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偏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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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空調車上下來的時候她還有點不適應。
熱浪撲麵而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差點沒暈倒過去。
“小心。”在她後麵下來的人好心的扶了她一把。
她也隻是掀了掀眼簾輕道一聲:“謝謝。”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麵孔,與其說是冷漠倒不如說是淡漠。
站在車站外等了許久都打不到一輛車,也怪她來的不是時候,恰逢下班時間,任何一輛出租都是滿的。
其實對你來說驚多於喜吧。等了十多分鍾,她實在是沒了耐心,從隨身帶的包裏摸出手機。
開機過後果然蹦出一大堆未接來電和短息,然而她都通通無視之,從通訊簿裏翻出個電話打了過去。
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來,她的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
“喂,我是周初。”
“哈,難得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電話那邊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那不是到你地盤上了麼,我現在在汽車總站,來接一下我吧。”她用比較輕快的語調說著,不想讓電話那邊的人聽著有任何的不安。
在她意料之中的,電話那邊的人愣了幾秒,“靠,都不說一聲就跑過來,等著,我過來接你。”
她微笑著應著,然後掛斷電話。微笑瞬間不見,又恢複成一派淡漠的表情。
向城到的時候給周初打了個電話,讓她站在路口,這樣他一眼就看得到。
其實算算他跟周初實際上已經是兩年未見,在他的印象裏周初一直是個瘦瘦小小的丫頭,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感,然而做出來的事確實很驚人的,每次聽聞她的事都會讓他有點小小的不可思議。這次當然也不例外,突然給他個電話,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他看到周初的時候她在發短信,聽話般的站在路口,還是如兩年前般瘦瘦小小的,聽話般的站在路口,那畫麵很是靜謐。
“周初。”他把車滑到她麵前叫了一聲,見她猛然把頭抬起來,眉目仍是很細致,依稀比原來變的好看了。
“來的還挺快嘛。”周初繞到副駕駛座,打開門坐進去,“什麼時候買的?”
向城瞅著後麵沒車的空擋,麻利的將車掉了個頭,“什麼買的,匆匆忙忙去借的。”
周初似笑非笑的將包扔到後座,慢慢係上安全帶。
“你怎麼想到會到我這裏來?”說實話,向城不是不好奇。雖然說雙方家裏認識有些時日,關係也很不錯,不過他跟周初的關係的確是沒好到這種地步。他跟周初的關係,說親近點算的上是兄妹,說生疏點,最多也就隻是。。。。。。
“剛好想出來逛逛了,不就是該找有熟人的地方嘛。”是的,熟人。
周初似是很累,說話聲有點有氣無力的。向城偏過頭瞟了她一眼,發現她閉上眼睛在假寐。
“到了我叫你。”向城輕輕的說,有意無意的還是減緩了車速,將車開的更加的平穩。
周初本是醒著的,隻是不願意跟向城講太多的話,索性就把眼睛閉上,哪知一閉上眼睛,連日來坐車的困頓感席卷而上,也顧不得是在車裏便沉沉睡去了。
醒來的時候還是在車上,窗外似是郊區,周初揉了揉眼睛,“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向城安撫道,“我們是先去吃飯。”
“靠,你吃個飯把我拉郊區來呀。”
“不是那個地方好吃一些嗎,妹妹來了,當哥哥的當然要盡心招待了。”
“無所謂了。”周初揮了揮手,“你愛怎麼樣怎樣吧,反正吃住你全包就是了,你都不在乎我在乎幹嘛,出錢的又不是我。”
向城聽了周初的話有些哭笑不得,“我還以為你把這茬兒給忘了呢。”
“哪兒能啊,好不容易有人要請我,還包吃包住包車票。”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兩人雖然隔的天南海北但並不以為著就不聯係。某次向城開玩笑似的跟周初說讓她暑假到他這邊來玩,周初應是應下了,卻是當笑話來的。事隔多年,卻在今日突然到訪。向城不由得思量起來。
周初見向城沒有搭話,便將視線轉向窗外,看著一盞一盞的路燈,慢慢靠近然後再錯落而過,心裏湧起一種惶惑感,不覺將手握成拳,指甲刺的手心生疼她卻茫然不覺。
“到了。”向城把車在一個疑似路邊攤的地方停下。
“這裏?”不是疑似,是就是。“這就是你說的請我吃好吃的?”周初有點茫然的跟著向城下車向那個路邊攤走去。
大哥,要省錢也不至於誆我來這種地方吧,你汽油費都要多出不少吧。周初暗自在心裏吐槽。
恰逢包裏手機震動起來,周初慢條斯理的拉開包,摸了半天終於摸了出來,剛要接起的時候又突然停了。斜眼過去見向城正好看過來,笑笑收了手機,快步跑了過去。
“你想吃什麼自己點。”剛坐下向城就把菜單甩給她。環視了一下這個店,雖是路邊攤但布置的還是很有品味,大多是以木藤做裝飾,桌椅也異常幹淨,在櫃台旁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機緩緩的放著不知是哪個年代的樂曲。翻開菜單,多為甜品跟粥或者是些口味比較清淡的小菜。
“給我一碗皮蛋瘦肉粥就好。”說實話,坐了那麼久的車周初實在是沒有胃口。
“這裏的甜品也不錯,要不試試?”
“算了,我現在實在是不想吃。你呢?”
“你電話來的時候我剛好吃完飯。”向城無所謂的笑笑,叫來服務員,還是再加了幾個甜品。
“你開了那麼久的車應該也餓了吧。”周初用手托著腮,就那麼直視著向城。
“不是又加了幾個甜品麼。”向城揉了揉周初的頭發,“怎麼跟個管家婆似的。”
“我是怕你吃幾口又吃不下然後塞給我。”
“你怎麼那麼低估你哥的RP。”
“不是低估,是事實。”周初小聲的嘀咕,輕輕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視線落到正向他們走來的服務員身上,“來的倒是挺快。”
“當然,要不怎麼把你帶到這裏來。跟你說了要相信我嘛。”向城的語氣雖是頗為無奈,但仍是滿臉的笑容。一般來說也就隻有周初會毫不留情的打擊他。“你這次來準備玩多久?”
“7天吧。”周初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向城看不懂的詭異笑容,讓他莫名的有點不自在。“放心,不會麻煩你陪著我到處跑的,你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我有需要的時候會找你的。”
“喲,這麼體貼我這個哥哥啊。”向城瞅這周初那似笑非笑的臉,不安感更加濃烈。
“對啊,隻是有一個要求。”
“什麼?”果然,後招在這兒等著呢。
“我這幾天都要住在你家裏。”
向城暗自舒了口氣,還以為這丫頭要提什麼要求呢,原來隻是這個。
“那當然沒問題,要不你想住到哪兒去,其他地方我還不放心呢。”
話一出口,向城感到周初明顯的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恢複正常。
“隻是怕你隨便把我放到你哪個姐姐妹妹什麼的家裏,我不習慣跟不必要的陌生人接觸。”周初苦笑。
“哪兒來什麼姐姐妹妹的,你哥我現在是標準的光棍一根,你一天到晚想些什麼呢,快點喝粥,那粥都快涼了。”
“好。”周初乖巧的應著,埋下頭默默的喝粥。
吃飯期間,周初的手機震動了無數次,雖然周初每次都不著聲色的按下了,但向城卻都看在眼裏。那麼頻繁的來電,無非是家人或男友。
“我吃完了。”周初的話打斷他的思緒,“那你還要不要吃點甜品?”向城趕忙問道。
周初看著桌子上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甜品,遞給他一個“我就說吧”的眼神,搖了搖頭,“還是打包回去當明天早上的早餐吧。”
向城依言招來服務生將東西打包,付過賬後,跟周初回到車上。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然而天空卻被霓虹渲染的的五顏繽紛,他們停車的地方離那個“路邊攤”還是有點距離,那些樂曲聽的不甚真切,仿佛一霎那的遠離。
“Yentoncessupequelomáspunzantenoeralaabuncenciadeellaamilado,sinolaabusenciadesuvozeneseconcierto。”周初輕輕的念著,眉目裏似哭未哭。
“你說什麼?”向城在車的另外一邊,因而聽的不是很清楚,以為周初有什麼事。
“沒什麼,我隻是有點累了。”
我隻是有點累了。周初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到了自己租的地方,向城本想叫周初說“到了。”卻發現她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在徘徊在是叫醒她還是自己把她抱上去的時候,周初倒是自己醒了。
“到了?”周初從車上下來時略微有點跌撞,腳步也有點不穩,向城想去扶她卻被她製止。“你快點上去開門,順便給我倒杯熱水。”
“你真不用我幫忙?”向城有點遲疑。
周初衝她擺手,示意他快點走,向城無奈,隻好轉身上樓。
眼見向城上去後,周初立刻跑到附近的樹旁,撐著那樹幹便嘔吐起來。吐到沒有力氣再吐了,她才慢慢直起身,將自己打理好,如無其事的轉過身,走上樓去。
雖然被周初的到來小小的擾亂了一下,但實際上對於向城而言是沒有多大的影響的。當他如往常般準時的起床刷牙洗臉然後拎起公文包就準備下樓吃早飯時,他的視線被他的茶幾吸引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茶幾上有一杯豆漿,一個煎蛋,一瓶花生醬以及幾片土司。
他也在這時才恍然想起他的房間裏多了個人。那無疑是周初的傑作。可是房間裏如此靜謐,她現在不在這裏。向城放下公文包,坐到茶幾前,一邊快速的解決自己的早餐,一邊給周初發短信說謝謝。在他快要出門之際,周初才回了他的短信,“不用謝,碗留著我回來洗吧。”向城笑著搖搖頭,他這個妹妹倒是客氣的緊呐。
周初接到向城的短信時正坐在公交車上在這座城市裏晃蕩。她愣了好久才回了短信。
這個時段趕公交的人異常的多,幸而周初上車的早,尋了個位子坐下,否則早擠成沙丁魚。
在車上人數越來越少的時候,周初挑了個順眼的地方下了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晃蕩起來,等走累了,就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專注的看著來往的人群。
待到中午的時候,她隨便挑了家餐館,點了碗牛肉麵,在等待的過程中給向城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許久向城才接起,周初皺著的眉在聽見向城聲音的瞬間才驟然展開。
“喂。”向城也是在別人的提醒下才察覺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委實是那吃飯的地方太過嘲雜,連忙起身,走到門外接起。
“喂,我周初,你吃飯了沒?”
“嗯,正在吃,你要一起來麼?”向城再次感到有點汗顏,今天的工作太忙,若不是周初打電話來,他還真真忘了她。
周初在電話那邊輕歎口氣,聲音很輕,她確定不會被向城聽到,繼而又道,“不用了,我也正在吃,今晚你是回去吃飯還是各自解決?”
“今天晚上?嗯,我也不清楚,要不你來你公司等我吧,我估計6點左右下班,我們到時候再說行不?”
“好,你公司在哪兒,叫什麼名字?”
“我一會兒發短信給你吧,你現在在外麵不好記。”
“嗯,那我吃飯了,拜拜。”
“拜拜。”
周初摁下掛斷鍵,沒好一會兒就收到向城發來的短信,她輕輕一笑,恰好這時她點的牛肉麵也送來了,她將手機塞回自己的包裏,心滿意足的享用自己的午餐。
在回去睡了個午覺之後,周初才起身去向城的公司。她到的時候時間還很早,不得已,隻有在周圍溜達了幾圈,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往那邊走去。
過了沒多久,向城跟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從那棟樓裏走出來,或是周初站的太遠的緣故,向城起先還沒看見她,待到周初走過去向城才看了過來,立馬停住腳步,等著周初。
周初在心裏歎了口氣,臉上確實絲毫不見陰霾的微笑。
向城一把攬住她,向那些人介紹說,“這是我妹妹,周初。”
那些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自己的名字,但周初的心思沒在那上麵,也就沒怎麼記。她默默的跟在那群人後麵,反正這裏不是她的地盤,她隻需客隨主便。
“你跟向城一樣是C市的?”在周初神遊般的跟著那群人在走時,有人卻打算跟她說說話,她先是一愣,隨即又淡定下來,“嗯?嗯。”
“他原來也是這樣的嗎?”
周初掀了掀眼簾,看了一眼在她旁邊發問的這個女子,容貌稱得上是不錯,隻是多了些市儈氣。“不大清楚。我們不是很熟。”
恰好這時向城回過頭來,準確的從那一群人中找到她,像她招了招手,周初看了看左右,然後迷惑的指指自己,向城點點頭,然後又轉過身去繼續前行。
周初衝她旁邊的女子露出個歉意的微笑,快步走上前去。
待到周初過去,向城卻牽起她的手,周初不解,“這是幹嘛?”
“怕你走的太後麵,跟丟了就不好了。”周初哭笑不得,隻得由著他去了。
沒多久他們就進了一家餐館,老板看樣子跟他們是相熟的,看來是經常來這裏吃的。
人多便是熱鬧,更何況本身就是認識的人,不一會兒他們這邊的氣氛就熱絡起來了,周初也擋不住他們的熱情跟著他們一起推杯換盞起來。
周初喝酒雖然很是上臉,但酒量卻是極好的,向城幾次想幫她擋酒都被攔了下來,周初也向他示意無妨。最後曲終人散時,周初跟向城完好無損的站在那餐館門口目送那群人七歪八倒而去。
“走一會兒再回去吧。”周初確信如果這時候坐車,她肯定會吐出來。
向城點點頭,跟著周初並肩走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似有若無的清涼晚風吹在臉上,讓人產生一種孤寂的錯覺。向城本來想說些什麼,看著周初潮紅的臉色也不得不沉寂了下去。
原來有人在身邊也可以這樣冷。周初心灰意冷的想,此刻她的胃如熊熊烈火在燃燒,燒的她痛不欲生,可是心底卻是如花死之香般沁底冰涼,涼得她麻木了痛,麻木了愛恨。
“我們回去吧。”周初淡淡的說,“我累了,想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時周初頭疼欲裂,想起來昨晚自己確實喝的太多。摸索著下床翻開包摸出昨天在等到向城後就關機了的手機。一開機,果然還是有很多條短信以及幾通未接來電。
她盯著那手機屏幕看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般的回了其中一條,“你大後天來吧,你知道我在哪裏。”
沒隔一會兒,她的手機便震動起來,她瞟了一眼那簡訊,又將手機關了。
出了房門卻意外的看到向城在客廳看電視。電視聲音很小,以致她沒察覺房裏還有人。
“你今天不上班?”
“今天周末,還真是一放假就不知道日期了。”
“現在幾點了?”
“嗯,快10點了吧。”
周初哀歎一聲,連忙衝進廁所洗漱,然後不一會兒又見她衝出來再衝進她自己的房間,不多久再穿戴整齊的出來。
“你這是要去哪裏?”向城不解的看著她,順便抓起遙控器將電視機關了。
周初一邊穿鞋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當然是去買菜,要不然我們中午吃什麼?”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向城連忙起身向屋內走去,周初此刻已經穿好了鞋,直起身子有點不可置信的在門口等著。
不多會兒就見一身休閑的向城從裏麵出來,在玄關處挑了雙帆布鞋換上,”好了,我們走吧。”他幫周初打開門,讓周初先出去,他隨後而出,把門關上。
“你多久學會做飯的?”向城對周初會做飯很是訝異,在他的印象裏周初是那種懶得掉渣且超怕麻煩的人,而做飯,絕不是周初這種人會去輕易嚐試的項目。
“在學校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食堂的飯實在是太難吃,而我又剛好遭遇經濟危機。”周初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向城見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頭發。
菜市場人很多,特別是在周末。
他們隨著人流在菜市場裏慢慢移動。向城小心翼翼的把周初護著,怕她被人潮衝散。一圈下來,向城的手上提滿了大包小包的菜。
“嗯,我們回去吧。”周初滿意的發號司令,讓向城帶路回去。
一進門周初就直奔廚房,在向城把菜拎進來後更是被她毫不客氣的趕出廚房門外且明言要向城耐心等待。向城倒並不指望周初能做出什麼美食,隻盼望能以下咽,畢竟還是要給周初麵子的。
一邊瀏覽著網頁一邊聞著廚房飄來的陣陣香氣,向城發覺自己開始期待起來。等到周初終於從廚房裏出來時,向城覺得自己都可以吞得下一頭豬了。
餐桌上擺著的無非是一些家常菜,三菜一湯,對兩個人而言已是足夠。
“嘖,回鍋肉,宮保雞丁,時令鮮蔬,番茄雞蛋湯。看起來還不錯,不知道味道怎樣。”向城坐到餐桌前,見周初把碗筷擺好突然升起一種家的感覺。“你嚐嚐不就知道了。”周初在他旁邊坐下,示意他可以動筷了,他毫不客氣的夾了一夾菜合著飯吃下去,而後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初,“沒想到你廚藝那麼好,幹脆你以後來給我做飯好了。”
周初本來笑眯眯的臉在聽到這句話是突然變的僵硬起來,嘲笑道:“想給你做飯的人,不差我這一個。”
“哪兒有,你哥我現在真是孤家寡人一個。再說,長的帥又不是我的錯。”周初聽了誇張的做了個受不了的動作。向城見了不禁哈哈大笑。一時間氣氛異常融洽。
“嗯,滿足了。”周初揉著自己的肚子做到沙發上,指著對麵的向城,“洗碗去。”
“我還以為你會全包。”向城哀嚎,果然不能指望周初變得勤快。“那不是怕你變得好逸惡勞麼。”周初笑著嗔一眼過去,隨即起身,“啊,睡覺去了。”“你那是豬一樣的生活。”向城故作不滿的指責。“那又怎樣,總比豬狗不如的生活好吧。”周初回過頭,神色倨傲,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色迅速黯淡下去,道聲“對不起。”匆匆回房。
“怎麼還是那麼不可愛。”向城略帶不滿的嘀咕,認命的收拾殘留在桌上的碗筷。
世間上有很多事是我們無能為力,如掠過的風,漂浮的雲,流過的水,怎麼努力也不可挽回的時間,以及根本不會屬於自己的感情。隻是有些時候,越是無能為力,越是得不到也就越是執著,連自己都知道不值得的執著。
周初看著自己手上的紋路,露出自嘲的微笑,緊緊將手握成拳,手掌故意被指甲刺疼。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三千微塵裏,吾寧愛與恨。這是她一貫的止痛方式,轉移與自欺。
在她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真的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我來開吧。”她阻止了正要起身的向城,不慌不慢的走向門口,打開門。
這離那次午飯已經過去3天了,此後兩人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將之間的氣氛弄的更冷。
“找你的。”周初頗為抑鬱的走回來,跳回沙發上,踢了蜷在另一邊的向城一腳。
“找我的?”向城直起身,慢吞吞的找到拖鞋。
“78。6,你這個月的水電費。”
向城繳完費後沒多久,敲門聲又再次響起。
周初眼皮跳了跳,想了下,還是繼續賴在沙發上。
“靠,還讓不讓人看電視了。”向城剛坐下,又站起來,頗為無奈的再走向門口。
向城瞟了一下門外的人,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剛想趕人,卻聽那人問道。“請問周初是不是在這裏?”
開門,迎客。
“吳洋,我朋友。”
“向城,我哥。”
周初正襟危坐,言簡意賅的相互介紹完後,又立刻蜷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
向城這是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吳洋。這孩子長的還不錯,比較端正。最後得出如此結論。隻是對於周初對吳洋的定義他心裏還有疑惑,朋友,就真的隻是朋友還是男朋友?
“我們明天便走了,周初這段時間蒙你照顧了,打擾了你這麼久真是抱歉。”吳洋頗有禮貌的說。
“無所謂,照顧妹妹天經地義的嘛。”向城打了個哈哈。看樣子是男朋友的可能性比較大吧。“隻是你才來,不多玩幾天再走?”
吳洋看了周初一眼,見她隻顧著看電視,撤回視線答道:“本是預計玩些日子的,但是眼下有些急事,所以來找她急著回去了。”
周初抬起頭來點點頭,算是讚同。
“那你們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送送你們吧。”
向城絲毫不給周初反駁的機會就這麼拍板了。周初張嘴再欲說什麼,也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
隻是第二天向城一覺醒來時,周初與吳洋已不見人影,那茶幾上還冒著熱氣的早餐,讓他微微有些悵然。
站在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的車站,周初像丟了魂似的渾然未覺。她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個夢太過於美好,以至於她不願意醒來。吳洋緊緊的摟著她,他從來沒見她如此的失態。他有點心疼。
“還去上海麼?”吳洋小聲的詢問,找到一張空椅將她安置好,在她旁邊坐下。
“去,當然去,既然出來了當然要玩個盡興才會回去。”周初仰起頭,臉色蒼白的嚇人。她的兩眼雖然是看著吳洋的,但她的視線卻透過他不知飄往哪裏。
“那我先去買票,你好好休息一會兒。”不忍再看下去,吳洋拍拍她的背,起身向售票處走去。
買票人一向都多,吳洋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兩章去上海的臥鋪。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他一邊整理在排隊時被擠的淩亂的衣衫,一邊往回走。
當他快要走到時卻愣在那裏。
周初將自己蜷在椅子上。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在瞬間擊中了他的心,他走到周初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將她摟在懷裏。周初也回摟著他。
他本想說“想哭就哭出來吧。”卻在摟住周初的瞬間便聽到了她小小的啜泣聲,肩膀起伏顫抖的不能自已,不一會兒他的胸前就濕了大片。
“這麼多年在我的印象裏隻見你哭過一次,這次你卻是為了他,他值得你這樣麼。”吳洋不緊不慢的撫摸著周初的頭發,不長,卻很柔順,隨便怎麼蹂躪都可以在瞬間恢複原狀的發質。過了許久,也許是吳洋的安撫起了作用,也許是周初覺得已經夠了,總之她慢慢的停了下來,從吳洋的懷裏抬起頭來。
“也許在你看來他跟普通人沒什麼不一樣,可是,可是誰叫我喜歡他,所以已經不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了。”
“我那麼喜歡他,可是卻不敢告訴他,其實他不知道才好,這樣我才能一直看著他。我不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確實我唯一的哥哥。這個結局早就已經寫好,隻是我不願意去麵對。這也是我為什麼來這裏。我想至少了卻一個心願吧。”
“你知道嗎,每次隻要他看向我的時候,我腦袋裏真的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營造出一個跟他相談甚歡的氣氛。隻要跟他在一起就高興的不能自已,嘴角一直是彎著的。我都覺得自己有點犯賤。”
“我做的那些菜在家裏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我爸媽吃的都想吐了,說到底我也隻是想為他做那麼一頓而已,現在做了這麼些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吳洋,光是喜歡是不夠的。喜歡了這麼多年,我覺得累了。我快要撐不下去了。很多次我對自己說不喜歡了不喜歡了,可是撐不了幾天又去想念。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周初麵露一個自嘲的苦笑。
他知道周初一直喜歡一個人,也猜到周初的突然離家是去找那個人,隻是沒想到是那麼喜歡。“我們不喜歡他就是了,另外找一個忘掉他吧。”吳洋像哄小孩吃糖般哄勸,攬過周初靠在他的肩上。
周初長長的呼出口氣,掏出紙巾將眼淚擦幹,“再等一段時間吧。”她喃喃,“再等一段時間吧。”
吳洋無言,畢竟這段感情不是他的,他尊重周初的決定。
“票是幾點的?”周初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哭泣的不是她。
“8點的,你再休息會兒吧,到時候我叫你。”
“嗯。”周初將眼睛閉上,一動不動,似是睡去。
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在這一刻她是如此的想念向城,想念他沉思時的側臉,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身上的煙草味道,想念他跟她調侃時的神采奕奕。感情不是她說想停下就能停下的,也許真的要很久之後她才能做到不去愛向城那個人。她在等一個能讓她停下來的契機,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遇見也許隻花了3秒,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加減下來不過3天,而我要忘記你也許要3個月,3年,或是,30年。
天早灰藍,想告別,偏未晚。
一如她對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