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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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裏粗茶淡飯的日子不過難過,因為以前比這更苦的我也嚐過。
那女人真有句話說對了,我是賤,命賤,人也賤。
但是我不服,憑我的美貌,怎麼甘心隻做人下人?
我一定、一定要把聞人嬌拖下台!
“開門。”
我一聽,是怡春那個賤丫頭的聲音。來看我死了沒有吧?
怡春手上提著一個籃子,慢慢走近。
“啊,什麼風把怡春姐姐給吹來了?”我躺在草席上,翹著二郎腿,手枕著頭,玩味似的看著她。
怡春臉色青了青,幹咳幾聲,把手上的東西隨手放下,取出裏麵幾碟點心,一壺酒。
毒死我來了?
“王妃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瞧,弄點點心酒水來慰勞你,吃完你就可以出去了。”怡春說著,小心翼翼的斟酒。
瞧她的小心勁兒,怕自己沾上毒吧?吃完?吃完我就是被人抬著出去了。
“王妃都不計較了,你計較個什麼勁兒?”怡春有點不耐煩的說。
我笑了笑,“怡春姐姐,我剛才吃飽了,硬要我塞東西下去,這身體會不舒服的。”
“那就喝點小酒。牢房裏冷,喝酒可以暖胃。”怡春端著就朝我走來。
“不用了,我根本不甚酒力,要是酒後亂性,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傷了姐姐,那就不好了。”我抬起身子,嘴上笑著,眼神卻越來越冰冷。她想硬灌嗎?
“就一小口,不會醉。”人已經快要近我的身了。
霎時聞到一股不屬於酒香的刺鼻味道,眉頭一蹙,心一驚,立刻想要逃離。
怡春抓準時機把手上的東西往我臉上潑。
“啊——”右臉灼燒似的疼痛,我都不敢用手去碰,隻能恨恨的瞪著眼前這個一臉得意的罪魁禍首。
“毀了你的臉算是客氣的了。惹惱了王妃,你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早已褪去方才和藹的麵孔,此刻的她麵目猙獰,令人惡心。
“你……”我眯起眼,恨不得把這個女人千刀萬刮。
“王妃駕到——”
怡春連忙蹲下身子行禮。
聞人嬌一步一扭的走進來。
“怡春,我叫你來慰勞輕羅妹妹,怎麼樣了?”聞人嬌臉上堆積著笑意,皮笑肉不笑。
“稟王妃,本來準備的酒不知被誰換了,方才輕羅姑娘不小心打翻在臉上,就……”怡春誠惶誠恐的說。
“啊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輕羅妹妹這張臉啊,可是她唯一的本錢拉。沒了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你叫她怎麼活?”聞人嬌同情似的看著我,像在同情一條狗。
“是,奴婢該死。”怡春很配合的演戲。
“這樣的臉,還怎麼去參選?我看啊,你還是回去好了。要不,你來做我的婢女如何?”聞人嬌狐狸眼陰險的看著我。
我笑了起來,大笑了起來。是,這張臉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我不該在這裏丟人現眼。但是我不甘心!就算不能榮華富貴,我也要把這個欺負我的女人推下地獄,讓她和我一樣,甚至比我還不如!
“能在王妃身邊做事,真讓民女受寵若驚。”我停止大笑,挑釁般瞪著她。
聞人嬌笑容一滯,一定沒想到我還會留下來。
“啊,哈哈,是啊是啊,那……你好好做,本妃不會虧待你的。”王妃咬了咬唇。但隨即眼睛一轉,又來了精神。
想著怎麼折磨我是吧?沒關係。無所謂。如何的虐待我都已經習慣了。再也不會痛了。
換上了丫頭們穿的粗布麻衣,在不照鏡子的情況下拿麵紗遮住了臉。
沒辦法,我死要麵子,讓我看到自己毀容的模樣,怎麼受得了?
想必是恐怖的緊。
因為那個狠心的女人怎麼可能替我治療,傷口已經潰爛到不行,現在都覺得疼。
這輩子算是毀了,但是那個女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說什麼丫頭太多了,房間不夠,讓我住在柴房,和老鼠蟑螂過日子。
這點難不倒我,嚇不退我。
都說了,習慣了。
現在是冬天,天氣冷到要命。
說什麼丫頭太多了,衣服不夠,隻能穿這薄薄的一層,多幹活就不冷了。
這也難不倒我,凍不壞我。
也是的,習慣了。
讓我從早忙到晚,一有空就找我茬。
說什麼丫頭太多了,食物不夠,就吃點殘羹剩飯,填填肚子就行。
這更是難不倒我,餓不死我。
真的是,習慣了。
見鬼去吧!那麼大個王府,幾百來個秀女都塞的下,人人裹著裘皮大衣外加三層棉被,喂人像喂豬似的。我就活該倒黴被這麼折騰?
但是想報仇,就得忍!
早晨四更天的時候就要起床,幫那個狗屁王妃整個院子的人做早點。
你當我是牛啊?
沒關係,我做,我撐死你。
偶爾的偶爾,幾個丫頭進來放點瀉藥在我做的食物裏。
給某某某吃了,壞事了,叫我過去,打上個十幾二十大板。
偶爾啊,就一個月二十多次吧。
習慣了,每次我還跟那些丫頭說,放好藥別忘了把紙帶走,要不放爐子裏燒了,省得我收拾。
一回生二回熟。
她們被我說怕了也就真的把紙順便扔爐子裏,還助燃呢。
起先,每個見過我的人都對我的臉指指點點。
我露出左邊完好無損的臉對著她們,罵一句醜八怪,她們就都散了。
時間一長,我的臉就被人自動忽視——無論是殘缺的還是完整的。
然後大家混熟了,我都能拿自己的臉和她們開玩笑。
突然覺得,和別人打好關係很重要。
民比官多不是?
官靠民生存不是?
如果民反了,官還能活嗎?
我拚命和所有能見著的活人打好關係,表現出自己多大方多可憐。
本來她們已經對那個囂張跋扈的王妃有諸多不滿,經我這麼一說一哭一露臉,民憤十分成功的被激起來了。
我卻很想哈哈大笑,人心太脆弱太軟弱,一說就倒,實在可笑。
到了下午,我按照慣例提著重重的兩個水桶在後院洗衣服。
怡春走過來,一步三扭,活像個妓女。
她裝模做樣的走到我麵前,“不小心”被水桶絆倒,“不小心”踢翻了水桶。“啊呀,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要傷了你尊貴的腳就好。”我笑笑說,完全不疼不癢。
怡春低聲咒罵了兩句,“不過也真是怪你自己不好,怎麼把水桶放在這種顯眼的地方,這人來人往誰撞著都不好。要是不小心讓那個主子撞到,你就等著掉腦袋吧。”
“這種地方主子們能來麼?來的不都是些下賤丫頭低級奴才嗎?”我看著她,笑得很歡喜。
怡春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是啊,像你這樣的下賤丫頭也隻配來這種地方。”
“是啊。那麼怡春姐姐也和我一樣?還是說你知道自己也隻能來這種地方,怕出去丟人現眼?”我抬起頭,不屈的瞪視她。
怡春兩手叉腰,氣炸似的死命瞪我。
“怡春!怡春!”一個麵容清秀的丫鬟跑了過來。
“什麼事?”怡春還一臉怒容,險些把人家小姑娘嚇壞了。
小姑娘看起來比我大。
“再過一個月王爺大壽,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小姐快回來了,王府快忙不過來了,大王妃正在找你呢。”清秀丫鬟汗都出來了,似乎真的很急。
敢情納妾的正主還不在?不過現在回來還有什麼用?臉都毀了,選什麼秀?
“知道了。”怡春狠狠的瞪我一眼,火急飛衝回去。
我冷笑,下賤丫頭就是下賤丫頭,你就是一輩子當不了主子。
“你沒事吧?”清秀丫鬟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沒事啊。早習慣了。”難得還有個心眼好的。
“以後不要跟怡春爭辯了。她有大王妃做後盾呢。”
“聞人嬌就這麼了不起?”我不服氣的說。
她連忙捂住我的嘴,“大王妃的名號不能隨便叫,不然就糟了。而且嫁進王府之後,大王妃就說自己姓楚,和聞人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說這老王爺老了,老王妃早就病死了,二公子和三小姐尚未婚配,隻有大公子娶妻,老王爺的希望還不都寄托到大王妃身上,希望她早點生個娃。所以啊,現在王府上下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大王妃了。”
原來還有這檔子的事啊。但是如果讓全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妃不能生,那又會如何呢?
“多謝這位姐姐提醒了。你說這時候王府裏亂的很,姐姐還是快回去,省得被王妃責怪。”我笑著對她說。
她“啊”了一聲,“對啊,我都忘了。那麼我先走了。”
“嗯。”我目送她離開。
如果不是這臉……等等!右臉毀了,不還有左臉?
要是讓小王爺隻看得到左臉的話,也許還有希望。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