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印雪推開門。
    果然，地上的血跡彎彎曲曲延伸進臥室內。“咳咳。”她幹咳兩聲，繞過屏風，血跡增多，像粗毛比粗獷地劃下的一筆，直拉到床邊。高聳的被子裏分明躺著一個人，被子外露出繡著血色薔薇的衣袍。印雪捏緊了拳頭，拍拍透著溫熱氣息的被子：“喂？”顯然沒有動靜，印雪惞開被角，一頭漆黑的頭發赫然顯現，撩開遮住麵龐的黑發，眉心的紅痣一瞬間刺痛了她的心髒：“慕容鳳！？”
    “……唔。”似是聽到呼喚，慕容鳳費力地睜開眼，見是印雪，粲然一笑：“原來你在這……真好……”像是受不了印雪因驚疑而圓睜得發亮的眼光，他一點點地頷下頭，眼皮默然闔上。印雪不可置信的捧起他滑出被子的頭發，頭發在她手中由墨黑、烏黑、黑紅、赤紅、淺紅、淡紅最終變得透明，然後轉為雪白。被子也似在縮小似的慢慢焉癟下去。印雪一惞被子，裏麵竟然不是一具人的軀體，而是更小得多的四腳的狐狸的身體。再霍然回頭，白淨的麵龐早已與雪白毛發融為一體，變形為狐狸的麵龐。“小狐？！”
    不知道就在短短十多分鍾，老天給了她多少驚嚇。一個受傷的闖進她房中的男子竟然就是清水閣中的慕容鳳，而慕容鳳就在自己目見耳聞的情況下化身為被她救過的小狐。不容多想，印雪重新把被子拉回小狐的身上蓋住他本就不大的軀體。然後在床腳被下撕扯下一塊布藏在袖口中，現在她必須把一路上的血跡清理幹淨。
    印雪沿著原路看似悠閑地散步，實際上腳下踩著碎布，不著痕跡地滑動著，抹去彎曲延伸的血跡。回到屋內，她再俯身把房中的血液抹來回幹淨，回頭查看一番確定不會有人發現，便把抹布扔進床底。剛剛做完這一番事，門外適時響起“砰砰”的急促敲門聲。
    來者猶豫了一下，還是叫道：“……喇叭花妹妹，開開門。”印雪的臉腫了腫，回頭看了看睡死過去的小狐，折身出來將門打開。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印雪暗暗心裏默叫到。曹植的《洛神賦》中那幾句：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誌成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乘權。分明就是在刻畫眼前這個人！
    如詩歉然朝印雪笑了笑：“自家丫鬟怠慢妹妹了，還請妹妹別生氣才是。妹妹叫什麼名字？”印雪道：“邵印雪。”如詩臉朝後偏轉四十五度，“若水，快向印雪姑娘陪不是。”印雪這才看到如詩後麵的頗不樂意，滿臉不高興的綠衫丫鬟，她啞了半天才忸怩出幾個字：“姑娘，是我越矩了，請姑娘見諒。”說到這，印雪哈哈一笑，擺擺手道：“算了算了。的確是我不該隨意進別人房間，你怒也是應該的。”
    如詩秀美一挑，翩然神態隨著小小的動作盡顯，她抱歉道：“沒教導好自家丫鬟，令印雪姑娘見笑了。”然後望著印雪的眼眸一凝，眸子中有焦急、有悵然、有惶恐、有期待，她道：“若水，把房門關上。”然後一主一仆正式站入房中，如詩一把握住印雪的手：“妹妹，若水雖不懂規矩，但是個可信之人，你在我屋中寫的那個‘梨’字可是梨上漫梨公子有什麼消息？”
    印雪問道：“上回他從牆角滾出去，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如詩暢然地歎了口氣，微微頷首，眉間有痛有傷也有不舍：“他隻說他欣賞我的貌美，欽佩我的才氣，也尊重我的身世。但是一邊是他的好友花公子，一邊是才謀麵幾次的我，他又能說什麼呢？更何況我知道，我出身青樓，梨家門第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攀上去的。且梨家的當事者梨老爺是極為傳統的人。即使我再怎麼努力，也是不可能的。”
    印雪牽他到桌旁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你不願作小妾是不是？”
    如詩聽聞，猶疑地猛然抬頭，見印雪目光真誠，又垂下首，慘然一笑：“這樣的要求是太過分了吧。大家閨秀尚且算不準自己的命運，我青樓出身，怎能有這麼多計較。可是我就是不想，讓我看著喜歡的人在別人的懷抱不如一刀殺了我更幹脆。所以我努力保全自己，琴棋書畫樣樣都務求精深，以免真的淪入青樓再也攀不起來。”
    “我懂。可是梨上漫他並不是梨老爺啊，我看得出來，他那麼風流倜儻，放蕩不羈，狂妄恣意，怎麼受得了封建家長的束縛啊。”印雪半褒半貶地評價他。
    “可是他怎麼能為了我而奪人所好呢。隻怪我當日衝動行事，未看清人便丟了香帕。”如詩無不惆悵地說。
    “這怎麼算奪人所好呢？花瀲秋他喜歡你是他的事，你喜不喜歡他又是另一碼事了。如果他是個正人君子，就會尊重你的願望。如果梨上漫真值得你愛，就會顧及你的感受，就會從你出發。”
    “你不懂的。”如詩扭過去身子，垂首堪憐的姿態讓印雪覺得梨上漫簡直就是十惡不赦，花瀲秋就是個強搶人妻的惡霸，如詩哽咽道：“梨公子……梨公子對我……也並非你所想的那樣……”
    印雪為這個單相思揩了一把汗，道：“隻要多多相處，近水樓台先得月。況且還有我可以為你們牽線搭橋呢。可是……”“什麼可是？”如詩轉身，捐煙眉上盡是霧氣。“你得幫我逃出去。”“嗯。”如詩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一種默契的潮流慢慢流淌在二人中間。不想，臥房的床上適時傳來一聲呻吟聲，侍立一旁的若水，如詩和印雪的臉色皆是一變。
    “你屋內有人？”若水快人快語，就想先進去一探究竟。印雪伸手將她攔住道：“隻是我養的寵物……它受傷罷了……”如詩看了看冷汗泠泠，臉色蒼白，嘴唇發顫的印雪輕輕搖了搖頭率先走進臥室，印雪攔也來不及。待如詩看到被中熟睡但因疼痛呻吟出聲的小狐時，她回頭對慌慌張張趕來的印雪道：“恐怕它是隻妖狐吧。”
    印雪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如詩又搖了搖頭：“是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忽而，她唇角綻開了一副略微不含好意的笑：“這是你的情人吧？”這話一下把印雪弄得窘迫不堪，臉又腫又紅，支吾道：“不是……不是。”如詩一看她那副臉色，以為猜想坐實，便就低頭查看小狐的傷勢，印雪待她撥弄好一陣，問：“怎麼樣？”
    “失血過多了，僅僅包紮止不了血，需要請醫生。隻是……被老鴇發現的話，恐怕……”
    “小姐，不如就說你彈琴割傷了手指，招一個大夫上來？”印雪不想若水竟然幫自己說話，也看向如詩。如詩麵有難色：“這樣是可以，但恐怕她會親自來查看我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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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咱說接客就接客！
    預告：印雪想出來的辦法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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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然曰：下半月作品更新可能會很緩慢，學習原因，請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