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115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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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刺客在宮牆間忽而躍起,忽而又沒了蹤影,戰英桐帶著十幾名侍衛緊緊追趕,刺客忽然回身打出一蓬銀針,立刻有幾名侍衛身子一歪,中了招,戰英桐揮手讓大家後退,自己一個人跟了上去。
在紫鸞宮繞了個圈子,刺客又失去了蹤影,戰英桐遇到了急急趕來的赫連若朝。
“戰都尉,太後沒事吧?”
戰英桐單膝跪下,“皇上,刺客到了這裏失了蹤跡,皇上還是趕緊去看看太後,別讓太後受了驚嚇。”
“好,外麵就交給戰都尉了。”赫連若朝帶著何忠向大殿內奔去。
戰英桐指揮侍衛們在外麵守著,說了聲“我去那邊看看”,就隱入了黑暗中。
大樹後麵,一個人側身閃了出來,把手裏攢成一團的衣物塞給戰英桐,“師父,我去了!”
“殿下小心!”
看著那人幾個起落去得遠了,戰英桐提劍在自己左臂上劃了一道口子,又在附近走了幾個來回,這才返回紫鸞宮。
“皇上,臣無用,沒有捉到刺客,請皇上降罪。”戰英桐跪下請罪。
赫連若朝忙命人扶他起來,“戰都尉已盡了力,還受了傷,不必自責。”
這時,又有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啟稟皇上,太皇和太妃執意要連夜回東離宮,這會兒已命人備好了車,就要往東宮門去呢。”
真是一事未平,又興一事,父皇怎麼在這個時侯添亂呢!赫連若朝皺緊了眉頭,帶著人趕了過去。
祺芸宮外,赫連啟的鑾駕和燕蕊的鳳輦果然都已經備好,鑾駕前麵站著一人,身穿藍色圓領箭袖衫,下擺別在腰上,手裏提著一把劍,正是燁王。
看見赫連若朝過來,無夜上前幾步,“皇兄,父皇和母妃執意要回東離宮,說是怕刺客再來宮中滋事,像上次那樣累到旁人,臣弟苦勸不住,隻得送他們過去。”
赫連若朝上下打量了一番無夜,“三弟,你可是與刺客交過手?”
“在西北角遇上,過了幾招,還是被他走脫了!”無夜很是沮喪。
赫連若朝點點頭,轉身走到鑾駕前,“父皇,”掀開車簾,赫連啟端坐在車內,“父皇怎的如此固執,就算要走,明早再動身也不遲,又何必急在一時。”
赫連啟歎道:“皇兒不必再勸,上次連累你母後受傷,寡人心中好生不安,這次若再有差池,寡人不知如何自處。”
雖然心裏還是覺得有些突然,赫連若朝也不好再說什麼。
停在鑾駕後的鳳輦轎簾被人掀起一角,燕太妃探出頭來,輕聲問了句,“夜兒,可以走了麼?”
伴著夜色,太皇一行帶著護衛侍從,在燁王的護送下連夜從東宮門離開了。
赫連若朝回到了紫鸞宮,袁太後說什麼也不肯讓他離開,隻好在此守了一晚,快到天亮的時候,才邁著疲憊的步子回到寢宮,更衣上朝。
折騰了整整半宿,居然連刺客的影子都沒摸到,讓他極為惱火,而且聽說這次來的刺客身上還帶著迷藥,有好幾個侍衛是被迷藥放倒的,難道微雨樓的人現在也開始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嗎?
下朝回來,赫連若朝隻覺得頭昏腦脹,正想補個覺,下麵有人來報,說在草叢裏發現了一身被換下來的夜行衣。
展開衣服比了一下,暗忖看來這刺客身量頗高,幾乎快要和他比肩,可是為什麼有兩個中了迷藥的侍衛醒來之後卻說那刺客身量不高呢?難道說刺客有兩人不成?赫連若朝將那衣服拿在手中擺弄著,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放到鼻端聞了一下。
除了塵土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龍涎香味道。
“小福子,隨朕去重寧宮!”赫連若朝拋下衣服,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寢宮。
其實他已經有些明白了,隻不過去證實一下罷了。
而證實的結果就是,洛未央果然不見了。
重寧宮裏,阿應領著一眾宮人跪在後院的大槐樹下,
赫連若朝負手立在西配殿的正廳裏,背對著門口,盯著桌案上的酒壇子發呆。毋庸置疑,昨晚上他被騙了!燁王扮刺客扮出了經驗,這次又鬧了一場,然後讓洛未央趁亂迷翻眾人去了祺芸宮,混在太皇和太妃的鑾駕裏出了宮!至於那迷藥,多半出自衡王府,而除了燁王之外的另一個蒙麵刺客大約就是未央自己了,他比無夜略矮些……
這一場鬧劇因為有了太皇和太妃娘娘的介入,讓赫連若朝必須要考慮好接下來該怎麼辦,他總不能公開表明,燁王串通太皇,將他後宮的男寵拐帶走了吧。
雙手在身後不自覺地攥成拳,赫連若朝隻覺得額角突突直跳,太陽穴疼得厲害,心口裏一口氣憋得難受。想了想,他招來何忠,先吩咐下去把住出京的各個要道路口,東離宮周邊附近更要徹查,就說宮裏丟了人,然後轉身向外走去,決定先回宮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再做打算。
小福子顛顛跟在身後,察言觀色,小聲問道:“皇上,這宮裏的人如何處置?”
“統統殺了!一個不留!”赫連若朝咬著牙說完這句話,甩著袖子走了,身後留下一片哀嚎。
付墨謙在景瀾宮自己的寢室裏蒙著被子呼呼大睡。
昨夜他把洛未央送到了祺芸宮,自己就偷偷溜了回來,好在混亂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站在院子裏把聞聲而起的眾人都吼了回去,說沒事誰也別出來,所以當他偷偷回來,四處還真是靜悄悄沒人。
於是他再次翻窗而入(其實可以走門的,他想體驗一下當大俠的感覺),脫了衣服倒在床上,開始還既興奮又緊張地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沒過半盞茶的時間,就沉入了夢鄉。
“公子!公子!您還睡呢,宮裏出大事了,快起來吧!”
蘭兒惶惶不安的聲音將付墨謙從夢中喚醒,他揉著眼睛翻了個身,嘴裏咕噥著,“什麼啊,難道刺客又回來了?放心,本少爺不做虧心事,刺客也不會上門的。”
蘭兒已掀開羅帳,陽光灑了進來,她一麵伺候墨謙穿衣,一麵小聲說道:“公子,聽說昨晚重寧宮的魏公子失蹤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將重寧宮的人全部賜死!”說這番話的時候,一張嬌俏的臉上滿是惶恐。
聞言,付墨謙的小心肝也抖了兩下,看來那人是真動了怒。
“公子,這衣服……”蘭兒拾起扔在地上的赭色衣衫,心裏納罕,公子一向喜歡淡色或鮮豔的服色,什麼時候找出了這件來穿?
付墨謙下床洗臉,道:“那件衣服拿出去丟掉吧,我不喜歡。”
蘭兒應了一聲,抱著衣服往外走。
付墨謙突然跳了過來,不顧臉上還淌著水,一把從她手裏搶過衣服,“等等!”他將衣服抖來抖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卻什麼也找到,隻好又塞給蘭兒,“行了,沒事了。”
在前後院子裏和窗根下又轉了兩圈,也沒有發現他要找的東西,付墨謙頹然回到寢室,心裏如同裝了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
大事不妙,那把扇子被他弄丟了!
昨夜的“行動”裏本來沒有付墨謙,他隻消把那壇藥酒送到未央那裏就算完成了任務。可是躺在床上他忽然想到了那把扇子,上次沒能還給燁王,留在自己身邊早晚也是個禍害,不如還拿去給未央吧,順便也湊湊熱鬧,送他一程,就這樣,他才又換了衣服蒙了麵翻窗而去。
結果大概是興奮過了頭,他隻顧著對人散迷藥,竟把這事給忘了,單單忘了也罷,這一路連跑帶顛,扇子插在後腰上竟丟了!這要是讓人拾了去交給皇上,他這個“中間人”恐怕是躲不了!如今皇上在氣頭上……
越想越害怕,付墨謙假稱晚上受了驚嚇身體不適,一麵悄悄派蘭兒出去尋那扇子,自己則躲在房間裏不出門,外麵稍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他就以為是皇上派人來傳他呢。
可是直到太陽下山,既沒有人來搭理他,蘭兒也沒有尋回扇子。
晚飯後,小祿子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向他彙報最新消息,“聽說皇上去東離宮了,而且還點了二百名大內禁軍隨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刺客又去了東離宮?”
付墨謙心裏驚跳不止,也不答腔,心中暗想,看來皇上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去東離宮興師問罪,還是去拿人?不過那兩個人應該已經離開東離宮了吧,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裏?
東離宮。
四處依山疊翠,茂密的樹林裏傳來鳥兒的陣陣啾鳴,金黃色的琉璃瓦被夕陽映得燦然奪目,在幽靜的山林間點綴出雅致的奢華。
粉牆外,禁軍士兵身穿甲胄列隊而立,長矛上點點冷光與周遭的環境顯得有些不太和諧。
牆內的氣氛則更加壓抑。
宮女太監們看到禁軍士兵那一張張冷峻的麵孔和手中三尺寶劍,嚇得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都垂手立在屋簷下。
後院配殿的正門外立著小福子與何忠,這兩個人在,說明皇上在。
屋裏隻有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在地上走來走去。
赫連啟早知道皇上會來,卻沒想到這麼快,他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朝兒,燁王現在的確在東離宮,至於洛未央,他於兩年前失蹤,生死不明,這已是人人盡知的事情,皇上又如何一口咬定他也在東離宮?寡人已經寫了一道懿旨給夜兒,從今日起,燁王奉旨到民間尋找洛世子的下落,任何人不得幹預,他手上有寡人賜予的免死金牌……朝兒,你現在貴為天子,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就是封男妃不也由得你?所以……有些事情大家心裏明白就算了,你又何苦……逼得太緊?!”