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從前的臉 第一章 秋夜雨寒雙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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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陣陣,蕭析析獨自走在路上,步履綿軟,有些踉蹌。不打傘,不開車,就這麼徒步走著;不回家,不避雨,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理會路人,不接手機,就這麼安靜得聽著雨。雨,毫不留情,打在臉上,不懂嗬護似的,一針針紮在心上,打在米黃色風衣上,打在淡藍色牛仔褲上,一點一點衝刷掉依舊溫熱的血,卻怎麼都化不開心底撕心裂肺的痛處,卻暈開了難耐的淚,再無法克製的落下,在臉上肆虐,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析析,這是爸爸送你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我的析析啊,都長成大姑娘了,聖誕快到了,可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了……”
為什麼,脖子上的項鏈依稀還帶著爸爸的體溫,他卻已經離開了,明明答應,要看著我接手公司,看著我成家,等著我給他買愛吃的,等著我給他斟酒,可……我還沒有完成第一件事,他卻已然拋下我了。
白色的太平間裏,透著股森冷。
“我不相信!爸爸不會死的!”
析析推開攔在眼前的警務人員,踉蹌衝到那張床前。白色被單下,不會的,不會是爸爸的。顫抖的手,將被單一角牽起。鮮紅的血液,幾乎將臉部全然遮蓋,可是,那張劍眉星目,削薄的嘴唇的臉,是爸爸,真的是!
世界忽然安靜了。析析沒有哭,唇角卻微微揚起,她笑了,爸爸說過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笑著麵對,要高調的微笑,不然爸爸會不開心的。溺愛的伸出手,輕輕揩去爸爸額頭的血,眉間的血,眼睫毛上的血,臉頰上的血,唇畔的血。
因為是從高空墜落,爸爸全身都很放鬆,就如平日裏睡著了,唯一不同的是,滿身的血,和沒了起伏的胸口。爸爸是個很愛幹淨的人,自己愛,也容不得析析伸出髒髒的小魔爪,捏他高昂的鼻子,可析析就是愛,愛在爸爸睡著時,捏著他的鼻子,叫他起來陪她玩。
隻是此時的他,怎麼還不起來呢!怎麼還不睜開眼睛,對析析故作生氣,卻又很快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呢……
不知走了多久,腳已麻得沒了知覺,可就是不想停下來,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再也沒辦法堅持走下去,再也沒辦法自信地站著。遠處的路燈在雨中散發出些昏黃,暗淡無光。那一抹昏黃,在眼前漸漸放大,卻不知怎麼了,越來越暗,暗到什麼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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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醒了!”小茹忙扶著析析坐起來。
“小茹,我怎麼回來的?”
“我也不知道,有人按門鈴,我一開門,就見你倒在門口了。”
原來昨晚看到的並非路燈,而是自家門口的小燈啊。
“小姐,你要好好休息,否則,先生會傷心的……”
忽而發覺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小茹連忙捂住嘴。忐忑不安的瞄一眼小姐,眼神空洞,可明明是在笑。
小如連忙安慰道:“小姐,老爺一定會在那個世界過得好的,你別太難過了!”
蕭析析收拾起嘴角的笑意,輕聲說“小茹,我餓了!”
有些甜膩,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依舊是那個甜甜的小姐,依舊隻有稚氣與天真。小茹一下反應過來,小姐睡了一夜,昨天一早接到電話出去,然後就一直到昨晚昏睡在門口。想著,將桌上的一碗清粥端來,看著小姐虛弱的臉色,真是心疼不已。喪父之痛,卻全然掩在依舊溫情的笑中。那笑風清雲淡,全然沒有一絲沉重。
小茹出去了,門關上了。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笑意退去,隻剩一臉的落寞。正失神間,眼前已走近了兩個人了,抬眸,兩張陌生的麵孔,雖然很養眼,卻全然不識。一男一女,卻著著古裝。
“你們是……”
“參見辰主。”兩人齊聲說,兩手作揖。
“你們做什麼?”
“辰主,跟我們回去吧,二十年已過,幽主已經退位,北辰也不可一日無主啊!”
“你們說什麼?我怎麼什麼都聽不懂啊?”這兩個人搞什麼,拍古裝劇拍到這兒來?
“析析,你是北辰的下一任少主,你的原名叫北月清辰,這個世界隻是你暫時避劫的迷幻境而已。現在你醒了,就該跟我們回北辰了。北辰才是你的世界。”那個女子耐心解釋道。
嗬,什麼,爸爸的事傳得這麼快,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嗎?可以隨隨便便做觀眾演員了。
我也配合著問:“現在?”
“對”,那女子向我走來,要扶我起來。
我討厭別人亂碰,尤其是陌生人。
甩開手,“走開!”
可,那個女子一下子被我推出好遠,重重跌坐在地上,唇角有一絲血跡。卻是一臉無奈的看著我。
那個男的忙衝過去扶起她。
“我都說了,回北辰再恢複辰主的法力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何時這麼大力氣了?可自己的手上卻還留著未退的餘威,散著淡淡的白光。
“辰主,法力已開,人的身體是根本無法承受的,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那個男子扶著身邊的女子,輕聲道。
“我……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很多未處理完的事。”
“可是……”
“謙……”那個女子輕喚,示意他別再說下去,那個男子也隻好作罷。
“辰主,時間不多,你必須抓緊時間!還有,我叫簡寧,他叫葉謙,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可以隨時召見我們。”那女子虛弱地說完,與男子對視一眼,那男子無奈點頭。
接著,兩個人就一起消失了,我望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房間,無法相信剛剛發生的不是一場夢。
我閉上眼,將一切收拾起來。深吸一口氣,也許,一切隻是一場很長很長的噩夢,也許有一天,我又在睡夢中聽見爸爸來喚我這個小懶蟲起床。也許,我再睜開眼時,爸爸又站在我麵前了,酷酷的笑著,嘴角勾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我又可以甜甜地喊他爸爸。也許,我隻是產生錯覺了。
想著,睜開眼,手上的道道白光還若隱若現,一切都回不去了嗎?我苦笑。那麼,就接受事實吧!
我的時間不多了罷,那就用這點時間陪陪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