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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天元9997年三月末,雲羽軍突降飄雪的國都雪域。措手不及間,雪域告急。
同日,南弩、飄雪謠言四起,有關兩國攻打雲羽的隱秘原因使得民心惶亂,文人學子更是紛紛上書表達疑惑不滿。
異日,在兩軍交彙處,幾名士兵突然因不明原因互相辱罵毆打,兩國皇帝為此震怒非常。雖以軍法嚴厲的懲罰了滋事的兩國士兵,但兩軍隔閡已起,又怎是寥寥數語可以打消?
第三天,南弩、飄雪兩國派遣使臣向雲羽表達了議和的意願,雲羽同意。
至此,三國之戰結束。
但在這次戰爭後,備受傳誦和推崇的不是天元三帝和三國名將,而是雲羽的皇後鳳清幽。軒門前的神采飛揚、製定戰術的神機妙算、鼓舞士氣時的慷慨激昂、指揮軍隊時的鎮定自若,她的自信霸氣、傲天縱情給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留下了終身難以磨滅的印象。
而這次以以少勝多聞名天元的天亥之戰,也為鳳清幽後來為統一天元而進行的數次戰役書寫了一個圓滿的開端。。。。。。
“鳳主,雲迦佑和尚緣藍楓已經過了天河,還有大概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就會到達天亥的城守府。”鳳若水看著倚在躺椅上看信的鳳清幽,聲音溫柔。
沒有回應鳳若水的提醒,鳳清幽懶洋洋的道:“說說這次戰役的具體結果吧。”
又看了一眼鳳清幽,鳳若水垂頭低聲說:“此次天亥之戰,南弩損失的驍勇軍高達兩萬,飄雪亦傷亡天霸軍一萬、楓軍兩萬。而在雪域之戰中,因雲羽出兵之奇、士氣高漲,雖隻有一戰,但飄雪的楓軍仍是傷亡了一萬之多。反之,開始勢弱的雲羽在天亥戰中的傷亡僅有兩萬,雪域戰中的傷亡人數更不足一千。”
沉默了會兒,鳳清幽又問:“經濟方麵也應該已經到位了吧……”
“恩,飄雪在雲羽的主要鋪點差不多已全數掌控,在南弩的經濟線也正逐步被打斷。”微頓了下,鳳若水抬頭注視著正閉目沉思的鳳清幽,輕聲問,“如此削弱飄雪的勢力,會不會打破三國間的均衡?”
“打破均衡?怎會?”鳳清幽笑的深沉,“難道若水忘了飄雪還有一個‘震世之寶’?”
“火炮!”鳳若水神情了悟似的說道。
“是呀,火炮。雖看似飄雪的軍力、經濟在此戰中損失的最為嚴重,但三國中最讓其他兩國忌憚的仍是飄雪,更何況雲迦佑和尚緣藍楓的關係還如此曖昧不明?”頓了頓,鳳清幽問的戲謔,“若水認為尚緣藍楓這次為何不用火炮?不過是因為雲羽已經打到了它的核心地位罷了!”
又看了看手中的信紙,鳳清幽低問:“她近期怎樣?”
“前一段時間動作較大,還把那個人招進了宮,似乎想發動政變,不過這兩天又平靜了下來。”鳳若水看了看盯著信紙低頭思索的鳳清幽,表情猶豫。
似感覺出鳳若水的欲言又止,鳳清幽淡淡地一笑:“想說什麼?”
又徘徊了下,鳳若水聲音低沉:“雲迦佑和尚緣藍楓似乎正預謀著什麼,他們不僅要求議和時雲羽的皇後必須在場,還決定隨雲羽大軍一同去雲羽的國都雲華。”
“去雲華?”微怔了下,鳳清幽低頭沉思,然後突然笑了開來,清眸中滿是肆意,“三國之戰,以現在的結果來看,最大的勝利者不是來勢洶洶的南弩、飄雪聯軍,而是本來勢弱的雲羽。而我在軒門前的宣言和在戰爭中支援讓原本皇帝昏庸、竟包庇蓮妃刺殺皇後的傳言不攻自破,不僅安撫了民心,更是讓雲羽皇後的名聲傳遍天元、威信倍生。那麼如若若水是雲迦佑和尚緣藍楓,在這時你又會做什麼?”
…………
……
沉默了會兒,鳳若水試探的問了一句:“……難道是挑撥?”
“應該是吧,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挑撥原就貌合神離的兩人,再造恐慌,豈不是很好?”輕聲一笑:“所以我才說,天元三帝個個都是人物。”揚了揚手中的信,鳳清幽表情玩味,“若水可知天魄在信中寫了什麼?”
看著凝視著她的鳳若水,鳳清幽淺笑:“除了‘告假’之外,就隻有四個字---‘禮物將至’,這信可是在南弩和飄雪提出和談的前一刻送過來的,若水說說這代表了什麼?”
“‘禮物將至’?”鳳若水呢喃道,“天魄為何選在這時送‘禮物’?雲迦佑和尚緣藍楓又想怎麼做?他們又為什麼要去雲羽的國都雲華?”
看了眼帶困惑的鳳若水,鳳清幽起身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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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緩步走進大廳的鳳清幽,軒轅明雅沉默。對以前的鳳清幽他說不上了解,卻也知道她的膽小怯懦。她總是隱忍似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哪怕是被刺殺、哪怕是被利用,也總是不言不語的龜縮在自己的世界裏。他仍記得大婚那天她看到他時的羞怯與惶恐,還有眼中那點點的期待。可他就那樣的把她一人丟在朝華宮的婚房裏,讓她受盡了一切的羞辱與謾罵,甚至連宮女都可以隨意的支使她。
但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天,似乎一切就都變了。依然是同樣的相貌,卻異常的吸引人的目光。她可以毫不畏懼的仰頭直視他的眼睛,她可以應對自如的麵對嘲諷她的朝臣。甚至在這次戰爭中,她也用那經世之才漂亮的贏得了戰爭。軒轅明雅苦笑了下,心中有著不詳的預感:當她知道背後隱藏的一切之時,就是他們彼此分開之日了。。。。。。
“雲羽皇後的架子果然很大。”尚緣藍楓閑閑地說了一句,語帶嘲諷。
雲迦佑則是溫雅的一笑,沉默不語。
輕輕地坐在軒轅明雅身邊的軟榻上,鳳清幽笑的淡漠:“時間剛剛好。”意思是不是我來晚了,而是你們來的太早。
“這兩天我總是有這樣疑惑,這場戰爭----從中真正獲利的究竟是誰?”尚緣藍楓的語氣滿是漫不經心,但眼底卻難藏銳意地瞟了一眼軒轅明雅和鳳清幽。的確,天亥之戰,飄雪、南弩甚至是雲羽的損失都很大,不光是軍隊更有國家的威嚴與國民賴以生存的經濟。要說唯一得到好處的,就是以此戰聞名天元的鳳清幽。“不知雲羽皇後可否給我解答這個疑惑?”
“當然是我。”毫不避諱的回答讓天元三帝俱是一怔,鳳清幽表情謙恭地道,“說實話,我還真是感謝飄雪皇和南弩皇,竟給了我這‘贏得生前身後名’的機會。畢竟名揚天元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
“雲羽後果然直爽!”尚緣藍楓直盯著倚靠在軟榻上的鳳清幽,“可這以人命換名聲的事還是少做為好。”
冷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這場戰爭的發起者可是飄雪皇,現在再和我說這些禮儀道德,難道飄雪皇不覺得可笑?“頓了頓,鳳清幽滿臉冷漠,“甚至這‘以人命換名聲的事’也是飄雪皇因‘私欲’而擅自挑起。而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為了守護雲羽的安康。”
啪啪啪,“好一個為了守護雲羽的安康!”尚緣藍楓眼神銳利地盯著鳳清幽,這個曾讓他因失望而錯過,又因她那經世之才而刮目相看的少女,“我真是忍不住為雲羽後的大義凜然鼓掌!女人上戰場就已是舉世罕見,更何況還是身處後宮的女人。雲羽皇對皇後的寵愛竟達到了如此地步,以至於讓自己妻子的聲名威嚴淩駕於自己之上。就不知道以後若鳳家與皇室起爭執時百姓會站在哪邊了!”
低低的笑聲在大殿裏傳了開來:還真是來挑撥離間的!鳳清幽滿臉嬉笑的瞟了尚緣藍楓一眼,道:“他對我的疑慮已經夠多,就用不著飄雪皇再如此費心的添油加醋了。”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神色晦暗不明的軒轅明雅,“難道這次來不是為了和談之事?”
“當然是為了‘和談’的事。隻想著和雲羽後‘敘舊’,竟一時忘了如此重要之事。”搶斷軒轅明雅的話,尚緣藍楓柔美的臉上又添滿邪笑,提聲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人吩咐:“夜明,還不把東西拿出來。”
夜明從尚緣藍楓的身後走了出來,對著軒轅明雅和鳳清幽躬身行禮:“為表達我皇和談的誠意,特把南弩小公主雲雨露作為和親對象,以示三國之間的和平友好。”說著,打開了手中的卷軸,“這就是南弩公主的畫像。”
畫像上的少女明眸皓齒,嬌俏明媚,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明豔倨傲的笑意,嫣紅的小嘴可愛的翹起,在纖弱的身姿下更添憐意。可讓軒轅明雅和鳳清幽眼露詫異的原因不是因為畫中女子的美麗,畢竟皇宮就是集天下美人於一地的地方。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畫中女子的五官竟與鳳清幽的有五分相象,隻是她們的氣質一個是朝氣俏麗,一個是清靈淡雅。
嗬嗬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南弩皇和飄雪皇竟‘熟稔’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連南弩公主的婚事也由飄雪皇做主!”忽視雲迦佑和尚緣藍楓突然投過來的複雜的眼神,鳳清幽神情似是而非的看著依然沉默的軒轅明雅,她總覺得今天的軒轅明雅格外的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出了差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輕輕地把手覆在了鳳清幽的手上,軒轅明雅聲音沉寂的道:“多謝美意,不過一個清幽對我來說就已是足夠。”意思是說他不需要再來一個相貌相似的替身。
“可不巧的很啊。”似是惋惜地低歎了一聲,尚緣藍楓斂去滿眼的複雜,而是目光如炬的看著軒轅明雅和鳳清幽交握的手,“雨露已經在來雲羽的路上了,而且,乘的就是‘雲羽圍攻雪域的快船’,相信再有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會到吧。雲羽皇應該知道如果和親的公主被遣送回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在聽到‘雲羽圍攻雪域的快船’時軒轅明雅抓住鳳清幽的手倏的一緊,但仍麵不改色地道:“就當公主到雲羽遊玩好了,畢竟她的兄長也在這裏。”
“既然雲羽皇對皇後如此一往情深,那我就不再勉強了,不過……”微頓了下,尚緣藍楓目露擔憂的看著自看到那幅畫像後就一直垂頭不知在想什麼的鳳清幽,“雨露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嬌慣非常,而且她還對雲羽皇一直持有仰慕之心,如若以後有冒犯雲羽後的地方,還要請雲羽後多多擔待啊。”
“請飄雪皇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擔待’的。”鳳清幽笑得好不“溫柔”的抬頭看著神情似無限擔心的尚緣藍楓。意思是:雲雨露最好別故意招惹她,因為那後果不是雲雨露承擔得了的。想讓她吃悶虧,這如意算盤還真是打的叮當響。
“南弩公主隻是客人,不會和雲羽皇後有交集的。”軒轅明雅淡漠的一句話就把尚未見麵的雲雨露打入了冷宮,“飄雪皇和南弩皇也累了,還是先到為你們準備好的天陽閣休息吧。”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一直未開口的雲迦佑終於說了一句話,卻也是臨別的話。
“清幽,你先別走。”看著起身想跟在尚緣藍楓和雲迦佑身後出去的鳳清幽,軒轅明雅低聲挽留。
已到門口的尚緣藍楓和雲迦佑聞聲身體微頓,然後腳步更快的走了出去。
“什麼……”話沒說完,就被軒轅明雅抱在了懷裏,詫異間鳳清幽下意識的想掙開軒轅明雅的懷抱,沒想到卻被他抱的更緊。
“你到底……”
“別說話,就一會兒,讓我抱抱你吧。”打斷鳳清幽的話,軒轅明雅把下巴抵在鳳清幽的頭頂上,呢喃道。失去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不知道從何時起鳳清幽對他的影響竟變得如此之大,要是她知道……想到這裏,軒轅明雅的手把鳳清幽摟的更緊。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她感覺到軒轅明雅的不對勁已不是一兩天,總覺得是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而不自知,到底是什麼呢?倚靠在軒轅明雅的懷裏,鳳清幽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大,她不禁想抬頭看看此時軒轅明雅的表情,想在他的臉上尋找出蛛絲馬跡。
“皇、皇上!皇宮急信!”就在這時突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士兵,驚慌的竟連通報都忘記了。
沒有放開抱著鳳清幽的手,軒轅明雅語氣裏滿是怒意:“什麼事?”
莽撞的跑進來的士兵看到屋子裏的情形先是一怔,然後神情惶恐哆哆嗦嗦的說:“宮裏來信兒,蓮妃在七天前被診出有孕。”
聞聲軒轅明雅抱住鳳清幽的手倏的一緊,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看到軒轅明雅陰沉的表情,那個士兵的聲音更加的顫抖,幾乎語不成音:“可、可蓮妃在被診出有孕的第三天就‘意外’小產了……”在意外兩個字上他格外的加重了語氣。
“你說什麼?!”軒轅明雅滿臉震怒的問那個幾乎被嚇癱的小士兵。可鳳清幽卻覺得軒轅明雅在聽到“小產”兩個字時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緊繃的身子慢慢的變的放鬆。
“蓮妃小產!”小士兵仿佛要豁出命去似的大聲說。
“怎麼會突然小產?”軒轅明雅臉色晦暗不明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士兵。
“是、是……”那個士兵看向正漫不經心的瞟著他的鳳清幽,表情擔心猶豫。
“我先回去了。”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軒轅明雅,鳳清幽轉身走出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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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陽光格外的柔和,在河塘上映下了一片琉璃般的剪影。四周的花兒也隨著和緩的風搖曳,給人一種悠閑與美的視覺享受。
站在河塘邊,鳳清幽看著水中的倒影,暗自沉思。
還有七天就是她十六歲的生辰,偏在這時傳來了蓮妃小產的消息,那個士兵似乎還頗為顧及她的存在,竟提示軒轅明雅要在她出去後再問,這到底說明了什麼?難道蓮妃小產之事牽連到了朝華宮?如果是這樣,既然不是她做的,那背後操縱之人又是誰?還有剛剛軒轅明雅那奇怪的態度,一切似乎都預示說明了什麼,那麼她忽略的到底是什麼?
“他最愛的似乎不是你。”看著水中那個絕世的倒影,尚緣藍楓戲謔的說。
淡淡一笑,她知道他說的是今天早晨軒轅明雅為蓮妃小產大發雷霆、準備立即回宮之事,“他不是最愛的不是我,而是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尚緣飄雪似假似真的問。
搖了搖頭,鳳清幽笑的清靈:“我會把它當作彼岸天元最大的笑話。”
“為什麼?”
“因為我們注定敵對。”
“你可知和親的人選是誰選的?”尚緣藍楓突然轉移了話題,陰柔的臉上滿是讓人費解的笑意。
低頭想了想,然後突然笑了開來,慵懶嬌柔的臉上掛滿真實的笑意:“不會是天魄吧?”雖是問句,卻語氣肯定。
尚緣藍楓的眼中滿是複雜:“你喜歡他?甚至是……”愛上了他?隻不過後麵這四個字他沒有說出來。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從池塘裏掬了一捧水,看著它在指間慢慢的流逝,然後表情淡漠的對盯著池水發愣的尚緣藍楓說:“我要回去了。”
“清幽……”
“恩?”鳳清幽回頭。
“沒事。”低喃了一句。
衝著尚緣藍楓微微的笑了下,轉身離開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