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個月，夜如雪做著奇怪的夢。一次比一次清晰，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
    與此同時，夢宮主也向魔界發動攻擊。確切點說是突襲。
    下等魔界被攻陷的消息迅速傳開。
    夢宮主給了魔界一個下馬威，為自己在天界眾神心中樹立了威信，也是對魔界的挑釁。
    但是讓人奇怪的是，下等魔界的下等魔物被夢宮主活捉，打入了冥火地獄，萬劫不得超生。
    按理說直接殺死就可以了，何必大費周章？
    更讓人奇怪的是魔帝對此根本不聞不問，仿佛是縱容夢宮主的做法。
    夢宮主沒有因此得意忘形的去攻打魔宮，將下等魔界清空了之後便凱旋而歸，連那裏的地域也不要。
    真的很奇怪。
    夜如雪坐在亭子裏，一手支頭，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奇怪了。
    “雪，在想什麼？”夜月寒見她苦惱的模樣，上前詢問。
    “夢宮主已經拿下了下等魔界？”哥哥和夢宮主走得近，也許他知道些內幕。
    夜月寒身子一頓，點頭，“是。”
    “夢宮主親自動手將它們打入地獄？”這點很奇怪。憑夢宮主手下那麼多高手，小小的魔物，她怎麼會親自動手？
    “是。”
    “為什麼？”中間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內情。
    “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夜月寒又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魔帝居然不管？”就算隻是下等魔物，可也是魔界的子民，他居然不管？
    “他不能管，也不想管。”
    太奇怪了。“那麼下等魔界，夢宮主為什麼不占領？”別人打仗是為了攻城略地，可看夢宮主的做法好像隻是為了殺人。
    “雪，既然你有那麼多的疑問，何不去問藍兒比較快些。”畢竟願不願意說的決定權在她，他自己不能貿然的把事情真相告訴夜如雪。
    夜如雪沉吟著，“我這就去問。”不能讓人以為她怕了夢宮主。
    等到了天宮，她看了一些生麵孔，夢宮主身邊又添人了？
    夢看到夜如雪，飄到她身邊，粉色卷發包圍住她全身，“雪兒，宮主知道你一定會來，已經讓我等著了。”
    夜如雪以為自己再次看到她可以一如既往的若無其事。可是她錯了。再看到夢的那一刻，她隻覺得一顆心揪著很難受。“那就帶我去見她。”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依舊的孤傲，沒有半點不適的模樣。
    夢當然看出夜如雪的異樣，沒有揭穿她，反而笑的甜美，“宮主說，她有些累了。所以，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夜如雪聞言直視著她。兩人視線相交。夜如雪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撞擊了一下，看著她舍不得眨眼，“依依……”
    夢輕笑了聲，“雪兒，記得嗎？你的名字還是我取的。”
    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她的名字不是夜如雪嗎？不是哥哥幫她取的嗎？哥哥……哥哥！
    夜如雪如夢初醒般瞪大了眼，“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夢笑笑，收回自己的長發，“沒有。”
    “……夢宮主為什麼親自將下等魔物打入地獄？”夜如雪不與她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你可真直接。她是為了報仇。至於另一層嘛……你無須知道。想必也不會感興趣的。”夢很誠實的說。
    “魔帝不管？”
    “他不能管。也不想管。”夢的回答和夜月寒的一模一樣。
    “為什麼？”夜如雪追問。
    “其實魔帝早就想把下等魔界給清理了。但是自己動手的話會被魔界淪為話柄，動搖人心。再加上宮主特意放話下去，下等魔界得罪了她，說不把下等魔界交給她收拾的話，就把魔宮搞得雞犬不寧。這給了魔帝一個台階，一個借口。他隻要對外宣稱，他是為了神魔兩界和平，為了人民安居樂業，賣夢宮主一個人情。畢竟宮主在沒有即位、身份還無人知曉的時候，在魔界呆過一段較長的時間，在魔界的聲譽極好。所以根本沒有人‘想’反對。”
    看來夢宮主在魔界的聲譽幾乎跟魔帝一樣了。不然怎麼會連“想”也沒有？
    “那麼夢宮主沒有要下等魔界的原因……”她大致可以猜到了。
    “是那裏的魔物得罪了宮主，又不是地方。要那裏做什麼？再者說，那裏帶給宮主一段不快樂的記憶。魔界的地方，她是不會要的。多呆一會兒都難受。”
    其實照夢這樣一解說，她更加糊塗了。夢宮主和魔界有什麼樣的牽連？似乎有什麼最關鍵的事情夢沒有告訴她。隻要把握住那個關鍵，一切都能豁然開朗了。
    夢猜到她心中所想，神秘的笑笑，“其實隻要你知道一件事，那些你不明白的就一下子都說得通了。”
    “什麼事？”夜如雪急於想知道答案。
    “……不告訴你。”
    夜如雪氣極，真不愧是夢宮主身邊的人。
    “當有一天，你流出透明液體的時候，來找我，我會告訴你的。”夢耍神秘耍上癮了。
    透明液體？眼淚？她的確不會流啊。這不是擺明告訴自己，她是不會說的。
    “夢，怎麼樣？”夢宮主從裏屋出來。
    “她的記憶確實一點一點恢複，可是她自己卻排斥，真是。”夢按著額頭，有點傷腦筋。
    “起碼在恢複了不是？隻要你多和她見麵不就行了？”夢宮主笑容可掬。
    “你當我是什麼呀？我隻想陪在你身邊，別人我可不要。”夢說得認真，手卻不正經的搭上夢宮主的腰。
    “少肉麻。拿開你的賊手。”夢宮主受不了似的瞪了她一眼。
    “你真是無情。”夢不但不放手，反而摟得更緊。
    “要有情也不是對你。”夢宮主沒好氣的說道，但卻沒有阻止夢的無禮。
    “你可不能這麼說啊。外麵的人都以為你和我是一對親密無間、形影不離的恩愛戀人呢。”
    “事實上不是。外麵怎麼以為是他們的事，你少給我惡心。”
    “誰受得了你這喜怒無常的脾氣啊。”夢感歎道。
    “他為什麼不肯見我。”夢宮主情不自禁的問道。
    夢挑起眉，她腦袋裏整天在想些什麼？思維跳越也該有點邏輯性吧？
    “我都這樣了，他還是對我不聞不問。”夢宮主悲從中來，眼看就要熱淚盈眶。
    “停！不許哭！”怎麼這個女人那麼會哭？隻要一想到那個男人就會哭得要死要活。受不了！實在是受不了！
    “為了他，我選擇即位征討魔界。他居然毫不在乎。難道真的要等到我把魔界攻陷他才滿意？”
    “不準想那個男人！不準！不準！你要是再想，我就非禮你！”夢失控的恐嚇。
    “不在乎了。他不在乎的，我又何必在乎？”夢宮主淒然一笑，有點恍神。
    夢牙一咬，恨恨的瞪了夢宮主一眼，勾住她的腰強吻了上去。
    夢宮主如她所說的那樣不在乎。要吻就吻吧。無所謂了。
    夢感覺到她的僵硬和無動於衷，放了手，頹廢的靠著她，“究竟怎麼做，你才可以不想他？你才可以不愛他？你才可以忘了他？”
    “等到我……形神具滅的那一天。”夢宮主毫不猶豫的回答。
    “宮主……”看到她這個樣子，好心疼啊。
    “究竟要怎麼做，他才可以回到我身邊？明知道，他也愛我。”
    “他不愛你！真正愛你的人隻有我。”夢抱著她，死命的抱著，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永遠消失一般。
    “我喜歡他溫柔的叫著我‘夢兒’，一遍又一遍，從來不覺得膩。喜歡他溫柔的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從來不覺得煩。喜歡他溫柔的抱著我，一天又一天，從來不覺得悶。喜歡，喜歡，好喜歡……隻要是他，什麼都好。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不。不隻是喜歡而已啊。愛，愛得近乎瘋狂了呢。夜……你說過的，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你屬於我。隻屬於我。”不知不覺，竟已淚流滿麵。
    夢知道現在她說什麼都沒用了。這個女人啊，太死心眼，太傻，太癡情，也太脆弱了。
    夜如雪回到家，滿腦子都是夢宮主到底和魔界有什麼關係？隻是因為當初沒有恢複身份的時候在魔界呆過？那她為什麼要去魔界？在魔界到底發生過什麼？怎麼現在恨魔界入骨？
    夜如雪剛要回房，就看見在院子裏獨自飲酒的夜月寒。
    她思索了會兒，走上前去坐在他身邊，“哥，一個人喝酒，在惆悵什麼？”
    “你回來了。問到了什麼？”夜月寒喝過酒之後也隻是臉頰微紅。其餘的都很正常，氣息也很穩。
    “夢宮主身邊那個女子，她告訴我了很多，但是最關鍵的她卻沒說。現在這些問題我根本無法拚湊出來。”夜如雪微蹙著眉。她討厭有自己想不通的問題。
    “是嗎？想不通的話，就不要去煩惱了。”夜月寒抬頭看著巨大的銀月。
    “哥，你知道夢宮主在魔界發生過什麼嗎？那些下等魔物又怎麼得罪了她？”
    “我不能說。到了她想說的那天，你自然會知道。”
    那麼這一天可能永遠都不會到來。
    “等到你流出透明液體的那一刻，一切都會變得清楚了。”夜月寒笑了笑，抿著醇酒。
    又是這一句？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