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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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優坐在轎子裏,暗自著急,希望能快一點回到淩音閣的住處。
走到半路,方靜優就覺得不太好,心道:今天怎麼這麼快,幸好離開王府了。
方靜優的雙手緊緊抓著轎子兩邊小窗的邊框上,臉上也沒有了笑容,眉頭緊鎖,冷汗從額頭上慢慢滲出,緊咬著雙唇,極力地忍著痛苦。
外麵的非洛好似感應到了裏麵發生的情況,忙掀開轎簾察看,發現方靜優整個身體已經癱軟在座位上,立刻催促轎夫加快腳步。
轎子在小院門口停下,非洛立刻將方靜優扶出來,這時的方靜優已經渾身無力,隻能靠非洛的攙扶才能行走。
非洛一腳踹開房門,“少主,沒事了,沒事了……”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方靜優有些不受控製,雙手抱頭,身體直接撞在旁邊的桌子上,茶具掉了一地,摔得粉碎。
方靜優的身體一點點沿著桌子向下滑,沒等非洛上前,就被從外麵衝進來的玉瀾杉摟懷裏。
玉瀾杉看著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方靜優,心疼的不知所措。隻是跪在地上,緊緊抱著癱軟的身體,不停地為他擦著冷汗,嘴裏反複念著他的名字,“靜優,靜優……”
“王爺,還是快點把公子放到床上為好。”
玉瀾杉這才從焦急中回過神來,忙將方靜優大打橫抱起,放在床上,並蓋好被子。
這時,非洛拿過幾粒小藥丸,用溫水給方靜優服下。
躺在床上的方靜優麵色蒼白如紙,被汗水浸濕的碎發貼在臉頰上,更顯的憔悴,無助。胸口快速地起伏著,以告示它的主人現在有多麼難過。
玉瀾杉坐在床邊,握著方靜優的手,心就像在油鍋裏煎熬一樣,真希望能通過雙手傳遞給他抵禦疼痛的力量,更希望能替他承擔著所有的痛苦。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方竟有漸漸安穩下來,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玉瀾杉就坐在那靜靜地陪著他,眼底柔情與不舍的目光赤裸裸地投射在正沉睡之人的身上。
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呼吸聲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個極其不滿的聲音,“難道,王爺不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想知道公子現在如此慘狀又是為何?”
玉瀾杉抽回手,再一次為方靜優拉好被子,回首轉身一句話也沒說就出了房門,在院子裏背對著門口站定,非洛也很有默契地從裏邊跟了出來。
“告訴我!”玉瀾杉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但這平靜卻昭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告訴你?我該告訴你什麼?告訴你公子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告訴你他為了能在記憶裏留下你的身影,所以,才必須每日遭受這樣的折磨?告訴你在他經曆了頭痛欲裂的折磨後,體力透支的情況下,還要到王府去探視你是否安然無恙?
非洛的一席話說得玉瀾杉目瞪口呆。
無論是他見到的舞台上時而妖豔,時而神秘的玉兒,還是那淡定超然的靜優,都是一臉笑容,溫和而寧靜,永遠都是陽光健康的,卻不知,背地裏要經曆這樣的痛苦。
玉瀾杉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寬大結實的肩膀在忍耐中抽動著。非洛見到這個冷酷,無情,做事又果斷的男人如此悲傷,心也軟了下來,不滿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停頓一下,將事情的原委告知給玉瀾杉。
“那日,在梨花小屋,他們威脅公子,如果公子不和他們走,他們就會殺了你。所以,公子被他們帶到了京城。到京城後,王子沐又給了公子兩個選擇,一,輔佐太子殿下,從此和你一刀兩斷,公子也是那時候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二,喝下他們準備好的一杯毒酒。你應該知道公子選擇了什麼!”
天啊,怎麼會這樣,原以為那毒酒是王子沐強迫靜優喝下的,沒想到竟是靜優自己的選擇!靜優,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不選擇前者,那樣,你就會好好的,好好的啊!
“王爺是否覺得公子很傻,為了不背棄你,他居然選擇了死亡。隻是,那毒酒根本不會致命,隻會讓人虛弱,並忘記最近發生的事情,也就是忘記王爺你,僅此而已!”
“當我發現倒在門口的公子時,沒打算救他,但當我對上那雙眸子時,我改變了注意,那雙眼眸柔若春水,卻又堅強,鎮定。”
“公子醒來時,給了我一個藥方,我費了好大勁,才找齊藥方上那幾味藥。”
“後來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解藥,那才是真正的毒藥,因為它,公子如願地把你的身影印在了記憶力,可他,卻失去了聲音,每日還要忍受撕心裂肺的頭痛……。。,現在,你知道了公子為什麼不肯留在王府了吧……!”非洛那種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無動於衷的人,都心疼的不忍心再說下去。
玉瀾杉靜靜地站著,不動,不說,可是,臉上的表情冷得足以讓一個大男人膽寒心驚。
非洛說完,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回首,“王爺,公子就交給你了。”
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王爺…,您。…莫負了公子啊!”
玉瀾杉還是靜靜地站在那,任黑夜裏的冷風吹著自己:玉瀾秋,王子沐,你們好毒的計策,無論靜優選擇什麼,都是我無法接受的……
許久,玉瀾杉回到房間,看到床邊虛弱的方靜優,滿心的愧疚。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愛可以為他驅散孤獨,可以讓他笑得更加燦爛,可以讓他的夢裏再花開,曾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力量,為他抵擋所有風雨,可是,自己的愛給他帶來的隻有傷痛……
但,玉瀾杉知道,要讓自己放手,給他以往自由安寧的生活,已經不可能了,因為他已經成了自己的命,自己的魂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一點點加深,床邊的人卻了無睡意,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看著,陪著……
隻要能陪在他身邊,怎樣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