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帝拐了個彎，髒兮兮的小巷臭氣衝天，她捏著鼻子走過去，在一堆垃圾旁找了魯尼。
    之前那般笑鬧的她，現在卻繃緊了臉。
    她將沉甸甸的錢袋丟在地上，背過身說：
    “我哼，這不是幫你，小法說要你活下去，你就不能死。”
    說完她躍身消失在小巷裏。
    濃密的睫毛抖動，魯尼睜開眼，拎起那個錢袋塞進衣兜裏。
    這叫，施舍。
    他接受，能讓自己填飽肚子，為什麼要拒絕。
    他想死，可他不想做餓死鬼。
    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他朝巷外走去。
    北王府中，柳琴抬起手，一隻暗紅的小鳥落在她指頭上，鳥兒頭頂有根金色的羽毛，十分突兀和怪異。
    “找到了？”她麵無表情，亦如兩年前的那個柳琴。
    鳥兒撲扇兩下翅膀，開口說道：
    “他就在巴坦，你打算怎麼做？”
    柳琴側過頭，柳眉間透出淡淡憂鬱，她說：
    “隻要他活著，其他的與我無關。”
    “你不怕他被擒龍幫的人盯上嗎？”鳥兒繼續詢問。
    “哼，擒龍幫如果弱到連他這樣的一級傀儡都要，那麼他們永遠別想打垮我們。”柳琴略顯憤怒的甩了甩袖，收回手，鳥兒飛在空中。
    “最近的鳥兒都不安寧，我有不好的預感，你們要小心。”鳥兒歎息著說完，化作紅羽飛散而去。
    柳琴側頭瞄了一眼窗外，天陰霾，確實給人沉悶的感覺，她陰著臉走出房間，恰好遇上剛回來的啟元。
    沒有理會，她徑直向外。
    “你要去哪裏？”啟元回頭看去。
    “走走。”
    “小心些，外麵很亂。”他皺眉。
    “哼，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柳琴沒好氣的輕哼一聲，閃身消失在王府之中。
    啟元無奈的關上門走到大廳，倒過桌上的茶水自飲起來。
    這年輕的王爺滿臉疲憊，顯然是為最近崛起的幫派操心過度。眉宇之間卻夾著絲絲傲氣，兩年前麵對柳琴心生膽怯的他，如今已然坦蕩。
    那個毒蠍心腸的柳琴，教會了他如何對待叛亂的臣子，亦讓他學會了堅強。
    現在的他，渾身上下無不是一個王爺該有威嚴。
    輕啄苦茶，他似覺頭疼的歎出口氣。
    擒龍幫，很難對付。
    他想。
    ————
    巴坦城街道的一個小攤子旁，魯尼遞過兩塊艾幣，接過兩個饅頭一口咬去。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閃過，他隻覺得左手似乎空蕩蕩，低頭看去，錢袋已不見了蹤影。那小偷飛快的跑遠，時不時回頭張望。
    魯尼隻是愣愣的看著那個背影，將嘴裏的饅頭咽下肚。
    他沒有像常人那樣大喊有賊，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巴坦已經不如往日和諧，就算你叫破嗓子，旁人也隻是抿嘴看笑話而已。他不想引人注目，隻是有些後悔：剛才應該多買兩個饅頭。
    人黴入膏肓時就是這樣，小偷的身影還沒消失，一雙大手捂上了他的嘴，身體被人從後抱起。
    饅頭落地。
    “啊。”他輕叫一聲，看了一眼這個扛著他的高個男人，不由分說就朝男人背上咬去。
    男人痛得嗷嗷叫，鬆了手，魯尼像泥鰍似的滑下地，然後募的起身跑上前，還沒將饅頭撿起，那男人的大手再次襲來，硬生生將他夾在腋下直奔陰暗的小巷。
    又是這肮髒的地方，魯尼被狠狠的扔在地上，他的麵前站著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其中兩個還有絡腮胡子，那猥褻的目光讓他錯以為自己是裸著的。
    “大哥，怎麼樣？”拐走魯尼的男人欣喜的望向個頭最高的那個男人。
    男人捋著胡子笑著說：
    “不錯不錯，幫主一定會喜歡。看這細皮嫩肉，還沒開苞吧？”他邊說著邊蹲下身，粗糙的手在魯尼臉上一陣刮扯，然後無恥的下滑到了胸部。
    平坦的前胸令男人立馬來了火氣：
    “媽的，是個男的？”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結論，他非要摸到魯尼跨間，才陡然起身，怒喝：
    “你他媽的什麼眼神，這是個男人！”
    被罵的人已經害怕得瑟瑟發抖，他怎會知道如此清秀可愛的家夥竟然不是女人？
    眼看著拳就要落在他身上，另一個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開口：
    “男人一樣能操，我想看看他淫蕩的樣子。”
    另兩人聽他這麼一說，不說話也不鬧了，隻是齊目望向魯尼。
    魯尼無神的目光瞄到三人腰間的木牌，上麵繪著一條蒼龍，單刻一個擒字。
    原來他們是擒龍幫的人。
    是誰都無所謂，隻要能殺掉他。
    他閉上眼頭微昂，完全不像是被綁架的人，更像是來者不拒的妓女。
    男人蹲下身，手勾起魯尼的下巴，輕笑：
    “有意思。”
    話音落下，隻聽得幾聲細微的嗖嗖聲，與此同時，男人手背多出幾個針孔。
    他驚愕的呆住，半餉過後隻覺渾身如有萬蟲啃咬，他猛的縮回手，痛苦難耐的在地上打起了滾。
    “確實有意思。”冷得毫無雜質的聲音由巷口傳來，紫色紗衣被風掀起，站著的兩男人惶恐的瞪大眼，生生後退，隻見眼前的女人邁出一步就已來到他們麵前，虜走魯尼的那個立時嚇得跌坐在地。
    “毒、毒蠍柳琴……”他顫抖著指著女人，聲音嘶啞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柳琴斜眼瞄向魯尼，忽的勾起一抹笑，那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她優雅的從袖口中取出一個褐色小瓶，將其舉齊眉，媚聲說：
    “你們，想怎麼死？”
    “啊……啊……不要……”
    兩個大男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著，連滾帶爬逃出了小巷。
    柳琴並沒有去追，隻是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身後，然後一腳踩在在地上翻騰的男人身上，她霜冷著臉，低聲說：
    “告訴非妖，有本事衝北王府來，不要打巴坦百姓的主意，否則我柳琴第一個要了他的賤命。”
    說完，她手中灑下一波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