    可誰也不知道。
    在夢裏，才是最大的煎熬……
    那些畫麵反複猙獰，有身體被撕裂的聲音，有人在掙紮喘息的聲音，還有，那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鍾鈴聲。
    仿佛催促，仿佛追逐。
    是誰躲在那個陰陰的角落，抱膝輕顫？我看不清他的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又是誰在我耳邊縈縈繞繞，嗚咽哭訴？我聽不清他說什麼，他的叫聲時而尖銳，時而淒厲。
    有人，披著著妖冶的紅色，緩緩靠近。他有鬼魅的眼睛，他看著我，看著我。卻不說話……
    逐漸的，周圍越來越冷，但我卻身體卻越來越燙。
    第二天清醒的時候，我發燒了……
    喉嚨幹渴，如火燎般的疼痛，我嘶啞著說不出話來。
    本來闖進來打算叫我起床幹活的花姑第一個發現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我，於是又急忙忙得出去找醫師。
    總算是有點人性，這店雖然黑，倒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似乎周圍的事物都在圍著我轉圈。
    甚至花姑帶著醫師走進來我都沒有察覺到，隻模糊地聽到花姑說，“請你順便也幫他看看吧……”
    順便？不是吧，連看病這種事情也能順便……那會是誰也病了？算了，都這時候，自己頭都痛到不行，還去管別人做什麼……
    醫師把了脈後又嘰裏咕嚕地講了一堆，最後總結“多休息幾天就好”。
    聽到這句，如蒙聖恩。太好了……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而後我聽到花姑哀怨的聲音，“真不知道昨天到底去哪了，非慕今天竟然也病倒了。”
    耳邊明明還在轟轟作響，但這句話我卻聽的明明白白。
    是非慕病了？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誰讓他昨天對我那麼凶，那些傷口八成沒上藥，這下傷口感染了吧！
    不過又話說，我沒受什麼傷，怎麼也病倒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著一些有的沒的，腦袋愈來愈沉。
    算了，停止思考，趕快休息。
    昏睡了很久，後來還是餓醒了。
    我努力撐開眼皮，眼前的事物還是片片模糊。
    不愧是花滿天下，都沒人來照顧下我這個重病患者……
    沒辦法，實在是口渴了，我隻能慢慢地坐起，拖著腳步遲緩地向門外移去。
    好不容易到了井邊，看著濕漉漉的空竹桶，我倒吸了口冷氣。
    我現在哪有力氣把水提上來啊……
    四處望望，怎麼一個鬼影都沒。
    天啊……誰來救救我！
    我無力地仰起頭對天長歎。
    偏偏，以我這個角度仰望，那扇熟悉的窗戶正落在視線裏。
    非慕…一定有很多人伺候著吧。
    ……那他會不會發現少了個我？
    唉……
    無聲感歎一番，再看一眼那大大敞開的窗戶。都生病了窗還開這麼大，不怕病得更重麼。
    這時，有一隻手伸了出來，小心地將紙窗合起。
    咦？！平時非慕都喜歡穿白色素衫，而剛才看到的的袖口……是幽深的黑色，不像非慕吧？！
    那是誰在非慕的房間裏？
    我心一緊，隨後又罵自己笨……就算有誰在也不奇怪吧。他是非慕阿，總會有人照顧他的。哪像我這麼慘，想喝個水都喝不到。
    無比哀怨間，聽到一聲魔音，“小川？”
    我渾身一震。回頭，就看見花姑挑著兩條眉毛站在那裏，還帶著點冷笑。
    花姑走過來，看看濕漉漉的空水桶，再看看我，“喲，都有力氣自己打水喝了，就證明你的病已經好了吧。”
    由於發燒，我反應更為遲鈍了，當我理解了整句話想反駁時，花姑已經下了定論。
    “那就別老躺著了，你都休息了兩天了，也該夠了，我可沒多餘的閑錢來養個傭人。對了！非慕還病著，你快去照顧他。”
    我暈暈乎乎的聽了一大串，明白過來，她…她居然讓我這個病人再去伺候別人？！
    冤枉啊，那水不是我打的，也不是我喝的，我的病也根本沒好！！
    可花姑聽不到我心裏的呐喊，隻甩來一個眼神，像是說‘讓我知道你偷懶你就死定了’。
    我無力的坐到井邊，水沒喝成，現在居然連休息的權力也被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